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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

  •   三天的路程,从烟笼楼回南宫山庄。可在凌吟感觉,似乎走了三年。
      “吟儿!”杜尹然在庄门前叫住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吟。
      凌吟停下脚步,她皱着眉,不喜欢被这样叫吗?
      “这么些天以来,你想清楚了没有?可以……”
      “先回去复命吧!”凌吟打断杜尹然的话,不让他往下说,她抬眼看了看杜尹然,眼神竟然像绞在一起的彩线,纷繁复杂,没个清楚。
      凌吟绕开杜尹然,直奔南宫孤的书房而去。杜尹然握了握剑,也跟了上去。
      “吟儿,尹然回来啦!”南宫孤从书架前走下来,站在桌子旁,“怎么迟了两日?”他一眼扫过二人,凌吟的一脸苍白,杜尹然的忧心忡忡全都看在眼里。
      凌吟握剑的手一紧,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动作像是本能,自然的出现,并不是她想要做什么。突然杜尹然的手抓住凌吟的手,“回师父,”杜尹然恭敬的说道,“师妹病了,所以耽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抢在凌吟的面前回话,只是他知道这几日的事情他不想让南宫孤知道。
      “吟儿病了?”南宫孤挑眼看着凌吟。凌吟心正是凌乱之时,直视南宫孤的双目交织着迷茫和挣扎。
      “回师父。只是染了风寒,不碍。”凌吟往一旁挪了挪身子,从杜尹然的手中挣脱出来,她心跳的很快,快到要窒息。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可是脸上还是免不了飞起一丝红晕。
      南宫孤坐下身去,端起桌上的茶盏,用盖子掀了掀茶叶,呷了一口,抬眼看着杜尹然,“带你师妹下去吧,叫水儿给她瞧瞧。吟儿,你脸色很不好,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
      凌吟行了礼,木讷的跟着杜尹然出了南宫孤的书房。她要窒息了!刚走到画廊,凌吟的脚步加快了起来,没再看杜尹然,她只想着快点从这里逃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她知道自己再不赶紧从他的身边逃开,她会疯掉。她无法忍受自己完全不能集中的神思。而站在身边的杜尹然更像是块巨石,让她压抑,完全没有办法自由的呼吸。
      杜尹然看着快步离开的凌吟,没有追,他知道她还是需要时间的。
      看着两个人出去,南宫孤的脸上竟然挂起了一丝笑来,他能不知道凌吟和杜尹然之间发生了什么?凌吟的脸红,杜尹然的伸手,他看的真真的。若非没有事,凌吟怎会如此魂不守舍?
      “果然是我的好徒弟!”南宫孤喃喃自语了一句,可一点也不像是在称赞。

      “我这是怎么了?父母之仇不报了?”凌吟扪心自问,可是得不到答案,她的剑不是做装饰的。
      下午,在南宫孤的书房,虽然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我是想抽剑报仇,可是,为什么杜尹然的手竟然可以让我动弹不得?为什么我会有想要答应他的冲动?
      我怎么变成这样?这样软弱?这样懦弱?这样可耻?竟会动摇报仇的决志?
      凌吟乱了,彻底的乱了,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开始恨自己。
      “噌——”凌吟抽出摆在石桌上自己的长剑,放下酒杯,跳了出去,她竟然在自己的院子里,练起了葬风!
