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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虫脸 ...

  •   三更照旧,“平安无事”。

      许澈反应迅速,当机立断,扭身躲开老头的袭击,挥剑砍下旗袍女人的头。

      旗袍女人的头一并滚落在地,连血都没流出来,无头的旗袍女人趴在地上摸来摸去,想找回自己的头。

      “不是这个。”季浮生拽起医生,低声快速道:“睁眼!现在跟我走,不想死的话闭上嘴,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医生睁开眼,看到了群魔乱舞的场面。

      周围宾客俱是一样的表情,模样是活人,脚背却倒着长,此时跟断线木偶一样满地乱爬,桌上摆的好酒好菜是一盘盘虫子,虫子在盘中扭动。

      不远处,那位“特别厉害的驱邪师”许一啄,提着把带血的剑,正追着一个老头砍,地上趴在个穿旗袍的女人,只是没头,爬着满地找头。画框里有张遗像,遗像上的男人在动,好像要爬出画框了。旁边那个穿喜服的无头女尸显得那么和平又正常……

      医生两眼一翻,看样子是快昏过去了。季浮生眼看不行,一把拽掉医生的眼镜:“张医生!冷静!昏过去可真要死的!”

      医生哆哆嗦嗦,再看过去,高度近视眼里的世界温和了不少,他努力支棱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习惯性流产……早产病人的临床表现……”

      季浮生扯着医生,打算从角落溜走。这里的妖邪不是核心boss,许澈在这拖着,他得去别的地方找找。

      许澈余光看见季浮生要走,凌空一指,示意季浮生跑远点,躲起来,等他解决。

      季浮生看见许澈动作,明白许澈是要他帮忙找妖邪,信心满满的,冲许澈比个“ok”。

      两人都以为对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许澈放下心,专心对付面前的妖邪。

      季浮生跨过几个倒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宾客,回头看许澈,发现他一手提着那旗袍女人的头,做出单手投球的姿势,远远的将头丢进角落水缸中。

      头砸进水缸,激起一片水花,旗袍女人的头在水里扑腾,发出愤怒嘶吼,她的身体随之东倒西歪,找不着北。

      紫褂老头顾不上旗袍女人,四脚并用地爬,许澈提着剑,把他从东追到西。

      季浮生:“……”

      他只记得教许澈斩鬼之术,不记得教过他杂耍。

      季浮生忍着笑,眼见画框里那男人要爬出画框,他意识到什么,顾不上自己可能暴露,提醒许澈:“火!”

      周围不少纸人杂役,房子还是木质结构,摆着那么多水缸,应该很怕火。

      许澈意会,左手打了个响指,指尖飘出点火星,落在那幅遗像上。

      火遇纸即燃,那黑白遗像中的男人被烫的直叫,待要爬出画框,已经来不及,只一两秒功夫,就被这缕灵气引燃的火烧成飞灰。

      男人惨叫着消失了,老头心疼的大叫:“儿子!”

      他转而面对许澈,眼神恨毒:“老头子我只这么一个儿子,指望他在阴间留后,你居然毁我儿婚,烧我儿像,找死!”

      许澈挽了个剑花,笑道:“不躲了?没想到你这么爱儿子,应该早点烧了干净才是。”

      他连打几个响指,附近几个纸人杂役瞬间起火,老头一时怨气冲天,只顾着报仇,目露凶光,朝许澈扑过来。

      许澈挥剑,剑身与老头的脖子相撞,居然蹦出火花,隐隐有金石相击声。

      许澈在那边大闹婚宴,季浮生已经跑远了,医生跟在他后面,遥遥看见浓烟滚滚,厅内火光映着半边天,将深沉的夜映得如同白日。季浮生顺着看天,月亮上张开的那只眼睛不见了。

      速度不对,烧的太快了,季浮生心道。

      不仅如此,随着两人穿过走廊,周围逐渐开始异变,房屋扭曲歪斜,一排排白灯笼亮起,枯树上挂着丧幡,墙上的红“囍”字不知何时变成了白色。路上趴着不少纸人仆役,与地面渐渐融为一体,几乎失去人形,脸上还挂着微笑,季浮生与医生匆匆穿过,纸人们便一齐扭头,微笑着注视两人。

      许澈扰乱了诡域的“规则”,三更已至,宴席没能开始,新娘居然还死了。规则打破,异变发生。

      只是季浮生孤身一人,还拖着张医生,要找到核心boss,许澈未免太信得过他。

      季浮生冲进别院,猛然看见前面立着个黑影,顿时刹住脚步。

      张医生没戴眼镜,眼前一片厚重马赛克,只能深一脚浅一脚跟在这位李小哥身后跑,忽的前面人停住脚步,张医生差点撞上,本就绷紧的精神被这么一惊,张医生差点叫出来。

      “嘘,安静。”季浮生道。

      张医生静下来,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只能听见细微呼吸声,还有滴水声。

      借着月光,张医生模模糊糊看见前面路上,挡着个人影,这地方只有三个活人,许一啄在主厅,李木子在身边,那前面的又是什么东西?

