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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嫉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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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仰起的脖颈没有一丝缩怯,她不惧任何目光,甚至没有回避刺眼的阳光,光迎面落在她的脸上。
浅棕色的瞳孔在金辉下如琉璃珠般耀眼,湿润的黑发搭在白腻得几乎透明的脸上,还有晶莹的水珠随着她眼睫的颤动滚落,顺着脸颊下滑,
明明处于低位,她却更像居高临下的那个人。
陆岁琏平静的目光滑过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最后落在那个泼水的人身上,对方略微瑟缩,眼神躲闪了一下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陆岁琏有点想起来她是谁了,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对方以为她是落荒而逃,于是像个胜利者一样发出肆意的羞辱嘲笑。
南圣私高向来阶级分明,将特权堂而皇之地放在明面上,即使现在提倡平等,关怀社会贫困对象,甚至还增加了特招生的名额,提高补助金额。
但家世,依旧是区分学生的唯一标准,在权贵后代云集的南圣,有几位家世背景顶尖的学生,上位者领导下位者,他们在此拥有所有特权,南圣还为这些学生准备了专门的休息室、自习室。
陆岁琏便是其中一员,不过现在应该不算是了。
她往休息室走去,这段路不太长,但路过的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她身上,面露怪异,
陆岁琏抿了抿唇,她甚至有些习惯这种嘲讽地打量了,只是难以忍受湿腻的衣服黏在皮肤上。
目光所及是一座高大的建筑,她踏上台阶解开指纹锁,大门缓慢打开,这里很安静,鞋跟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清晰的声响,她走进电梯里按下六楼,电梯里挂着一面镜子,她背脊挺直,冷淡地与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对视。
“叮!”电梯门开了,
她走过这片长廊,一眼便看见临窗而靠的原凌洲。
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线条流畅分明的面颊,让他看起来冷冽又漠然,难以接近的样子。
若是再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他面色苍白,眼中覆着红血丝,眼下浅浅的青色,眼尾倦怠的耷拉下垂着,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压抑又厌世。
【请在男主面前展现清冷倔强小白花形象。】
陆岁琏发现了,这个系统根本决定不了她的选择,只是时不时突然发出声音有些扰人,
【是的,我干涉不了您,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走向,但是您若是按照我说的做,积满足够的分可以实现您的愿望。】
“那我的愿望是毁灭世界。”
【这个不可以。】
“呵。”
陆岁琏不知道清冷小白花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所谓的女主应该怎么样,更不信这种无价的礼物。
【我这儿有这个世界的小说原著,您去学习一下,就知道小白花女主是什么样了。】
“不用。”
她目不斜视,直接从原凌洲旁边走过,在她输入密码,要走进休息室门内时,他蓦地捉住她的手腕,轻易把她拉到面前,
他注意到她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眼眸蓦地沉下来,“谁干的?”
“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这几个字着实刺痛了他的神经,他眼睛里蛛网般的红血丝越来越重,努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
“好,很好,和我没关系。”原凌洲的眼中是扭曲的妒火,攥着她的手愈发用力,“那你和裴聿呢?你和我就是没有关系,和他就是牵着手一起上学,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和他什么都说?”
她和裴聿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他最在意的。不管她的态度如何,他始终都占着一个明面上的未婚夫头衔,况且裴聿还总是明里暗里地炫耀这层身份,更是让他恨不得对其抽筋扒骨。
明明是原凌洲先提的别人,他自己反倒气个半死。
“你先放手。”陆岁琏想要挣开他的手,她不想和他争论,一旦涉及到这种话题,他就像完全陷入疯魔一般。
“他看到你这样了吗?”他强硬地扳正她下巴,黑色瞳孔,泛红眼眶,一双极其冷清的丹凤眼此刻全是浓重暗色。
“我说了,和你没有关系。”
“是吗……”原凌洲的声音又冷又轻,像冬阳下融化的冰川水,即使流聚在河谷里,也依旧是寒冽彻骨的,“我在你心里……就这样一文不值吗?”