      葬风至处,草木凋零!一时间被剑气所斩下的叶子像雪花一般飘落下来,飘得满地都是。
      也许是这种恨自己的心境,凌吟完全没有去用心控剑,剑气一通乱窜,剑数也已经全乱。
      “啊——哈哈……”凌吟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她被自己的剑割伤了腿。
      “没想到,我竟然会有练剑自伤的一天……”看着手上的鲜血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那么刺眼,凌吟竟然冷冷的嘲讽起自己来。
      她丢掉剑,拖着受伤的腿走回石桌旁坐下,举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不住的冷笑,“你这个废物!活着还有什么用?”一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而后又倒满了自己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任自己的伤口血流不止也不去管它,只顾自斟自饮一个劲的灌着酒。
      “吟儿!你在做什么?”突然,杜尹然出现在眼前。
      他本在房里看书,可突然来了阵风,吹灭了烛火,于是他便走了出来,想透透气。他心里其实有句话想对凌吟说,可是一直开不了口,因此,也觉得有点憋闷。
      他只是希望她可以陪他,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凌吟要报仇。他不愿意看到凌吟变得满身杀气,变得不是凌吟。
      其实,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承诺,只是想对她说一句话,一句话而已,可是这个时候,看到了真正的凌吟后,他的那句话却怎么也没办法说。除非,凌吟再变回原来的她。
      “吟儿,怎么喝这么多?别喝了。”杜尹然按住凌吟端起的酒杯。
      “放开!别管我!像我这般没用的人,早死早好!放开,让我喝死算了。”凌吟推开杜尹然的手,又端起酒杯,不过刚送到嘴边,便被杜尹然夺了过去扔到地上,摔个粉碎。
      “吟儿,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杜尹然双手扶住凌吟的肩,摇晃着已经不够清醒的凌吟。
      凌吟抬起一直没有抬起的眼来,杜尹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露骨的伤痛,从来没有的绝望了的悲哀。她的眼神看的杜尹然的心骤然缩紧,一阵疼痛。凌吟没有流泪,可是她眼中的难过却足以比泪水更让杜尹然心痛。
      “吟儿……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杜尹然一把抱住凌吟,痛苦的说。
      凌吟笑了起来,一直的冷笑,她推开杜尹然,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站着,没有说话。就那样冷冷的笑着,寂灭的笑着。慢慢的凌吟转过身去,往回走。
      “吟儿……”杜尹然往前追了一步后,又停了下来。他知道转变是需要时间的,或许是自信,或许是相信。总之,他没有打算追。
      “吟儿,你受伤了?”杜尹然低头,看见地上那条耀眼的红线,赶忙冲了过去,一把拉过凌吟,“怎么不止血?”
      凌吟缓缓一呆,“不需要……”
      “吟儿……”凌吟力竭瘫软下来,烈酒和失血让她晕了过去。杜尹然一把将凌吟抱起,冲回房间。

      “啾——”一声清脆的鸟鸣唤醒了沉睡中的凌吟。
      凌吟睁开眼睛,望了望四周,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房间的摆设。昨夜的一切又浮上眼来,凌吟皱起眉头,支撑着坐了起来,双臂抱着腿靠着床头坐在那,头搭在膝盖上,眼神空洞而迷离。
      “凌容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放着爹娘的仇不报,就想了结自己?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这样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吗?亏得奶娘还那么用心的教导你!你对得起奶娘吗?对得起凌家上上下下七十五条人命吗?……”
      凌吟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十指深深的扣进了腿里也不自知。
      “吱呀——”
      凌吟的房门被推开,杜尹然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来到床边,“怎么坐起来了?”杜尹然放下药碗,“快躺下,你身子还很虚弱。”
      “我是不是个很没用的人?”凌吟一动不动,突然问。
      杜尹然呆了下,转而一笑,“怎么会?别乱想,你很聪明,又努力用功,武功才气上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怎么会没用?来快躺下,什么事都得等身子养好再说。”杜尹然伸手拉过被子,想给凌吟盖上。
      “吟儿!”杜尹然一低头看见凌吟的十指已经扣进腿里,在雪白的绸衣上开出点点鲜亮的桃花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杜尹然举起凌吟的双手放到她自己眼前,气愤的叫出来。
      凌吟一振,心跳骤然加快。被杜尹然举起的双手竟然流过一股暖流灼烧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是种怎样的感觉?明明是被骂,可竟然有点点开心,甚至觉得温暖,觉得幸福!难道……
      突然凌吟像被电击似的抽搐着抽回被杜尹然举起的双手,眼都没抬一下,立刻翻身侧向内躺了下去。
      “我累了……”凌吟的语气竟然颤抖起来。
      杜尹然被凌吟这一连串的动作搞懵了,不知所措的愣在那,原本的愠怒和心疼也消泯了,“吟儿……你怎么了?”
