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向上》别堪何也

9、我要抱你

　　第二天，果然如谢恃说的一样，从早读开始，同学们都很激情讨论换座位的事。

　　外面阴雨绵绵的，潮湿的空气裹着尘土，教室里弥漫一串女同学的心事。因着课间操时间，趁着下雨，邓峰来到教室：“既然下雨，时间也长，一般我们都是第一堂晚自习换，今天我们就提前换了吧，免得你们一天都在想，到了晚上换了你们之后的两节晚自习都在和新同桌磨合，教室闹哄哄的，心思都不在学习上了”

　　众人像被戳中心事，不知道谁回了邓峰：“哎呀，哪里哪里，怎么会呢，我们这叫增近同学间的感情”

　　随之不断有人附和：“对啊！对啊！”
　　邓峰斜着眼看了一眼说话的那几个：“一整天一个个的就知道贫，好了快点快点，换好了位置留时间给你们收拾东西”

　　在学校，按成绩选位置，这是最公平的方法。

　　一行人堵在教室走廊外，等着邓峰叫人。“第一个，谢恃！”

　　他拿着名单，谢恃呢？怕是没有听见？他提高了声音又一声：“谢恃！”

　　教室外的人也没闲着，都在左看右看找谢恃的身影，怎么也没瞧见他。

　　邓峰“咂”了一声又叫了一遍：“谢恃！”

　　“这个混小子，刚才还在，现在人跑去哪儿了？事不过三哈，你们听见的哈，我叫了他三遍”

　　“哈哈哈哈哈哈，听见了听见了”

　　“好了，下一个，江浪歌”见她坐下，邓峰继续开口。

　　“下一个，李文文”

　　“下一个，徐幼尹”徐幼尹走进教室，看了看桌子的布局，走向了教室最里角落倒数第二排靠墙的单座。

　　“下一个，文圆圆”“等一下！”谢恃匆匆赶来：“哎，我还没有选呢，老师，你不地道哦”

　　邓峰还没骂他呢，他一来倒是先倒打一耙：“臭小子，我叫你三遍你谢恃的大名，你没来还怪我啊”

　　谢恃手尴尬放到脑后，佯装不知情：“好吧，我错了，老师，那现在是不是该我了”

　　邓峰又看了刚才被叫进来的女生，谢恃也瞧见了，好像经常坐那个第一排护法的位置。那就好，先让她吧。

　　“老师，先让这位同学选吧”邓峰看着谢恃深感欣慰，谦让，是个美德。“好，文圆圆继续选吧。”文圆圆也“不负众望”，选了她原来的位置。

　　“好了，谢恃你进来选吧”

　　“来了”谢恃春风得意的走进来，毫不犹豫，走到徐幼尹后座。

　　！！！！

　　徐幼尹转头：“谢恃，你……”

　　“我怎么了？嗯？”他手撑着脸，歪着头，一脸得意的看着她。

　　“你！”

　　“我怎么了啊，你说啊”面上仍旧带着挑衅的笑。

　　刚才那幕她不是没看见，他要是一点没关系她一点不信，在文圆圆进来的时候，他就靠在门框，眼神能把人盯穿，像是直逼人家去那个位置，要不是文圆圆背着他，那应该就是他威胁文圆圆去的那个位置。看见文圆圆选好了，他才满意的移开视线，不过移至她身上。现在这人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你，你恃宠而骄、恃强凌弱、恃才傲物、恃才放旷！”

　　他收起手臂，往前一抬，整个桌子向前一大步，桌子在他手中轻飘飘的，直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在说啥啊？怎么对我意见这么大？”

　　！！！

　　两人面面相觑，她直接转头，不想理他了。

　　瞧见她气鼓鼓的背影，他还想在再逗逗她，但又怕她真的生气了。算了，有的是时间。

　　因为考完试大多数人都考虑过要坐哪儿，接下来的节奏就很快了，十多分钟就结束了。谢恃坐到徐幼尹身后，原先本就少了一个人，又转走了陈君池，他们两个人的桌子都是单人的前后桌，却没有合并在一起，其他人又都是双人桌，看起来很奇怪，应该是为了同学们走到教室后面更宽敞，更方便。

　　谢恃的东西没多少，就几本书，一堆卷子，一些作业本。迅速收拾完就要去她的位置想要帮帮她。

　　徐幼尹刚来才一学期，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一两趟也就整理好了。

　　本想来帮忙，结果人家自己都能做。

　　虽然大家都相处了两年，但是大家一天的时间都在适应新同桌，教室里很是热闹，徐幼尹没有同桌，和同学们并不熟络。她就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做题。

　　一天的时间，她鲜少下位置，谢恃大多数时间也在座位上，相比较她，他人缘好，学习好，和同学们交流起来游刃有余，偶尔也有人来问他题，他也是乐意至极的教别人。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晚自习，这时有一个男生正走过来：“谢恃，你给我看看半期考物理最后这道题三问我哪儿写错了吗？我就是算不出老师说的答案”

