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向上》别堪何也

8、她真是一个可爱的人

　　明天就是半期考试，在家复习了两天，她也该回学校，从她刚进入校门，视线就源源不断，还有许多低声细语。

　　“是她吧，她就是那个跑三千米那个女生”

　　“是她是她！”

　　“看不出来哦，长的也这么哇塞”

　　“徐幼尹！这儿，快过来”一声嘹亮的声音传来。段于宣？他怎么在这儿

　　“有什么事吗？”徐幼尹心中疑惑问道

　　“哎呀，没什么事就不可以叫你吗？”他揶揄道。
　　“算了算了，不打趣你了，我也回来参加参加半期考试啊，反正也没事”

　　“你是艺术生？”她试探着问他

　　段于宣直接兴奋起来，情绪被点燃，一连串的话噼里啪啦脱口而出：“你才看出来啊，我看起来像是颇具艺术生的风范吗？哎，你猜猜，我学什么的？”见她没反应，朝她晃了晃手，“快猜啊”

　　“嗯……”“美术生？”

　　“牛啊，哎，那你咋看出来的？是不是我……”

　　“猜的” 段于宣：……

　　其实她也不完全是猜的，现在的段于宣头发已经偏长，显而易见的打理过的，向后梳起，发尾零零碎碎，像是前几天刚兴起的潮流发型：狼尾造型。又不像是那种，他的前额全部漏出，左边眉上两枚眉钉，左耳也两枚耳钉，一眼过去整张脸没有过多的遮挡。反正直觉就是很像潮酷美术生。

　　“好吧，对了，你看见谢恃了吗？算了，你也是也刚回来，应该没看见，走吧，我们去找他”

　　“啊，不了，我回教室放下书，你去吧”

　　说的也碰巧，话至，谈话的主人公恰恰悠闲自在地走过来段于宣眼神一瞥，眼神也若有若无瞥了下徐幼尹“嘿，谢恃，快过来啊，过来”

　　谢恃走过来，看见风格大变的段于宣，低声一笑“不是，你是去集训了？”

　　了然他在笑什么，“哎，你就不懂了吧，你没看见出名的画家都是像我这样潮流酷帅有个性吗？”

　　“确实，是挺帅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徐幼尹手中的书。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段于宣觉得终于有人认同他的审美，语气也雀跃起来，“哎，为啥我爸妈就不这样认为呢”

　　“书给我”段于宣还以为谢恃和他讲话

　　“书？什么书啊，我没带书” 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位。

　　“哦～哦～”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在问他哟，他尴尬的赶忙扭头去找地上的石子。
　　他发现这石子也太像石子了吧！！

　　“不用了，我拿的动”

　　刚才看见他们二人熟络的交谈，她还在想怎样离开，现在确给了她个好机会。

　　“那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兀自抱着书回教室了。

　　他目光紧锁着她的背影，原先因为和段于宣开玩笑挑起的兴致荡然无存。

　　她走了，段于宣也发现了谢恃和徐幼尹间的气氛，怪怪的，目前看这好兄弟的表情，嗯，他很生气

　　“你俩咋啦？”段于宣先打破这寂静的气氛，一脸八卦的样子。

　　“没怎么”语气淡淡的，确实不高兴，见他没有心思说，好吧，那就不继续问了。

　　教室里已经有大考试的氛围了，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埋头复习，她突然庆幸自己在家也好好复习了，也感谢谢恃给她带的书。不然是真的落后一大截了。

　　她回到座位，却发现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今天不是考试，也不应该早早就收拾完了吧。一直到晚上上自习，她才知道为什么，陈君池转学了。

　　对于这位同桌，她没有太多印象，话少冷淡却正直。

　　邓峰叫了两个男生把陈君池的桌椅搬去杂物间，一条笔直的过道到她这儿就有了一个缺口，像是一条流淌的小溪岸堤突然裂开，致使溪流悄悄走偏。

　　使得同学们在她旁边停留的时间明显增多。陈君池还在的时候为她隔绝了一片清净的地方，或是他鲜少与人交谈，也少有人在她周围打闹。现在他走了，她的位置也被暴露在外面，不少同学过去，不经意碰到她写字的手臂或者在他们打闹时又不经意间踢到她的桌角，之后就跑开，她又起身慢慢将桌子挪回来。