      凌吟不回答。
      杜尹然呆呆的站了一会,而凌吟始终是背对着自己,没办法的杜尹然带着一脸的疑惑和担心退了出去。
      门刚刚被掩上,凌吟便转过身子,“难道,难道……我”凌吟抓住身上的锦被,“喜欢上了师兄?……”当这个念头从脑中闪过时,凌吟像被什么击中似的颤抖起来,心像狠狠地挨了下似的抽搐着。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凌容吟!清醒点!父母之仇还未报,你在想什么?更何况你已经……”
      “是啊!”凌吟开口低低的说,“梓辰……怎么交代啊?”这一句话似乎是一剂镇静剂,让凌吟迷乱狂躁的思绪平稳了下来,“梓辰,也许……也许不会有要向你交代的那一天……”
      想到这,凌吟竟释然了。一种轻松地感觉从身体里流过,凌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把所有的一切暂时放下吧,先养好伤再说吧。凌吟闭上了眼睛,世界变成一片浓郁的黑水,一股寂灭的烟气在整个窗幔间浮荡开来。

      “这只老参,有一千多岁,很补元气。”
      凌吟被吓了一跳,她本在阁前看书,虽然神思早已经不在书上,可出神还是出的很“专心”的。
      云依水早间知道凌吟受了伤,便熬了碗参汤给凌吟端了过来。他没料到凌吟看书看的那么认真,自己已经走到她身后了,她居然没有发现。于是,云依水就站在凌吟身后,看着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凌吟的书始终没有翻动过。
      “发呆?”云依水的脑子里飘出两个字来,而后一伸手将碗放下突然开口。
      “师兄是你!”凌吟低低的说。
      “在看什么?”云依水在凌吟对面坐了下来。
      “吓了我一跳,”凌吟这才抬起眼来,看着云依水笑了笑,举起书来,“《逍遥游》”
      云依水看了看凌吟的书,没有搭理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这是很少有的表情——气愤!
      凌吟放下书,端起碗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谢谢你,依水!”
      “嗯!”云依水转过头去,看向别处。
      “怎么了?”云依水鲜有不高兴地时候。他不与人争,也不关心别人的事情,就不会因为别人的事牵连到自己的心情。
      而今,明明是在生气的。为何?凌吟放下碗,好像刚刚愣神的时候喊了他“师兄”了吧。
      凌吟笑着问,“依水在生我的气?”
      云依水抬眼看了看凌吟,和十年前一样,她的眼神还是会给他震动,会给他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你有事!”云依水望了出去,似问非问,而后没及凌吟开口又慢慢的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师兄,从我带你习武以来。”
      因为云依水在七个人当中武功最好,所以南宫孤在最初几年就让云依水带着不会武功的凌吟习武。
      正因为如此,凌吟最先熟识的便是云依水,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最长,因为云依水的名字很诗意也带着点点女气,凌吟很喜欢依水,便不喊师兄一直是叫着依水。
      凌吟低下头把碗里剩下的汤一口气喝干,“没有!”很满足似的笑了起来,“刚刚在看书,没注意,以为是别人。”
      “你刚刚在发呆!”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都看见了?凌吟一脸的惊讶,她竟然这样松懈。
      “你的伤……”云依水皱着眉问道,本来昨夜他便要来探望复命回来的凌吟,可是不知道南宫孤哪来的雅兴,非要下棋。结果云依水被南宫孤硬是拉着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没事,只是点皮外伤。”
      “昨夜未曾听师父提及。他与我下了整夜的棋,只言你与大师兄平安回来,……”云依水又皱了皱眉。
      凌吟愣了愣,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来搪塞,“昨夜月黑,不小心。”结果编了一个最差的理由。
      鬼才相信!凌吟说完后自己都不相信,她向来虽然算不上谨慎,可也不是大意之人。这么马虎的借口指望谁去相信?
      云依水却出奇的平静,不仅没有反映,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凌吟。只是坐在那,安安静静的坐在哪一动不动。
      “真的是昨晚练剑,不小心的。”
      “你果然有事!”云依水无可无不可的来了一句。
      “……”凌吟一时语塞,愣在那里。
      她知道,她肯定瞒不住云依水!云依水的眼睛是那么干净,因为干净所以清澈,所以可以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像他一样,同样有着很好的洞察力的秦玳璞!在他们的面前,凌吟的心事是藏不住的。
      只是,云依水看不出凌吟在想什么,因为在云依水面前的凌吟是带着面具的。而秦玳璞可以,因为他是那么的了解她。
      云依水站了起来,准备要走,“有事,我帮你!”
