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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 1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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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邪!莫邪哪去了?!”
回纥敞面色铁青,站在人声鼎沸的胡姬酒肆里大喊。
云萝一怔,她还是第一次见回纥敞这般动怒,慌忙来到回纥敞身前,“主子,发生何事了?”
“云萝,酒肆今晚不营业,你和胡姬们负责送客,”回纥敞目光茫然,叮嘱道,“务必一个客人不留,客人送走后,你们把整个酒肆锁上,不论何人敲门,皆不要开。任何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酒肆半步!”
“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其他胡姬也拥上前。
胡姬酒肆从开业以来,夜夜笙歌,回纥敞向来是个闲散的神仙,对胡姬们管理松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夜却难得这般严肃地下了死命令。
“长安要变天了。”回纥敞沉声道。
莫邪刚从厨房那讨了只烧鸡吃,嘴上油都没来及擦,便急匆匆跑了过来,“主人,发生何事了?”
“你,叫上酒肆所有打手,拿上武器,”回纥敞神情严肃,“城外来了批死士,已伪装成难民模样,若是见到拿了武器的、伤害百姓的,勿要手软,直接杀之,保护城内百姓要紧。”
“是!”
大家这才知道事情的严峻性,酒肆内的宾客听了也纷纷离席,皆往家赶,向来重利的回纥敞竟也没管那些人结没结账,只侧头问云萝:“刘芷哪去了?”
“在遥歌客栈里,今日顾公子来了,一高兴便一同小聚了下。”
“顾远征来了?”回纥敞挑眉,仓促道,“他来了正好,我这就去找他!”
福来客栈的人还不知道死士的事,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刘芷正和丽蓉夫妻俩唠嗑,看到回纥敞来时,神情一怔,站起身问:“找遥歌?”
回纥敞目光在刘芷脸上定了定,径直走到刘芷身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城外有歹人潜入,今夜长安恐有异动,让小二请宾客暂留房中,闩好门窗,勿要外出。”
“可当真?”丽蓉的夫君听到了,下意识站起身,“那我们得赶回家,提前告知家中爹娘。”
“已来不及了,”回纥敞神情严肃,看向对方,“那些死士伤的是街边路人,主要目的是制造恐慌,你们只要呆在客栈,保护好自己,你们家中的父母也会安然无恙。”
刘芷转过身,直奔楼梯,“我这就去告诉遥歌!”
陆遥歌得知后连忙和顾远征走了出来,边通知小二锁了店里的门窗,又安抚客栈内的客人,今夜吃喝的消费全免了,还免费提供住宿。
顾远征叫来了顾谦,让他通知留在城内的所有成员,全城搜捕可疑难民,务必保护好城内百姓。
陆遥歌又担心醉仙楼的情况,回纥敞却安慰:“已让顾谦派人盯着了,如今城内危急,你勿要出门。”
回纥敞见顾远征这边采取了行动,便放下心来,抬脚便要走,顾远征却沉声叫住他:“城中难民,每日都有搜查,那批死士定不是从城门里进来的,你莫要说跟你那地道无关。”
回纥敞扯了扯唇角,“顾大人这话好笑,长安城地下密道何止我这一条?你查不到死士的来路,便来咬我?我的人此刻全在街面协防,顾大人若有证据,尽管去寻皇上——只可惜,你连宫门都进不去,空口白牙的指控,谁信?”
回纥敞撂下这句话便独自走了。
刘芷不放心,拉了拉陆遥歌的衣角,也要跟回纥敞走,“遥歌,我先回酒肆了。”
陆遥歌点了点头,有回纥敞在身边保护刘芷,她也能安心。
“哪怕知晓地道,却不知他将机关藏在何处,也是一样毫无证据的。”顾远征望向回纥敞背影,竟也没生气。
“若他真有反心,既将死士从地道放出来,又何必通知我们?还把他自己的人也叫出去?可见回纥敞不是坏人。”陆遥歌和顾远征走到二楼,突然面露惶恐,“糟了,小九母亲今夜说要来的!”
“天黑本就不安全,”顾远征蹙眉,“为何非要选在今夜?”
“说是小九馋客栈的炙烤羊肉,”陆遥歌脸色发白,说着便要下楼,“小九母亲下工晚,跟我约好今夜下工便过来,如今恐怕已在路上,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
顾远征从身后轻轻拉住陆遥歌,“我即刻派人去街口接应,你别乱跑。”
“不行,你的人不认识她们,我得亲自出去才放心。”陆遥歌噔噔噔跑下楼,唤小二富贵将客栈门打开,顾远征也跟她一起踏了出去。
门外已变成另一个世界,原本热闹的街里变得乱糟糟,人们惊慌着,奔跑着。
“快跑快跑!难民杀人了啊!”
