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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迎亲 ...

  •   婚事定在了九月初八,算是并不紧迫的了,并且因能在管府过完中秋,亦是心满意足了。

      不过那间书坊被人先行买走了,让管文津惋惜不已。

      他一针一线绣着嫁衣,心里谋算着既是如此,再寻机会便可。只不过下一针时,眉间又蹙起,若是嫁入金家,虽然男子经营田产商铺,乃至妻远行代妻主家也是有的,只是不知妻家能否应允自己。

      管文津忧愁受妻家约束,与此同时的金满棠也正在忧心不久迎娶夫郎进门,不知自己可还能如此潇洒。

      她原本是并无此等忧心的,只是母亲再三交代她,“你新婚夜将所有私产交由夫郎,并写得一份保证书,将那封和离书哄骗到手。毕竟有所持便无所恐,难保他不生二心,为了让他安心为你操持家务,繁衍子嗣,务必按我说的做。”

      没了私产,她拿什么潇洒度日,实在是危如朝露,时日无多矣!

      只不过金满棠从桃花落叹气叹到桂花香,也没什么挽回的余地。

      好不容易让她因着中秋过个节,暂时未想那档子“糟心事”,但金家又出了意外。

      原本金满诗正是打算过完十五团圆,就开始搬去新宅住的。

      许是因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抬东西的,金满诗先一步去了新宅安排一应物什的放置,江盼声挺着肚子走得着急了,没留神在房门前的台阶上拌了一下,后头的侍从没扶住,仰着头摔了个结实,当即冷汗直冒,脸色苍白,直呼肚痛。

      金满棠刚进门正好同江盼声房里跑去请大夫的侍从撞个正着,将人拉起,但侍从的脚却是崴了。

      情急之下侍从也顾不得许多,“二姑娘,劳烦快快去请大夫,刚刚大姑爷摔着了。”

      金满棠一听,立刻赶紧派云儿去医馆,同时还嘱咐着,“先去请附近医馆坐诊的大夫,随后你便再去将封丘杜太丞请来。”

      一番波折后,大夫及时赶来施针,胎保住了只是暂时需要卧床静养。

      原本迁居的事情就这么停了下来,金与春没主动提此事,倒是金满诗主动在午饭时说起,“母亲,我同声儿商量过了,等孩子过了百日,我们便搬至新家。”

      金与春不知道她着的哪门子急,这夫郎还在卧床,依旧不忘迁居的事。

      “母亲,大姐,咱家东院以前是给老祖母住的,如今她老人家也不在了,空着不若让大姐搬进去,那儿还连着几个院子,以后也够贺姐儿娶新人的了。”

      金满诗还有犹豫,但此言确实正中不愿与女儿分离的金与春下怀,没道理二姑娘娶夫郎,大姑娘却要搬出去的道理,没得让人嚼舌根。

      “你这没头鹅,你小爹给你吃什么补脑的好东西了,今日脑袋这么灵光。”说着,便爽朗地笑起来。

      蓼生在一旁有些惶恐,知道妻主是打趣,但还是低声了解释了句,“家里芜尔有的,大姑娘也定是有的,奴是不敢逾距厚此薄彼的。”

      金满诗像是没听见,金满棠离得近听见这番话只是装作样子努了努嘴,耍了句贫嘴,“我的脑袋偶尔也是灵光的嘛。”

      九月初八寅时,蓼氏亲来将金满棠喊起,金满棠望着房外还是沉沉夜色,当即又要爬上榻,“芜尔,今日你大婚怎可胡闹,你母亲此刻已经在去祠堂路上了。”旁边几个侍女拦腰抱住她才作罢。

      是了,她需得去祠堂告庙礼,于是止住“归床心切“的脚步,敷衍地洗漱着。

      去祠堂一路上,蓼氏捂着她的嘴,生怕她说什么不敬的话,但也耐不住金满棠在心里嘀咕,去那么早,祖宗觉还没睡醒就被你们吵醒了。

      不过她没有多嘀咕,这婚服既厚又重,外衫下摆拖地,头上头插着钗钗簪簪的,她是顾左顾不了右,顾上顾不了下。

      等到行完礼,出了祠堂,总算闻不见那呛人的香火,金满棠耳边也跟着突然清明起来,听见了有行街巷口的吆喝叫卖声。

      此时的金满棠将正忙着准备仪仗的云儿唤来,“去外头买粢饭团,要两个,”说着便要拔了钗重新睡会儿。

      “姑娘,不能拔,梳头的喜婆已经去下家梳头了,您若是卸了再找人可就难了。”

      金满棠又将钗子推回原处,点了点头,用手托着下巴朝云儿摆了摆手,“我不卸了还不成,你去买饭罢。”

      彼时金满棠正靠着裹着油条和肉糜的饭团驱散最后一丝困意,而管文津则是一大早沐浴后又用细线绞了脸,随后只用了一小碗枣栗羹。

      仪仗备好,迎娶队伍出发,金满棠起初没骑马,拜托着梁怀蕤作首催郎诗。

      “好二姐你晓得我肚子里墨水不多,待会那可是……书香门第,都是学识渊博之人,我若是班门弄斧,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梁怀蕤心中憋着气,金家做事忒不地道,前些日子还说着要同五郎说亲,转眼攀上“高枝”了,虽然本就是两家没明面上说过的事,因此没先答应她,先讽了她一句,压低声音,“那你倒是会哄得管家郎君同你好。”