      “这可不像你云依水说的话,你向来不染尘世,什么时候也开始懂人情世故了?”凌吟调侃了一句,心下虽然知道以云依水的性格,她若不答必不会强问,但心里还是舒了老大一口气。
      云依水没有回话,静静的转身,走了。
      “我怎么犹豫了?”凌吟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怎么开始犹豫了?我的果断凌厉哪里去了?以前的我,依水的话不回答就好,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不会问,还要编造一个谁也不相信的理由去让他怀疑?明明很确定他不会问,这么确定的事情,怎么犹豫了?竟然做了解释?”
      “我变了……”凌吟的心“咯噔”一声脆响,“我变了,变了……”这三个字像是一条铁链,在凌吟的全身缠绕。她完全的被控制住,被紧紧的锁住,渐渐没有了意识,连云依水已经走了都做不出任何反映来。

      “名帖!”看门的向秦苜儿伸着手。
      秦苜儿和穆小野刚刚来到南宫山庄门前,没等他们开口,就被看门的下人给拦住。
      秦苜儿没好气的说,“我不是来找你们庄主的!”
      “名帖!”那个看门的好似听不懂秦苜儿的话似的,只管伸着手要名帖。
      “我说了不是找南宫孤的,叫凌吟出来!”秦苜儿被那人的无视激怒了。
      “庄主的名号岂是你个黄毛丫头叫得的?”那人收回手,一脸的不耐烦,“本大爷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你要么把名帖拿来,要么就给本大爷走人!”
      秦苜儿俏脸一红,怒由心生,往台阶上大步跨去,她要闯进去。
      “站住!”那人看见秦苜儿走上来,看似要硬闯,便伸手去拦,想把秦苜儿给推回去。
      “哎呦!”岂料,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秦苜儿的一根头发,一直站在秦苜儿身后的穆小野移步抢在了秦苜儿前面,伸手扣住那人的脉门,一个反手将他重重的给摔了出去。“咚—”的一声摔的直叫唤。
      “噌-噌-噌”,其他几个看门的见状立刻拔出刀来,冲过来就要砍。
      “住手!”
      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厉喝。
      “大公子!”看门的齐齐收了刀,对着出门来的男子恭恭敬敬的鞠躬。
      “大公子,他们……”
      “我知道!”杜尹然制止了那个被摔个狗吃屎的下人的恶人先告状行为。向站在石阶上的穆小野一抱拳,“公子,多有得罪。不过如果二位不递名帖,让下人要如何通报呢?”
      “在下杜尹然,就住在庄里。刚刚听二位说是来寻人的,敢问二位寻谁而来?或许我认识,可以帮你们找找。”
      “穆小野!”穆小野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回了一礼向后一退,让出秦苜儿来。
      杜尹然一愣,这个穆小野未免太失礼了吧。可转瞬便明白过来,他只是个下人,在他身后的女子才是主人。
      “姑娘!”杜尹然先行一礼。
      “杜公子,”秦苜儿还礼,“苜儿是来找凌吟凌姑娘的。”
      “吟儿?”杜尹然皱起眉来,十年来从不曾有人来寻过凌吟。为什么偏偏在凌吟的身世一揭开就有人来找她?这个人如此笃定的要找凌吟,她必是认识甚至熟识凌吟。
      杜尹然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师妹,在庄内。二位是师妹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就不能找她?”秦苜儿反问。
      杜尹然怔了怔,“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委屈二位前方十里亭坐等,师妹须臾便去。”
      “我不能进去?”
      杜尹然摇摇头,他不想师妹的身世还有人知道,虽然弄不清眼前这个自称苜儿的女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找凌吟,但还是不要让他们进去的好。
      “那有劳了。”秦苜儿耸耸肩,对杜尹然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不管怎样,既然说了十里亭等,那便去等。秦苜儿虽然想亲自找出凌吟来,可这南宫山庄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杜尹然已然说的很清楚了,若是硬要闯进去,也无意义。于是,秦苜儿安安静静的跟在牵着马的穆小野身后去到了十里亭。
      “听说没有,听说没有,外面有个女子找大师兄。”麒麟七骑之六的朔安飞兴冲冲的跑进晓晨园,那里是麒麟七骑练功的地方,这个时辰是所有人都会在的,不过要除去有事外出的杜尹然和受伤的凌吟。
      “哼!”李彻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我说安飞,没见你武功精进了有多少,瞎操心的功夫日益见长啊。”不冷不热硬邦邦的嘲讽了一句,而后便转过身去,不去理会被自己的一席话说的暴跳如雷的朔安飞。
      “别生气别生气,安飞,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的脾气,随他去,随他去!”说话的是七骑之二的向贤,他拍了拍朔安飞的肩膀,“你说有个姑娘找大师兄?什么样的姑娘?找大师兄做什么?”
