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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回门 ...


  •   九月初十,正是金管两人回门之日。

      坐在去往管府的马车上,管文津是如何也静不下心的。

      一来他挂念祖母,二来他有些心虚,自己同金满棠一日说不了十句话,不知到了祖母面前问询时扯了谎会不会被瞧出,反惹祖母忧心。

      而金满棠可没有这般思虑,只不过他瞧见管文津神色惶惶,主动同他搭话,“回门礼单中都有何物,你同我讲讲?”

      管文津以为是金满棠瞧见今日装了回门礼的骡车足足有三大辆,因此才过问,忙回,“礼单呈给母亲过目了,后管家觉得有些数目不妥,增改了不少,后来大姐又派人送过来一份……”

      “我没问这个,具体有什么同我讲讲?”金满棠见他一时语塞,“比如布料多少匹,有什么花色,越详细越好。”

      管文津回想片刻,决定从茶叶说起,“四青瓷罐的顾渚明前紫笋、两银盒的龙脑香茶…….”

      金满棠听的时候并非专心致志的模样,时而摸摸头上的簪子,时而摆弄领抹两端下坠着金流苏。

      没曾想,竟然直至马车停下,金满棠也没有出言打断他。

      金满棠等马车停安稳,拍了拍衣裙下摆的褶皱,“你先下。”

      不明所以的管文津听从所言起了身,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除了那熟悉的匾额还有站立在大门口的目光殷切的祖母。

      他原本想要快步走上前,脚下一顿,正当时随后的金满棠跟了上来他才挪动步子。

      “祖母!”管文津上前行礼被管芳宣扶住。

      祖孙俩一对视,四目皆是盈盈泪光。

      “孙媳金满棠见过祖母、二姨母、二姨夫、小舅、舅母”金满棠自顾自在管文津身后朝众人行礼,众人纷纷回应着。
      管芳宣仍握着管文津的手不肯放开,朝金满棠望去,也应了声好,“咱们去正厅坐下聊吧。”

      一众人先后纷纷进了门,管文津扶着祖母走在前面,后面的金满棠被人围着也没觉得犯怵,同长辈们热络地聊起来了。

      “我瞧成婚那日姨母头戴一支翠玉簪分外夺目,这次我和成渡便挑了一对成色好的玉镯,想必更能衬您。”

      二姨母笑着,“你和成渡有心了。”

      “婚宴时下人一个不慎,倒酒时弄污了二姨夫的袖口,那日匆忙未来得及向姨夫致歉,今日特意携素色提花锦给姨夫赔礼了。”说着金满棠就行了礼。

      总归是件小事,二姨夫欠身回了礼,“小事何必挂心,喜酒喜酒,衣裳沾了喜气罢了。”

      “还有那日见舅母不喜饮酒,想必平时爱些品茗赏画这等雅事,便从托长姐寻回了些蜀地的散茶请您鉴赏,据说这茶芽叶形态奇特,叫个蒙顶紫…..”

      金满棠回想不起来,被舅母接了下去,舅母生于武臣之家,性格爽朗,“蒙山紫笋可是难得一遇,你这孩子细心!”

      “还有我听成渡说小舅对香颇有研究,这次回门礼也带了些许沉香,当熏香、制香都是好的。”

      小舅浅笑,先是道了谢,又说“成渡爱吃糖霜梅,我特意带了几罐,家去时可要拿上。”

      一众人说说笑笑进了厅,才瞧见祖孙二人未展笑颜,都不由得敛了心神。

      倒是金满棠浑然不怕,往前一跪,趴在管芳宣膝头,“向祖母讨罚,夺走了您的心肝儿肉。”

      管府向来家风严谨,作风规矩,少有如此插科打诨之人,倒让管芳宣一愣。

      金满棠偷偷转了半个头去瞧管文津指望他说句话,谁知管文津不明所以,还是管芳宣轻轻拍了拍金满棠的头,看她如此耍宝也忍不住转笑,“快起来吧。”

      一时气氛没有了刚才的浓云愁雾,一家人纷纷坐下聊着家常。

      回去时金满棠已然是喝多了,皱眉靠在马车上假寐,管文津想起回门宴上大家轮番劝她酒,她都来着不惧,一一接着了。

      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妻主,你要不要枕在我腿上休息片刻?”

      金满棠没反应,管文津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过了片刻,金满棠撕开眼皮,朝管文津挪过去,不管不顾地就歪了下去。

      幸好管文津接住了她的头,金满棠寻找着舒服的位置后便纹丝不动了。

      管文津见她额角有汗,用外衫袖子给她扇风,她还不乐意,皱着眉用手像驱蚊虫似的在脸前晃了晃。

      管文津便不动了,只沉沉地感受着来自腿上的重量,倒让他忘了如同出嫁时一般感慨马车驶离着他生活了二十年的管府。

      金满棠还未醉到不能行走的地步,踉踉跄跄地由云儿和管文津扶着回了院子。

      “鹊枝让厨娘熬一碗醒酒汤来,顺便把舅舅送的糖霜梅给拿来含几颗去口苦。”

      管文津嘱咐完,喝了半盏茶就去了主院同婆母回禀今日回门之事,只是还未到院门口,瞧见婆母和小爹走出来,他便先行了礼。

      金与春知晓他的来意,脚步停下,“归家了先回院里歇着吧,明日再说回门的事,你姐夫要生了,我去瞧瞧。”

      蓼氏没见到金满棠的身影,没同金母一同走,问起来,“芜尔又出去了?”