　　好景不长，她放在桌角上的一摞书被全部撞倒，零稀散在地上。地面有些水，书被皱巴巴扔在里面，刚才还在奔跑的男生转头看了眼徐幼尹和她地上的书，这位新同学总是闷头闷脑的，书掉了她会自己捡的，转头就要去追他前方的哥们。

　　她确实没想追究，弯腰就自己去捡。方才在后方睡觉的那人不知何时醒过来，拉住她细细的胳膊，将她提起来。

　　“我说，回来”

　　？？？

　　前方的张舟回头，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不然呢”“回来，给她道歉，顺便把东西捡起来”他手还拉着她的胳膊，整个人站在她身前，语气不好。

　　张舟算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不是，我说谢恃，人家的东西关你什么事，你是她的谁啊”

　　你是她的谁？

　　这句话似曾耳熟，叶立成在追徐幼尹的时候，也同样对他说过这句话。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攥的她隐隐发疼。

　　“同学，把我的书捡起来”她想扒开谢恃的手，上前面对着张舟

　　张舟感到震惊，不仅他，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也是。纷纷看向她。

　　“呵，果真蛇鼠一窝啊！”张舟瞟了她一眼，目光转为不屑，对着周围同学们说

　　徐幼尹没再惯着他，平静回他：“刚才我不和你计较，是因为我觉得这没必要，现在，我觉得有必要了。”她说些，语气也加重，最后一句更是平淡却不失分量“同学，给你点面子，你就开始学会了蹬鼻子上脸吗？”

　　“蛇鼠一窝？你在说你吗，你是忘恩负义的那条蛇还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她就目光直直盯着他，温和的脸也覆了怒气。

　　说完，她再次用力挣脱谢恃的大手，挣脱后反而拉他，让他回座位，接着随手将刚才捡起来的一本作业本轻轻往地上一丢，转身回到座位，自顾自写作业，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你……”张舟动了动嘴，想再说什么，被刚才在前面跑的男生挡住，“算了”

　　最后没得到道歉，但地面的书被堆回了原样。

　　晚自习小插曲也被紧张的氛围挤得很快过去。

　　晚自习下，徐幼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谢恃跟着后面出去。

　　公交上，她在前面，谢恃就在后面座位，下车后，她在前面走，谢恃就默默走在后方。

　　她突然站定“谢恃，你不应该这样”，用了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他故作不懂，绕过她继续向前走，走到她跟前“哪样？”

　　他肩膀微微颤动，嘴角上扬，他在笑？

　　“你笑什么？”徐幼尹皱着眉问她

　　今晚她算是看清了这人一点，他的脾气实属不好，动不动就生气，应该收敛一点。她本想劝劝他，却看见他在憋着笑。心中生出一团火。

　　“没笑什么，徐幼尹”

　　“徐幼尹，今天我是有点生气的，生气你的无所谓，生气你的温和的性子，后来我发现是我错了，你有你自己的小世界，我想这也许是你热爱世界的一种方式，我不应该总是强迫你去走出你的圈子”
　　“我错了”

　　你的洞天福地，我的阽危之域。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她漂亮的眸中清澈透亮。
　　他的言辞像是雨滴，轻轻敲打着她的思绪，片刻后她才板着模样认真回他“这不需要道歉，我的性格养成了我的模样，你会为了每个不同模样的人去道歉吗？”

　　丝毫没有犹豫，他就回她：“不会，因为他们不是你，而我，仅仅因为你”他伸手想扶住她的肩膀，靠近她，想在她耳边说出心底私藏却依旧渴望窥见天光的阴影，可现在手怎么举不起来，话怎么也说不出。
　　他知道这会让他们距离更远，何况，她好像没有表现出一点，一点在意他。意识到这儿，他心脏的地方泛起一阵酸疼。
　　没事，没事，你不愿意说，那就我来。