      “一个很水灵的姑娘呢!”朔安飞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秦苜儿,似乎他见过她似的。“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好事,否则也不会追到庄门口啦。”
      “怪不得大师兄说有事要出去,原来是……”
      “私会佳人。”朔安飞笑嘻嘻的接过话。
      “不对呀,”向贤一副好像哪里出了什么错误的样子,“我记得大师兄好像和小师妹很要好才对,还听师傅说要在今年月夕给二人办喜事呢,怎么这么快就又有女子找上门来了?”
      “我看小师妹不是受伤了,是伤心了吧。”说话的人呵呵冷笑起来,粉指轻挑,将垂下的鬓发绕在指间。
      “呵呵……我看绯月说的对。我看小师妹现在肯定是躲在哪里哭。”李彻一记冷笑。
      “是啊,是啊,这家女子也真是的,怎么能找上门来?大师兄也是,太不检点了。明明和小师妹交好,怎么能又去找别的女人呢!”朔安飞天生一副笑容,即使是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也可以笑得出来,只是现在的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别人伤心不伤心管你们什么事?”一直没有开口的云依水淡然开口,众人仿佛被人当场抽了一记耳光,笑容都僵在脸上。
      “哦,我都忘记了,”曾绯月叫了起来,“这里还有个痴情种子呢。可惜啊,光痴情有什么用,人家小师妹从来不领情,痴情也是个白痴情。”她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云依水虽然安静澹定,少言寡语,又清高孤卓,鲜于动怒,但他可不是个任谁都可以捏一把的软柿子,和他作对是很不明智的。
      云依水甩袖而起,将手边的长卷震出几丈开外,“你再说一遍!”口气虽然还是淡淡,但是个人都看得出,云依水发火了。
      “呦呦呦,我们的痴情种子生气了耶!”曾绯月毫不示弱的窜起来,“怎样,我就说,你奈我何?”
      云依水目光一聚,长袖一翻,掌风一记,凌空扇了曾绯月一耳光,“你大可以试试,”云依水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我能耐你何。”
      曾绯月被这一巴掌打得口齿盈血,眼冒金星,一阵发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扇耳光。不过,她可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正欲发难,向贤挡在了二人之间。
      “依水别动怒,绯月性子急,口无遮拦,莫和她计较。”向贤可不希望两个人打起来,杜尹然不在就起内讧?那他的能力不说受到质疑,师兄弟间大打出手,就是让南宫孤知道了,那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彻和朔安飞见状赶忙上来拉着曾绯月将她拖至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她。要真闹起来,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而云依水此时,竟然冷眼看了看向贤。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让向贤很不爽,不过大局为重,还是忍了。只是向贤早已经在心里许下了愿,迟早非得狠狠地整整这个高傲的家伙不可。
      云依水转身,不想再和这群人废话,只见长袖翻飞,一丈外的桃花树一截粗壮的树枝飘然落地。
      “……”
      曾绯月本还怒气难消,可看到这一幕就是有在大的火,也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灭个干净。
      七个人之中,云依水武功最好是共识,只是刚刚一掌之辱,让曾绯月忘记了这茬。看到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办?认了呗。
      看着正缓步走出晓晨园的云依水,向贤很奇怪的说了一句,“你们觉不觉的,依水好像……不一样了……”
      “叮铃——”可以听到晓晨园外传来一声很轻的铃声。
      “哼!管他什么一不一样,”曾绯月撇撇嘴,跺了下脚,甩开还拉着她的李彻和朔安飞,直指园门“你给我记着,”咬牙切齿的说,“总有一天我要你在我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晓晨园里火药味冲天的时候,在凌吟住的清洌阁里,她正坐在池边的圆桌上翻书。
      之所以不是看书,是因为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看书。可如果不动,就会陷入迷茫和恐慌中,所以,她便一页一页的慢慢的翻着《庄子》,好让自己可以有点事分神。
      “姑娘!”送茶水的丫头,给凌吟的空茶盏里添满了茶水后,多嘴说了一句,“你不出去看看吗?”