　　谢恃看了下题：“哦，等下”

　　他手指弯曲，拿着笔，笔尖在他卷子上挨着挨着检查：“嗯，这儿，还有一步，还有当位移为最大位移为一半的情况你没考虑进去”

　　那个男生顺着她的手看去，又埋头去读题干，也没太弄明白，但他知道他大概哪儿错了，就拿起卷子：“好…好的，谢谢你啊，我回去再看看”

　　徐幼尹听见他们的谈话，她也疑惑，她为什么也算不出来，在听见那个男生问的时候，她就停下手中的笔，想趁机听听谢恃是怎样解的。

　　位移为最大位移的情况？她重新拿起笔，看看题目，又去看看自己的步骤，好像懂了？弹簧原长在O点，A刚开始运动距离O点距离为X?，下滑过程AB不分离，则弹簧一直处于压缩状态，上滑过程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可得弹簧劲度系数，当位移为最大位移的一半时，合力可以求出来，做功范围也就一起解决了！

　　几分钟后，徐幼尹放下笔，像是不可思议，久久盯着草稿本上的步骤，终于做出来了！

　　“解出来了？”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热气喷在她耳朵里，她从小与人接触不多，根本没人这样对她，所以她几乎对所有的部位都很敏感。

　　下意识的就发出：“啊！”一声，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太大声了，双手迅速蒙住嘴巴，低下头，不想叫人发现，当她抬起头时，发现根本没有人在看她，幸好这是下课时间，没人注意着这角落里的事。实际上周围几个同学都注意到了这动静，又不太敢明目张胆的打量，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往这儿瞟。

　　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

　　徐幼尹转头，兴是刚才情绪激动又或者是一下埋头，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熟透了的小苹果，满脸的震惊，眼神湿漉漉的，双眸像一汪清泉，好可爱！但是说话时又不可爱了：“你监视我？”

　　什么监视啊！

　　谢恃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分柔软缱缕：“没有”“所以…”他眼神缓缓落到她的桌上：“你做完题了吗？”

　　？？？

　　他的目光很笃定的想表现出什么？到底是什么？

　　徐幼尹试探着问：“怎么了？”

　　听着她这么问，他笑容直率地挂在脸上“你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问一下你，你解出来就好”

　　还说没监视，她脑中开始后悔坐这儿，感觉一举一动都被限制着。

　　“哦”

　　第二堂晚自习下，她感到有些口渴，起身拿着水杯去接水。每层楼接水的地方都在最边角落，一层楼四个班，这说明她要穿过三个班的走廊。每个班后门口总是有很多形形色色嬉闹的同学，她低着头。很快就走到了接水的地方，按下开关，准备把水杯接满一点，这样就不用总是出来麻烦了。

　　水快接好了，她正准备关水，旁边来了人：“同学，你在和谢恃谈恋爱吗？”

　　她抬眼，这个女生好像有点印象，像在哪里见过。在谈恋爱吗？

　　她如实回答：“没有”

　　女生如释重负：“好，谢谢”，水也没接多少，就转身走了。

　　“斯—”

　　热水沿着水杯落在她大拇指周围的皮肤上，白瓷的皮肤立马发红。她立马用另外一只手摁关上，好在只是烫了点手，衣服鞋子没被溅到。

　　刚才还准备关水了，怎么说了两句话就忘记关水了。

　　回到教室，谢恃在做题，她走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很大的一本习题册，五六厘米厚。他已经在做一半多了。

　　徐幼尹回到座位坐下，很快就忘记了谢恃刚才做题的模样，却想起来刚才接水时那个女生话“你们在谈恋爱吗？”从刚转来时他们相识，现在快过了三个月，她送她回家，帮她了很多大大小小忙，这应该是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表现，那天他想说什么她其实不知道，但她清楚她似乎总是无法给予他想要的同等的感觉。

　　刚才回来的途中，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当她去寻找那道视线时，她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女生，她坐在教室里，扭头和拥在她周围的同学不知在说些什么，周围的同学没有看到她，后又被什么话惹的哈哈大笑，而她仿若刚才看她的视线仿佛不是她，继续和周围同学玩闹。

　　她把那个女生的脸对上了记忆中的那个树下给谢恃递情书的人。

　　上课了，她没心思去想这些关系，又继续做题。
　　时间过得很快，第三堂晚自习下敲响，她今晚不打算留下来学习了，收拾回家想看的几本书，就准备回家。下楼，在拐角时，手腕被突然拉住，她心中比震惊更多想的是这是在学校，她心中知道后面的人是谁。

　　“哎—”