　　话题好像被他偏转了，徐幼尹赶紧岔开：“段于宣呢，你们不是住一起吗？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家”

　　“他被他爸妈接回家了”他弯腰，也同样认真的回她。

　　距离太近了，徐幼尹耳尖缓缓泛成粉红色，眼前是他俊美的眉眼，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新玉龙茶香。她慌乱地转头“哦，哦，我知道了！那我们也回家了吧，明天还要考试”
　　他在她转身一瞬伸手拉住徐幼尹的腕，徐幼尹受力往后退，整个人扑入一个温热怀抱“徐幼尹，你现在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

　　怀中人整个身体都是软的，撞到他胸膛像一团棉花，发顶扫着他的下巴，痒痒的，心里酥麻一片。于是手不受控的顺着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到她孱瘦的背。

　　这就足够了。

　　他缓慢放开徐幼尹，徐幼尹被她拥住时心里没想挣开，直至被他放开，她整个人还是发懵了状态，他笑了笑，在她眼前打个响指：“徐幼尹同学，明天考试加油，走吧，回家了”
　　徐幼尹：“好……好”

　　第二天。

　　半期考试时间严格按照高考时间，第一堂语文。
　　这次考场座位按照开学考试分配，她没在最后一考场，而从最后到第一考场。

　　她早早到了考场，坐在位置。书不能带进，她只能呆呆在位置坐着。人陆陆续续进考场，最后的人也来了——谢恃，进来后他径直走向最前角落第一位置，在座位慢吞吞摸出只普通黑笔摆在桌面上。

　　考试完，谢恃在门口叫住她“徐幼尹，去吃饭”
　　“不了，我要回家”
　　“啊？那我去你家吃”

　　语出惊人，还是在教室门口。众人看破不说破，只得假装没听见。

　　“什么？你还是回家去吃吧，我家没吃的。”

　　“不是，你家没吃的，那你中午吃什么，别告诉我你不吃”

　　她本是不打算吃的，对于吃，她没什么欲望，现在她只想回家去复习复习下午理综。谢恃实在缠人，她只能编个理由：“要吃，我回家去吃”

　　他步步逼近：“哦？那你吃什么？”

　　见他执着不放弃，她终究败下阵，只能顺着他：“我在外面吃，走吧。”

　　“好”

　　走在大街，她不知道吃什么，就一直往前，直到走到全是理发店的街。

　　“不知道吃什么？”谢恃问。她点了点头。

　　“那儿有一家饺子店，走吧”

　　走进饺子店，店里暖洋洋的灯光照的不像是中午，更像是夕阳下的晚餐。

　　谢恃把菜单递给她，她点了份香菇鸡肉馅饺子
　　“两份香菇鸡肉馅饺子！”
　　“好”

　　徐幼尹：“吃完我要回去复习”

　　简言赅之：意思是你快点吃。

　　“好”

　　饺子端上来，她吃了三个，便感到胃里在翻腾，脑中每一根神经都在抵抗。

　　她拿着筷子，戳着剩下的饺子。就等他吃完了。

　　“吃不完就给我吧，我还挺饿”没等徐幼尹反应反应就将她碗里剩下的饺子全都舀过去。

　　她就这样看着他吃，他吃的很快也很干净。最后一个饺子吃完，他率先去结账，徐幼尹站在门口等他。

　　“走吧，回去了”
　　“嗯”

　　到了小区门口谢恃才问：“徐幼尹，你是今天不想吃饭，还是一直不想吃？”

　　她太瘦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瘦到他以为是营养不良，最初他以为她就是普通一个小女生吃不了多少，才会如此瘦小，今天和她吃饭，他才发现她一个大活人，吃三个水饺，就已经吃不下。正常个鬼！