      “看什么?”凌吟继续翻书。
      “大公子的相好啊,听说都找到庄上来了呢,就在门口。”
      凌吟翻书的手顿住了,眼神滞在一处,愣了愣,“噢,知道了。”平淡的回了一句,又慢慢的抚平书页,继续翻书。
      丫头见凌吟反映淡淡,就没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风,起。
      春日阳光下的风很暖和,可刮在凌吟身上却像剑般寒冷锋利,凌吟的额发痛苦的扭动着同时又无情的抽打着她的失去神采的脸颊。
      “怎么?心痛?心里难过?”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可恶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天雷般轰响,震得凌吟浑身一颤。
      “没有!”凌吟猛地站起来,手中的书跌落在圆桌上,她冲了出去,冲到水边,手紧紧的抓住栏杆,看着水中自己那张因惊慌而扭曲的脸,“我没有!没有心痛,没有!”
      “哈哈……是吗?”那个声音放肆的嘲笑起来,一字一顿的说,“凌-容-吟,你-爱-上-他-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凌吟失声大叫起来。
      “你有!”那个声音毫不放松紧逼过来,“你这个废物!你爱上他了!你竟然放着父母的仇不报,竟然要去……”
      “不要说了。”
      凌吟狠狠地甩袖,将水中自己的倒影打碎,像被雷击中一般,颤抖着向后倒退,“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咚—”凌吟的手狠狠地砸在地上,后退时她撞翻了身后的圆凳,跌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样说?要对我那样说?为什么你要来搅乱我平静的生活?”凌吟满脸痛苦,喃喃自语着。
      “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本来我活得好好地,活在自己的仇恨中,活在报仇中,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那样说?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为什么非要这样关心我!为什么……我爹娘的仇怎么办?我凌家上上下下七十五条人命怎么办?我这十年的痛苦怎么办?谁来负责?谁来负责!……”
      “我来负责!”
      凌吟一惊,她的这些话轻易说不得的,要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她这十年来所有的苦都白受了,所有的努力也白费了。
      可转瞬,她便平静下来,因为身后的声音是那样的亲切熟悉,那样的温暖,充满着柔情。
      原来是杜尹然安排好秦苜儿刚从门口过来,正好听到凌吟最后几句话。
      “吟儿,为什么非要吧自己往死路里逼呢?”杜尹然在凌吟面前蹲下身来,扶着凌吟的肩,“吟儿,能不能放下所有的仇恨?你想想凌老盟主用他们的死换来你的生,你就这样对待自己?他们会伤心的。我想他们也不希望你以身犯险,不要再这样逼迫自己了,好不好?”
      凌吟的眼角泛出泪光,“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等了整整十年,做了十年的孤儿,十年的的浪子。我早该死了,早该在十四年前跟着爹娘一起死。苟活至今,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可以在爹娘坟前亲自手刃仇人,就是为了还我凌家七十五条冤死的亡灵一个公道!可你现在竟然让我放弃?你要我怎么做得到?我做不到!做不到!我不能放弃!我要让毁我凌家的人血债血偿!”凌吟的语气是仇,是恨,而更多是伤。
      凌吟的脸上泪珠慢慢的滑下,杜尹然剑眉蹙起,伸手拭去那颗晶莹的泪珠,“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逼自己,现在不要!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凌老盟主,也为了我……”杜尹然深情的看着凌吟,“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受到伤害。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一点点伤害。不希望!吟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你……”凌吟看着杜尹然深情的双眼,迷惑了更迷乱了,已经乱作一团。此时心中又有两个声音在呼喊,一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在呼喊,在附和着杜尹然,要自己快点答应;而另一半,却在谴责着自己的这份柔软的感情,谴责着自己的懦弱和多情。
      “不能,我不能……”凌吟痛苦的摇着头。
      突然,杜尹然抱起凌吟,深深地吻了下去。凌吟无法再说拒绝的话了,那一刻,她消去了所有的戾气,彻底的忘掉了一切。
      “吟儿,不要对我说不能,不要拒绝我!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陪着我好不好!”
