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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离家 ...

  •   午饭时管文津提着食盒给金满棠送饭,若无其事的金满棠吃了两小碗饭,就坐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

      管文津收着碗筷,向金满棠如实转述婆母所言,“母亲说后日便让我们去酒楼吃住,一月挣够三千贯才准回府。”

      “三千贯?”金满棠惊得快要跳起来,“如今酒楼中秋前后一月流水也不过一千贯出头,三千贯怎么可能!”

      管文津不应他,继续说下去,“母亲说她会派人在酒楼盯着我们做事,若是发现你偷懒一日,便用家法罚我。”

      “我偷懒与你何干?”金满棠意识到这句话不对,“我的意思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得要你替我受罚。”

      “那我回去收拾行囊,妻主可有要嘱咐特意带的东西?”

      金满棠看他神色未变才放下心,“就平日那些,你看着办就好。”

      但是管文津一走,金满棠泄气地坐在蒲团上,心里嘀咕母亲这次恐怕不会心软了。

      直至两人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城,金满棠仍未想出“应对之策”,认命地叹了口气。

      不多时便到了仁和店,管文津只是听说过,如今一见倒觉得这名字虽寓意好,但显不出这酒楼万分之一的气派来。

      三层高楼巍峨近云,架彩楼缀满彩带珠帘;进欢门其间遍悬绢花灯笼。

      一众人以大掌柜为首站在院落内的主廊等候,齐齐拜见,“见过东家娘子和东家夫郎。”

      还没等金满棠说话,其中走出一个与金满棠年长几岁的女子,身着朱红褙子绿罗裙笑着走来,“堂妹近来可好?”

      “挺好的,堂姐,”随后向身后管文津介绍,“这是父亲家中的堂姐,陈道华。”

      她瞧着管文津,“这就是堂妹夫吧,人都说汴梁绝色冯、仙姿管,今日我可算是见到这谪仙般的人物了。”

      父亲便说的是那位早逝的公公,管文津行了礼跟着金满棠叫了声堂姐,“成渡不敢当。”

      云儿领着一众侍从搬着东西自大门内侧廊往后院去,金满棠挥手让众人去忙各自的事情,唯独这陈道华不走,特意压低声音,拉住金满棠一副亲近的模样,“你同我讲是不是惹了什么祸,舅母才将你赶到这里来了?”

      原本对外说的是为了专心打理生意所以才搬来,自然骗不过陈道华去。

      金满棠也没什么顾忌,“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母亲觉得成亲了就不该胡混了,”金满棠还瞧了瞧身后的管文津,好像面上有些为难,“咱们姊妹有的是时间了,我先同夫郎去收拾了。”

      陈道华拍拍金满棠的手背,极低声音不让第三个人听见,“缺了短了什么,我从账上给你支钱。”

      随后转身走了,陈道华没继续追问,一是她要是真想知道,问金满诗就是。

      二是她主要就是探探金满棠的口风,毕竟东家来了,自己这个账房娘子还能不能坐下去还两说。

      不过看今日情形,金满棠与往日无异,她也就不杞人忧天了。

      进入后院,金满棠走在前不知嘀嘀咕咕什么,管文津自顾欣赏着与宴客楼奢华之风截然相反的雅致阁楼,偶然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啼,恬然一笑。

      金满棠转头,瞧见管文津那笑,仿佛满园秋叶都做了陪衬,只他一只梨花自带春色。

      管文津回神同她对视,金满棠迅速撤回目光,四处乱看,“这,这院子如何?我可是亲自派人督造的。”

      管文津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点点头,“小桥流水,赏心悦目。”

      金满棠喟叹一声“原本这院子就是留给我自个儿躲清净用的,谁曾想母亲怕我整日流连在外不着家学坏了,便拘着我,如今没曾想误打误撞还是出来住了。”

      金满棠也不知怎么的,刚出城时还有些烦闷,但是转念一想离府了也算是自己的心愿,再看看合心意的小院,心情又好起来,同管文津讲了一路的话,“这里原本是要弄个小池塘养鱼的,但想着我又不是爱鱼之人,何必附庸风雅。还有这个花圃我打算拆了…….”