　　“啊？就早饭吃太多了，中午就吃不下”她眼中没有心虚，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谢恃：哄小孩呢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听见她的话渐渐舒缓开来展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嗯，你回去复习吧”

　　“好，你也回去吧”

　　徐幼尹中午不打算睡觉，回到家就开始复习。

　　下午的理综，她没像上午一般早早进考场，而是在外面复习了一会儿才进考场。进去的时候恰好碰见他过来。

　　在她刚分开的时候，她听见他微弱的一句“相信你”

　　最后考试铃声结束的时候她勉强答完所有的题目。
　　走出考场她心中总感觉不是很好，谢恃走过来看见的就是她还在低头思考，心里觉得她真是有点可爱了，却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正在思考的她：“走吧，考完了就别想了，明天还有两堂呢，去吃饭”

　　“我回家去吃”她不想和他吃饭，晚上学校不要求回学校上自习，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想点外卖吃”

　　“好吧，那我也吃，我去你家”

　　“谢恃！”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冷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如果想吃饭，我给你点，不用去我家了”

　　谢恃不避着她：“徐幼尹，你是在躲什么？”

　　她心中的隐晦被撬开一丝裂口，她深吸一口气，回他：“我没在躲什么，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做这些没有用的事。”

　　他语气冷峻：“有用没用我说了算”

　　“现在我知道了，你不想吃就不吃，走吧，回去了”

　　“我自己回去”

　　“我送你”他执着的想要了解她，就不会放弃。

　　她不回答他，因为她心里就想甩开他，他一如往常在后面跟着她出校门口，徐幼尹看见有一辆出租车，快跑起来坐进去：“师傅，走吧”

　　谢恃没想到她会坐出租车，也没想到她会这样躲着自己。好的很，一溜烟的时间竟也被她躲开了。

　　回到家，她简单洗漱一下，就坐在地上复习平常的数学错题。

　　凌晨两点，她感到眼睛实在干涩，才放下手中的书关灯休息。

　　第二日，数学考试和英语考试和昨天正常进行。不同的是，她一考完试就迅速收拾东西走了，断绝了和谢恃交流的机会。

　　考完后的教室空前的躁动，除了讲试卷的激动还有就是终于换座位欢悦。和开学考试一样，考完接下来一周就开始评讲试卷。

　　一周，试卷评讲的差不多了。徐幼尹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分数。除了物理，都还好。但是一门物理便可以拉低大幅度分数。

　　晚自习，她自己在整理物理错题和数学错题。就听见走廊周围断断续续的讨论。

　　“第一又是他，没意思”

　　“哎，别挤我，我去看看我在哪儿呢”

　　“等等我，我也要一起”

　　她听见他们讨论的内容，顿笔。原来年级大榜出来了。

　　晚自习下，她没着急走，又看了一遍错题才不慌不忙收拾东西。走到荣誉墙，夜光微凉，她凑近一步仔细看自己的排名。可实在有点困难，学校最晚的高三也放学一会了，路灯熄了大半，打在玻璃墙上的光更是微乎其微。

　　“这儿”一只手从她头上伸出来，指在名单的某个位置，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手背隐隐可见淡淡的青筋。

　　她顺的他的手看去，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三十六名 徐幼尹 总分：642

　　她心里想：是真的下降了

　　看清了后，她又转向一边，看他的情况：

　　第一名 谢恃 总分：712

　　不羡慕是假的，自己也需要更加努力了。全部看完她也没和他说一句话，就走。

　　“哎，苍天呐，某人利用完就走，真绝情”他在后方唏嘘着唱衰。

　　见前方人停下，许是听见了他“惨绝人寰”的抱怨，他眼眸一弯，暗自高兴果然奏效！两步跟上去。

　　“哎，问问你，明天换位置，你坐哪儿？”

　　“明天换位置？”

　　“嗯，我们每半期就换一次。会根据我们的排名”他眼神落在她脸上。想知道她会坐哪儿。

　　“不知道，我不知道班级排名，能坐哪儿就坐哪儿吧”

　　“哦”

　　“那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