      这世上最可怕的恐惧,是未知的恐惧。张医生努力瞪大眼,想看清楚些。然而心理的渴望不能客服生理的不足,他越是努力去看,越觉得眼前阵阵发晕,世界仍是一片马赛克。

      张医生眨了下眼。黑影似乎更近了。他以为自己没看清,又眨了下眼,黑影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隐隐看见黑影的脸,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细微的,像是昆虫爬行的簌簌声钻进张医生的耳朵。

      它在问张医生的名字:“你叫什么?”

      名字?

      他叫什么?

      想起来了,他叫……

      张医生被蛊住一般,下意识答道:“张翼……”

      “张医生。”一只手拍在张医生肩上,张医生一惊,从混沌中挣脱出来,神智恢复清明。

      “还是别看了。”季浮生道:“这东西挺丑的。”

      是一只怨魂,看起来困在这片诡域很久了,勉强维持人形,有人类的身形和面孔。但眼窝里的却不是眼睛,是昆虫的复眼,下半张脸长着口器,从针一样的喙管中滴出透明的粘液,不时发出嗡嗡的震动摩擦声。

      这虫脸人身的怪物,似乎害死了不少生人。

      季浮生瞥一眼院墙的角落。张医生近视看不……清楚,季浮生的眼力倒是很好。角落层层叠叠堆满尸体,少说有十几具,最下面的已腐烂成枯骨,堆在上面的多是些干尸,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空洞,想必是这只怨魂干的。

      最顶上是个中年男性,死不瞑目,胸口还淌着血,伤口边缘堆积着白沫,仔细看才看清是大堆白色圆卵,产在尸体里面。血顺着成堆尸骨滴下来,发出水滴落的声音。

      那只怨魂盯着季浮生,复眼上映着无数季浮生的倒影。

      怨魂李安安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在季浮生口袋里挣动几下。

      怎么会又来一只?小小一个诡域挤进四只怨魂,还真是个风水宝地。不过,季浮生也确定自己寻找的方向没错。越是凶险的地方,越可能藏着关键线索。

      只是……季浮生后退半步。这只怨魂,有点打不过啊。

      灵师季浮生驱使两大红衣恶煞,曾是最享有恶名的驱邪师之一。可惜龙游浅水,虎落平阳,没有强大妖邪的助力,季浮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孱弱灵师而已。

      倒是可以把医生丢在这,吸引怨魂的注意,自己趁机跑掉。同伴的意义正在于此,总听他们说羁绊友情什么的,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吧。季浮生暗自打量张医生,一路护着他,总该让他派点用场。

      张医生只觉一阵寒意袭来,他打了个哆嗦,接连退后几步:“李,李小哥啊,那东西站着不动挺邪乎的,要不咱们撤吧。”

      张医生退到了季浮生够不到的地方,失了先手,季浮生遗憾地打消念头,将李安安从口袋里放出来:“打架了,安安。”

      季浮生的食指根部亮起荆棘印记,鬼胎李安安从阴影中爬出,发出尖细凄厉的叫声,留下一串血淋淋的小脚印,周身阴气极重,脐带刺向虫脸人。

      虫脸人的摩擦声更大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只真正的昆虫。

      李安安与虫脸人缠斗起来,然而李安安经验不足,全凭一身阴气硬撑,虫脸人则吃了不少人,动作阴狠,与昆虫一般,没有意识,凭着本能行事。每每虫脸人被李安安打伤,受伤的部位会涌出一批新生的虫子,蠕动着补好伤口,看着非常掉san。

      医生在不远处,看起来是吓呆了。

      这样下去,鬼胎李安安被打碎魂魄,阴气尽散,是迟早的事。

      等等,新生的虫子,卵……

      季浮生冲到尸堆前。

      昆虫只有□□和产卵的本能,却没有保护卵的意识。季浮生凑近了最上面那具男人的尸体,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层层叠叠的无数白卵埋在男人胸口的血肉里,不时有乳白色昆虫从卵中爬出,蠕动着啃噬男人的脏器,渐渐变大变黑,长出复眼和口器,居然是迷你版的虫脸人。可以想象,这具尸体的内里充满了昆虫的卵,孵化出的昆虫在男人的大脑,胸腔,腹部中,以血肉为食。

      季浮生只觉多看一秒都脏眼睛,两指并拢,运转灵力,一缕火苗从季浮生指尖冒出,尸体里层叠的卵瞬间燃起,孵化出的虫脸人在火焰中扭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自己的虫卵被烧,虫脸人却无动于衷,口器伸长,扎在鬼胎李安安的脐带上,做出吮吸的动作,李安安本就皱巴巴的脸更狰狞了,在地上翻滚躲避,弄得满地是血,怨气形成实质的攻击,打在虫脸人身上。

      虫脸人的伤口不再恢复,被鬼胎削断半个手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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