      管文津侧耳认真听了一路,心下却是感叹,今日妻主同她讲的话倒比前几日加起来还要多。

      这是不是妻主所说的“相处了解”,管文津抬眼又瞧着这院子,越看越觉得舒心顺眼。

      或许,来到这酒楼会是个很好的开始。

      *
      两层阁楼倒是精致,只是地方委实小了些,一楼厅内只放了张吃饭的圆桌就占了不少地方,行囊堆在一起,快连人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进门的管文津叫住鹊枝蝉夜,“先将衣裳被褥搬到楼上去吧,剩下的若是放不下便先堆在角落。”

      金满棠倒是没说话,盯着楼梯下面的空闲,指着“我瞧着这里打个书架,你拿来的书可以放在这里。”

      管文津闻言一顿,收拾行李时他没有料想到住所略小,装了一整箱书带来。正犹豫着是否只留下几本常看的,剩余的再送回府中。

      金满棠似乎兴致高昂地规划起来,“南向的窗子旁再放一张书桌,你便可以写字读书,二楼卧房外的平坐勾栏处,我要放张软榻,冬赏雪夏赏花,再放置小几,沏一壶好茶。”

      管文津听她描述,嘴角不自觉慢慢上扬。

      从前他以为自己通晓四书、钻研六艺,便可不辜负管府的名誉,做一位贤德皇女夫郎。

      可是退婚后,那些诽谤之词却犹如脏水般泼在身上就再也洗不净了。

      那一刻他才知晓早晚勤加练习的苦旁人是瞧不见的,能传到每个人耳中的只有捕风捉影的言。

      于是他没有再渴求能做所有人口中千家难求的管府公子,嫁入金府后只一心要自己守好本分,相妻教女便足够。

      可是今日他心中又多了一丝期待,期待他的日子不是充满着等待,而是拥有妻唱夫随,如同母父般妻夫相知相伴。

      金满棠瞧他们各自都忙活着,转念一想,“那什么,我去前头看看,不用找我。”

      这话不仅是说给管文津听,还是说给母亲派来的人听的。

      管文津应下是,目送她大摇大摆消失在小径远处,望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这期待,不知何时才能实现呢。

      金满棠倒是没走远,坐在前院散座内听小唱,原本这回人还不多,有眼力见的店内伙计来问,“东家,您有什么想听的?”

      她想着快到中午了,让换了人来嘌唱,明快的唱声一起,但明显感觉比清冷的早晨是热闹了些的。

      可是直至午时进来的人屈指可数。

      金满棠招伙计过来,“今日怎么人这么少?”

      “嗐,这不是前几日东边开了个食店,生意好得很,这不就……”

      “不该啊,咱家琼浆汴京独一份,不是有许多老主顾。”

      “您呀别提了,上次张员外来,马车都停咱家门外了,硬是叫仆人打了酒就走了。”

      金满棠欲要多问几句,那陈道华又过来,“堂妹,这些都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大掌柜正在拿主意呢。”

      说着便朝伙计发话,“你去后厨把那院子扫扫”。
      后又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我就说后厨那院子不大别种树,你看到了秋天落叶也是个麻烦事。”

      被陈道华这一掺和,金满棠倒将这事放在了心上,但是面上不显,同她说起,“此次出来母亲派人看着我,恐怕我出去酒楼属实不方便,这事可要麻烦堂姐了。”

      “我当何事,”陈道华拉着她往后厨院子去,“你每日从后厨西门出去就是,若有妹夫或者什么人来问,我便说你跟伙计在后面仓库。”

      金满棠拱手道谢,“那我便出去了,定不会晚归让堂姐难做的。”

      陈道华将她送出去后,脸上才露出冷笑,她是巴不得金满棠整日在外,不管酒楼的事才好。

      那伙计说那家食店在西,她便沿街而去,不多时就看见立的幡子,上书“宋门食店”四个字。

      金满棠都不用犹豫便知是这家,只因往里一瞧,人头攒动堪比庙会。

      抬脚进去便有人来招呼,“客官里面请,咱楼上有雅座。”

      上楼梯之际,金满棠听见身后人说:“客官瞧您面生,想必还不知道咱家菜色,我跟您说说?”

      “咱这家常菜居多,像炒兔、蒸鱼、煎鹌蛋、燔肉、炒菘菜、炒豆腐等都有,但咱不远处有庄子,像兔子、鱼什么的都是咱自己养的,蔬菜也是和庄子合作的,保证新鲜。”

      金满棠装作不满意,“你这菜太稀松平常了,再说了菜嘛炒出来都熟了,哪吃得出是今日杀的兔子还是前日杀的兔子。”

      伙计依旧赔着笑,“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听说某些大店菜不新鲜,吃了腹泻不止,还有人亲眼见了在后门的臭鱼烂虾,趁天不亮就搬进去了……”

      他意有所指地太明显,连金满棠都不由得想起自己酒楼来。

      但也不好同他空口白牙地同他争执说是污蔑,于是打算好好品品他家的菜能有多新鲜。

      “那就把你们这里常有人点的菜都上吧。”

      可是金满棠也没料到,等菜一入口,菘菜爽脆,尽是大火炒后的爆香,鱼肉嫩滑多汁。更不用说那兔肉更是嫩而不柴,咸鲜弹牙。

      金满棠说不出什么挑剔的话来,爽快地吃完结了账。

      正要出门时,迎面碰见的居然是提着琼浆的张员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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