      “妻主回门宴上喝了酒,正在房中休息着,”管文津觉得此时回去不好,“小爹,我同你一齐看看姐夫去吧。”

      “是该去的,你礼数周全,”蓼氏先迈开步子,同管文津聊着,“倒是这一日辛苦你了。”

      管文津应下一声,“女婿该做的。”

      两人在院子里看见了金母和金满诗,小爹瞧来来回回人多着就没往屋里进,于是管文津也就跟着站定了。

      有侍从端着血水从屋里出来,虽然离得有些选,但管文津看了一眼那晃动的血水,心猛地一揪。

      蓼氏正要同他说什么,看见他面色不对想起他还未生养过,想必连产房都是头回离这么近,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想起他同女儿连连房也未圆,于是暗暗劝道,“大姑爷嫁来家中早,孩子生的也早,怀的快,身体恢复也得快。若是年龄大了可就难了。”

      管文津何尝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他今年二十又一,比寻常嫁人的夫郎小不说,还比自己的妻主大上三岁。

      许是知道自己女儿就是个混不吝,整日爱玩没定性,于是嘱咐,“这事总归是你们两口子房中的事,不会有外人知晓,有时也不必固守规矩,你主动也是尽心伺候妻主。”

      管文津低眉垂首听教,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害怕妻主会更加厌恶他。他也不知为何妻主不再提起圆房的事,总归是他做得不好,没让妻主称心。

      一双星眸黯淡下来,如遇江南五月雨,烟雾朦胧。

      约莫一个时辰,隐隐有哭啼声,接生夫郎出来报喜,是个千金小姐。

      府里人纷纷眉眼间染上笑意,金与春发话给赏钱,又是一阵谢声不断。

      金与春又嘱咐下人好好照看大人和孩子,便和蓼氏回了院子。

      管文津也不多留,嘱咐蝉夜稍后从库房送些滋补品过来。

      卧房内金满棠喝了醒酒汤睡了一觉就散了一半酒气,等再醒来瞧不见管文津,问身旁的云儿,“你姑爷呢?”

      “姑爷说是去主院向家主回禀今日回门的事了,但一个时辰多了还未回来。”

      金满棠想着管文津定是被小爹留下絮絮叨叨说这说那了,于是一个挺身坐起,正要穿鞋,这时管文津恰好进来。

      “妻主可是要去姐姐姐夫那里?”

      金满棠也放下了那只穿了一半的鞋,就这么斜踩在脚踏上,“我去他们那儿作何?我要去寻你的。”

      管文津虽然不知金满棠为何要寻自己,但还是先将要紧的喜事说与她,“刚刚姐夫生下小女儿,我同小爹去了他们院中。”

      “原是这样,备饭吧,我饿了。”金满棠原本就是为了找管文津才起身的,见他回来,鞋子蹬掉重新躺了回去假寐。

      管文津一时无话了,坐在一旁的软榻翻起书来。

      只不过不多时想起今日回门宴上劝酒,二姨母小舅他们夸赞起金满棠送的礼来,虽说那些礼有什么是他讲与她听的,她知道不足为怪,但是她怎知各人都喜好什么,于是向假寐的金满棠问了出来。

      “婚宴敬酒时我瞧姨母老是抚摸头上玉簪,便知那玉簪应当是她珍重之物。二姨夫那酒污原本没什么,只是我瞧他拿出手帕来擦。想必是爱洁之人,此事便值得赔礼。舅母的茶盏就在手边,酒杯倒是远一些,故推测送茶比送酒更讨人喜欢。敬酒时我离小舅数尺便能闻见他身上的熏香,但香这种东西千人千味,只好说送沉香熏香制香都好。”

      金满棠又想起一事坐起身,“你小舅是长辈里面收了礼物后唯一一个礼物后,没有夸赞我反而念起你的人,你同你小舅关系亲厚些?”

      管文津遥遥望着小几上还放着装着糖霜梅的白瓷罐,神情动容,“母亲偏疼小舅。自母父离世,他待我也如同亲子。”

      “怪不得。”金满棠顺着他的视线看见白瓷罐,刚刚她酒醉是含了几颗,滋味确实不错,于是抱着白瓷罐拿了一颗放在嘴里。

      “这糖霜梅味道不错,和我以往吃过的多了一丝甘甜,是从何处买的?”

      “这是我母亲的方子,传给了小舅,小舅便做给我吃。”

      这一说不要紧,金满棠赶紧盖好放回远处,这东西有价情意无价,她可不好白白消受的。

      管文津知道她是何意,眼角有了一丝弯起,“这方子我也知晓,日后妻主想吃,我还可以做。”

      金满棠本就是一时闲聊,还说不到以后怎样,于是一句“再说吧”就打发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回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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