　　她立马甩开手臂，那抓住她手腕的手也被甩开，她继续想下楼。

　　“徐幼尹，你再走我就抱你了”谢恃终于说话。

　　见她停下，他轻笑出声，上前走到她跟前。 刚下课没多久，旁边都是回家的学生，一中好像对早恋的事不是很在意，其中不乏牵着手回家热恋中的小情侣，徐幼尹不想被别人看见她和谢恃被在这里拉扯，在他上前的时候，她退后冷淡的说了句：“有事出学校说吧。”

　　谢恃看着她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眸色暗下去。闷声回：“嗯”

　　走出校门旁的大榕树下，两人站定。高一的学生比高二的放学的早，大多数走完了，刚才他们故意走得很慢，高二回家的学生也差不多走完了，高三还没下课。

　　大榕树时不时被风吹落些绿油油的叶子，她刚想问谢恃有什么事，谢恃径直拉起她的手，盯着她手背的皮肤，她不确定谢恃是否发现了，或者又想做什么，但刚才烫过的皮肤被他的视线看的不自觉灼热起来。

　　她开口：“你做什么？”

　　“手怎么了？”

　　他确实知道了，刚才在教室下课后谢恃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收拾东西，本来还津津有味的看看她准备带什么回去，就在她拿起物理题册的时候，他才看见她手背通红的皮肤。她不想在教室与他有什么交集，好不容易忍到出教室，正想问问她，结果她又说出了学校再说。

　　“烫的”

　　看着她这满不在意的态度，他心中的火窜到面上：“走！”说着就蛮力地拉她另外一只手往前走。

　　“去哪儿！我不去！”男女之间力量本就悬殊，她根本挣脱不了。

　　“带你买药！”

　　“谁要你带，我自己去！”她左扭右扭就想让他放开，被他带着走了一段距离，这里没有太亮的灯光，见她还在挣扎，谢恃直接把她往前一带，双手扶住她的肩。

　　被突如其来一摔，还没缓好又被稳稳扶住，这作恶的混蛋。

　　他继续低头，与她视线放平：“徐幼尹，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会去买药吗？”

　　她无法回答。

　　“我…你…那也不要你带我去！”她打开他的的手。哪里能打动，他的手是直接扣在她的肩上。

　　“嗯，你去买。”

　　被他目光看的有些久，她有点不舒服，“好，那你松开”

　　他果真松开：“走吧，你带我去买药。”

　　徐幼尹一听，这不是一样的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回头：“这事没商量了，要不我带你去，那就是牵着你，要不你带我，你在前面走，我不动你”

　　又补了句：“你选吧”他心底苦涩，她只会选第二个。事实就是如此。

　　“嗯，我去”

　　“走吧”

　　他在前面走，走到一个药店前停下，徐幼尹懂了他的意思，进去很快就买了一盒烫伤膏。

　　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买好了走吧。”

　　小区楼下，徐幼尹转头想最后和他说声再见，手中的药被夺去，他拿过她手中的药，打开，递给她：“先在这儿上好药了再上去”

　　见她还不动作，他笑着开口：“是想让我帮你吗？”就想去牵起她的手，说完脸色却不大好看。

　　她回过神，连忙避开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草！心里更不舒服了！

　　这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谢恃把打开的药，棉签一并递给她，她烫到是左手，所以用右手上药还算方便，很快就涂好了。

　　她实实在在上好了药，谢恃把东西装好，全递给她，最后叮嘱：“记得每天都要抹，我走了，晚安”

　　没等她回答，谢恃已经离开。

　　回到家，她心跳的很厉害，看了眼手上凉凉的透明药膏，想到的是刚才毅然回头的少年，他身量很高，在回头时就顺手戴上了帽子，垂头往前，只剩一个背影。

　　她放下书包，拿出题，手怎么也动不了笔。又想到那个隐入黑暗的背影，索性放下手中的笔，拿出手机。敲下一句话，发送。

　　。：【对不起】

　　她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又想到晚自习那个女生的话：你们谈恋爱了吗？你们谈恋爱了吗？你们谈恋爱了吗？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

　　最后鬼使般给他发出了消息。

　　谢恃收到消息时刚到家去倒水喝，看到消息，他险些被呛到，她是不是发错了。

　　A：【没关系】

　　徐幼尹还停留在和他的聊天页面，又有消息弹来。
　　A：【你怎么了？】
　　。：【没怎么。】
　　A ：【你是想说什么吗？】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算了不回了，就这样。她扣下手机，做题就不会想这么多了，可脑中又想到看谢恃今天在做一大本习题册这件事。她之前就发现，他不习惯在任何试卷，习题册上打草稿，而喜欢在旁边规规整整摆一个草稿本，在本子上计算后，只把答案写在题目后。所以他的每本习题册一眼看去都很干净，试卷也是，除了错题有一些笔记，其他地方都很干净。

　　徐幼尹晃了晃脑袋强制自己不去想，快速打开书，看着题，就不去想了，这方法有效，她果真静下心来兀自做题。

　　另一处，谢恃还在等徐幼尹回消息。却怎么也等不来。

　　这人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