      金满棠没喊冤枉,只替即将过门的郎君辩白起来,“我只是机缘巧合替他解过围,当时并不知晓他人身份,也并未私下同他授受。”

      梁怀蕤知她不会蒙骗自己,也知此言过于无礼,于是就此揭过,“你上马吧,我自个儿想想那首催郎诗。”

      金满棠为对刚才的话多想,一见梁怀蕤为自己解除“心头大患”,便如获大赦般昂起头上了马。

      原本金满棠想着等梁怀蕤催郎诗一作,喜钱一撒,她便可畅通无阻地进入相府大门。

      谁知到了气派的相府屋檐下,那屋檐将晴日完全遮住,只透下肃穆的阴凉。一排青衫女子在门外一字排开,见到金满棠及众人,端庄齐整地行着礼。

      幸好有傧相在一旁高喊,“吉日吉时新人到……”

      随后,梁怀蕤将催郎诗附耳传于傧相,然后还没等傧相诵唱出来,青衫中一名女子站出来,“催郎诗不如金小娘子自己来,也是个诚意。”

      金满棠来不及抓耳挠腮,想起夫子教过以景喻人,带着心虚的语气开口,“夜桂有香.....藏月中,转向烛后芙蓉开。”

      众人听到“芙蓉”二字,这些喜话又变成了半调侃的夸赞,“清水芙蓉正配得上管小郎君”、“我看是说管小郎君是纳福迎荣”……

      这句诗传到管文津屋里时,他提着厚重的喜服下摆被众人簇拥着,由喜郎盖上销金盖头,便出了卧房去拜别祖母。

      迎亲人的喧闹,加之乐声欢快高昂,管文津听着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催促,祖母拍了拍他的手,“成渡,无须挂念我,你们妻夫和美过好日子就好。”

      管文津极力忍着,压住喉咙的酸涩应了一声,颔首间还是落了两滴泪。

      耳边傧相诵唱,迎亲曲换,吵要喜钱之声愈发清晰,管文津便知他离这管府越发远了。

      管文津不知自己何时踏青锦褥、跨马鞍过平秤。回神之际,已经不知坐了多久,一双手递过挽了同心结的彩缎,他接过一端跟着往外走时,才蓦然想起,方才应是金娘……妻主递与他的牵巾。

      金满棠牵着人倒走去中堂参礼拜谢长辈亲友,礼节繁琐地叫人头晕,这喜服太厚压得人喘不上来气,低声询问云儿,“回了新房还需做何事?”

      “对拜、撒帐、喝交杯、合髻……”云儿熟络的很,正要往下说,可听的人不想听了。

      金满棠赶紧摆了摆手让她停住,自己暗自思量何时能脱了喜服松快。

      只是等到堂前揭了盖头,金满棠瞧见了与自己共执彩锻的管文津,便忘却了自己身上的不松快。

      黛眉如柳,双目含星,顾盼回眸间不染纤尘,疑似九霄云宫仙人下凡,可偏偏着这花纹繁复的婚服,这艳俗的红映在他秀逸的眉眼间,倒像是冰河遇春风,添了几分柔情。

      金满棠恍恍惚惚行了多少拜礼她不知,鬼使神差地想起那纸和离书来。

      管家何必要和离书,这仙人若是在金家过得不顺意,一个转身乘云驾雾地怕是就难寻踪迹了。

      礼成,由管文津倒走回新房,虽说是走过一遍但是蒙着盖头,再原路返回有些困难,步履放得慢,好叫身旁人提醒。

      不过这活轮不到别人,金满棠乐意效劳得很,上下台阶,拐角时总是出言提醒。

      二人相对,还同牵彩锻两端,有时还能察觉对方的晃动,可就是如此,有些羞意的管文津极少抬头去看金满棠。

      倒是鹊枝和蝉夜瞧见娘子对郎君的殷勤体贴,不知道对视笑了几次。

      但他们不知,金满棠对面前的夫郎是恨不得双手捧着—捧着供奉起来。

      两人入新房一刻不曾停歇,金满棠也没心思去瞻仰仙人圣姿了,因为她同仙人做着妻夫对拜结发,倒叫她心里只念着罪过罪过。

      终于连抢彩果和铜钱的小儿也被人抱了出去,这屋里才算静下来。

      金满棠自然第一件事便是招来云儿解系带,要将衬裙脱去。

      云儿也见怪不怪,她家娘子只管自己穿得舒心。

      管文津倒是被这主仆二人的举动一时呆愣住,还是蝉夜思量后试探向金满棠开口,“娘子,外面正礼宴宾客,我先服侍郎君去沐浴。”

      “不急,等厨舍送来吃食,郎君先用饭,”金满棠转身看向管文津,眼神里多了几分虔诚的柔情,“你若是有旁的想吃,尽管差人去做。”

      重新着装好,头上的钗簪也去了一些,金满棠昂首阔步地就离开新房,向宴席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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