她发梢的水滴落在他的手上,带着一阵灼热感,晶莹的水珠从白皙细腻的脖颈上缓慢落下,湿透的衣服勾勒出她饱满圆润的形状,隐约可见挂在少女纤薄的肩上的细细肩带。
原凌洲非常烦躁,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他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快要炸开了。
在微亮灯光下他直直地盯着身下的人,一想到她这般模样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那股叫嚣着的毁灭欲顷刻到达顶峰。
陆岁琏挣脱不开,也不再浪费力气了,她不闪不躲地直视他,“我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任何人,我没有义务为了迎合你的想法去禁锢自己,也没有义务告诉你我和别人如何。”
看着她有如淬火的眸光,原凌洲双手捧起她的脸,动作看起来轻柔,却难以反抗,他弯下腰与她额头相抵。
她总是这样和他撇清关系,总是为了不相干的人与他争吵,真是无情啊。
陆岁琏被桎梏得难受,想要侧过头躲开,却又被他转了回来,她厌恶极了这种男女之间力量的不平等。
“原凌洲,你给我放手。”
触及到她眼眸里陌生的防备和讥诮,原凌洲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刺痛了一般,他小幅度地后退了一步,心里堵得慌。
“你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他言语里不自觉染上几分怨怼,然后像是终于认输了般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只要她能对他稍稍服软,哪怕只是说一句好话。
陆岁琏伸到背后的手悄悄握上门把手,抓住机会后退一步,迅速又利落地合上门,直接把他关在门外。
“砰”的一声响,少年愣住,随即冷傲的眉眼覆上了一层冰霜,眼底阴翳愈发深浓。
陆岁琏洗了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换上干净的校服,溅上了水的小腿袜直接被她扔了,露出笔直白皙的小腿和纤细的足踝。
午休时间差不多结束了,陆岁琏走到门前,以前没有在意过,这个休息室可比她现在住的出租屋大多了,这里布局是客厅,餐厅,卧室,里面的设施、日用品十分齐全,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陆岁琏并没有什么留恋,她推开门,原凌洲已经离开了,估计刚刚被气得够呛。
陆岁琏微勾嘴角,到楼下咖啡店里买了一杯热咖啡。
这个点校内的人很多,三三两两的往教学楼走,
下午的阳光更加烈,光线抹在树梢,留下一片滚烫。
陆岁琏一路来到E班,储挽歌看到她,跑过,“岁岁,你来找我的吗?”
“等一下。”
她径直走到一个女生面前,
女生有些慌乱,眼神乱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你、你干嘛?”
陆岁琏从袋子里拿出依然温烫的咖啡,打开盖子,从她头顶上浇下来,
“啊啊啊!”尖锐刺耳的叫声响起,女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猛地站起身,脸涨得通红,褐色的液体在她的头发、衣服上格外显眼,让她看起来颇为滑稽,
她怒叫:“陆岁琏你在干什么!”
陆岁琏平静地俯视着她:“再有下次,泼的就不是咖啡了。”
女生气愤不过,面色狰狞得甚至想扑上来,陆岁琏抬腿一踢课桌,桌面猛地撞到她的肚子,她疼得蜷缩起来,回过神来还想要追出去,但是被身边人及时拦住了,动手的话实在是有失体面,更遑论她也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泼完咖啡后,陆岁琏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出E班。
“陆岁琏,你给我等着!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我不会放过你的!啊啊!”
身后叫骂的声音越来越远,她拿出咖啡店里附赠的纸巾仔细擦了擦手,然后连同空了的纸杯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储挽歌追出来,小心翼翼地问:“岁岁,你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得罪你了?”
“她中午拿水泼了我。”
储挽歌瞪大眼睛,“什么?她泼了你?”她是真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直接地去惹陆岁琏。
储挽歌性子单纯,她从来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做欺负别人这种事,反而常常会替弱者打抱不平,她现在愣愣地没反应过来,陆岁琏和弱者两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她在想是不是要帮自己的好朋友出气,
在她出神的时候,陆岁琏已经走进D班。
储挽歌快步跟上她,担忧地问:“岁岁,你没事吧。”
“没事。”
崔子樾满脸气愤,拿着手机大步走过来,中午那幕已经被人拍照发到论坛里了,“什么小猫小狗都敢来欺负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陆岁琏语气淡淡:“不用,我刚刚泼了她咖啡。”
“不是,那哪够啊,至少也该让她多吃点苦头,岁岁姐,你尽管吩咐一句话的事。”
“不用了,已经够了。”
“不是吧,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陆岁琏脸色漠然,眼神冷淡,沉默着没接话。
崔子樾突然意识到陆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陆家了,放在以前,怎么可能有人敢做这样的事,他识趣地揭过话头。
明面上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暗地里教训教训那些个小猫小狗倒是可以。
崔子樾暗戳戳地想着。
可是还没等他出手,就有人先他一步了。
第二日早晨,崔子樾过来将陆岁琏前桌赶走,转了下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你知道孟妍怎么了吗?”
陆岁琏疑惑:“谁?”
“就昨天泼你水的那个女生。”他满脸感慨,“看来已经有人为大小姐出气了,她被退学了。”
“退学?”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了。
被南圣退学的相当于以后再也无法融入京市的上流社会,而她的档案也会永远留下这耻辱的一笔。
不过一个晚上,处分全部下来,站在孟妍身边的人全被处罚,记下大过。
论坛里的帖子照片也全都删了,当时围观嘲笑的人此刻夹着尾巴不敢说话,生怕被盯上。
这样雷厉风行,显然在昭告所有人这就是得罪陆岁琏的下场。
崔子樾八卦脸:“岁岁姐,你觉得是谁干的?”
“不知道。”
他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了:“能有这么大的权利的只有校董事会和学生会,校董事会主要就那么几家,裁决者就是原家,要说这里面没有原凌洲的手笔我是不信的,至于学生会,你之前不还在学生会待过一段时间吗?会长死板又严肃,我觉得……”
陆岁琏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你要是实在好奇就自己去问你心中的人选。”
“嘿嘿,也没有那么好奇。”崔子樾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也是多一个人保护她。
“赶紧回座位吧。”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