一年轻人冒冒失失地撞在了陆遥歌身上,陆遥歌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肩膀被撞得生疼。
顾远征连忙将她扶起,本想回头教训那小子,怎知对方早就逃得无影无踪,有难民模样的男人手里拿着刀,见到人便要上前砍杀,顾远征抽起刀,奔到对方面前,手起刀落,死士应声倒下,身后又是一连片的尖叫声。
那些死士不知是从哪里涌来的,散落在街巷的四面八方,吓得百姓四下逃窜,纵使顾远征一直牢牢握住陆遥歌的手,却还是禁不住被人群冲散。
陆遥歌却顾不得慌乱,逆着人群的方向,往小九母亲必经的街巷上赶,往日最爱的那家馄饨摊,馄饨明明在锅里冒着热气,摊主却早已没了踪影,在一处桌下,陆遥歌发现了小九母女俩。
“小九,阿嫂!”陆遥歌穿过人群,往母女二人的方向奔来。
小九看到来人是陆遥歌,眼睛也亮了亮,撒开了母亲的手,竟从桌子下面钻出来,张开手臂往陆遥歌的方向跑,完全没留意正从身后朝她们奔跑而来的死士。
“小九!我的小九!”小九母亲刚要从桌下钻出,却发现死士正拿着刀正朝小九身后砍去。
陆遥歌见状,连忙抱住小九,将自己的后背给了歹人。
眼看那刀就要落在陆遥歌的后背上,下一秒,只见一人利落上前,用剑抵住了刀刃,几招下去,歹人应声到底。
顾远征的脸上溅了血,沉声道:“快,快回客栈!”
陆遥歌抱着小九,拉着小九她娘的手,几个人一路飞奔,原本热闹的长安街头,尽是火光和喊叫哭闹声,回纥敞的人也来了,和顾远征一起斩杀了在街上挥舞刀棒的狂徒,护送着几人一路回了福来客栈。
与此同时,胡姬酒肆的另处地道里,回纥敞在一处铁笼前踱着步,“是即可死,还是过几日再死,你们选一个。”
笼子里关着刘奎和崔六二人,两人跪在里面瑟瑟发抖,刘奎抬头,声音颤抖地问:“主子,您……您这是何意啊?”
回纥敞停住脚,转过身看刘奎,“回纥族长想要你们的命。”
崔六听到这话,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但他不能言语,只能一个劲地在地上磕头;刘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茫然无措:“这,这是为何?我们二人为回纥一族呕心沥血、尽职尽责,小人不明,族长为何要杀我们?”
“尽职尽责?”回纥敞冷冷一笑,“你们抓长安的女子,取她们的血做血丹,又使她们从地牢逃出,跑到官府里报官,如今上面可到处都是抓你们的人。”
回纥走进铁笼,居高临下地望向笼中二人,“事情闹得这么大,总得有人收尾,既然想为回纥族效忠,不如你们二人接下这份罪责,待你们死后,我会为你们写一份请罪书放于袍内,就当你们是畏罪自杀的,放心,会留你们全尸。”
笼中二人一听,皆吓得瘫坐再地,刘奎仍不甘心,双手死死攥住铁栅栏,眼睛瞪得滚圆,“回纥大人,这做血丹的女子,可都是您放的,您怎能将此罪安于我们二人头上?”
“哦?”回纥敞挑了挑眉,百无聊赖地望向对方,“说来也是,人的确是我放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抓人的时候,不也没事先通知我一声?要怪,只能怪自己投错了主。”
“我,我要见回纥鸠大人!”
“都说你们投错了主了,回纥鸠就在隔壁关着,可惜这地墙太厚,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他也听不到分毫,”回纥敞抚了抚额角,“我赶时间,你们是想现在死,还是过几日死?”
回纥敞说罢,拍了拍手,有打手端来两个杯子,里面装满了酒。
“两杯毒酒,即刻就能送你们上路。”
刘奎吓软了身子,和崔六哆嗦在了一起,他抬眼问回纥敞:“何为现在死?何为过几日死?”
“听说回纥鼹藏起来了,他平时与你们最熟,如今大难当头各自飞,你若识相,即刻告诉我回纥鼹藏于地道何处,我便留你们几日性命,”回纥敞扯了扯嘴角,“若顾忌往日情义,舍不得脱出他的藏身地,那今日这两杯毒酒,便能送你们见孟婆。”
崔六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栅栏,比划着手语,刘奎却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抢先答道:“我知道回纥鼹藏在哪!我能帮你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