      凌吟迷乱了,彻底的,迷失了!
      以前的一切,只因为一个吻,一个拥抱全部顷刻瓦解。所有的仇恨登时崩塌,只留下对杜尹然的一种别样的感觉。凌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她竟然没有办法拒绝杜尹然,无法抗拒。
      是爱吗?如果是爱,那凌吟是不是一开始就陷得太深?如果不是,那又会是什么呢?凌吟的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一片惨白。可是,为什么?心那样痛?痛的喘不过气来,凌吟泪如雨下,在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吟儿……”杜尹然紧紧地抱着凌吟,“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流泪了。”轻轻的许着承诺。

      “吟儿……”
      凌吟抬起失神的眼睛,木然的看着正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杜尹然,哭了整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泪水将凌吟的心冲刷的一片蔚蓝无云,不辨方向,不识未来,只留下一片空茫的茫然。
      “吟儿,”杜尹然的手划过凌吟的鬓角,“傻瓜!”
      凌吟一颤,杜尹然的眼里流露出暖暖的笑意。那“傻瓜”两个字在凌吟的脸上抹出一片绯红。凌吟低下眼来,不敢再迎着杜尹然灼热的目光,怕自己会被这灼人的目光给点燃。
      “吟儿,外面有个女子找你。”
      “不是找你的?”凌吟响起端茶丫头的话,可话一出口,凌吟突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一切理智恢复过来,他们之间将如何继续?
      杜尹然显然已经知道庄内的传闻,他伸手扶起还坐在地上的凌吟,让她做回圆凳上,嘴角牵起一丝很奇怪的微笑,“不是。”
      凌吟一怔,他的那个微笑让凌吟又羞又怕,羞得是自己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轻浮,怕的是……
      她怎么能这样给他希望?凌吟自己心里清楚,他们根本不可能。先不说她身上的血海深仇,她是秦玳璞指腹为婚的妻子啊。怎么能和他?不行!可是,为什么……我忍不住?我会控制不了自己?凌吟复又低下头去。
      现在的杜尹然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杜尹然了。他没有变,变的是凌吟,在凌吟心中,杜尹然已经不是以前简简单单的大师兄了,他的柔情已经在凌吟的心中霸占了不可替代的位置。
      “那位姑娘说她叫苜儿。”
      “苜儿?”凌吟呆了呆,“她呢?”
      “凌容吟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既然已经决定叫凌吟就不要再改回去!”杜尹然不答,反而凑近凌吟,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是的,凌吟就是凌容吟。只是,十年了,十年来她都不得不把爹娘赐的名字剔除一个字来掩饰自己。
      “名字受之父母,怎可轻易更改?”凌吟看着杜尹然,对他的无理的要求很惊讶。
      “在我面前,你只是凌吟!不许变回凌容吟!在我面前,你只能叫凌吟!”杜尹然口气不容否定。
      凌吟沉默了。的确,凌容吟的确承载了太多。可是,杜尹然,你怎可以忘记,凌吟和凌容吟到底都只不过是一个人。
      根本就是一个人,一个不够坚强的女人!
      “好不好?”杜尹然轻声的问。
      “嗯……”凌吟望着杜尹然的眼睛,像中了蛊一般,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竟然点头给了肯定的答复。
      杜尹然笑了起来,紧紧地抱起凌吟。
      而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悄然在二人身后转身。
      这个身影正是云依水,他是来看凌吟的,虽然他早上就已经来过了。
      云依水不知不觉的走到翠湖旁,此湖因湖水终年鲜绿而得名翠湖。
      他站在岸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脑子里闪现了刚刚那一幕。
      “叮铃!”一声清脆的铃响,云依水突然扬起衣袖,“轰——”波澜乍起,水花四溅,水汽弥漫。
      云依水觉得很窒息,从来没有过的窒息,他一直知道凌吟和杜尹然很要好,他也听说了南宫孤要将凌吟许给杜尹然的事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要凌吟还能在自己身边就好,不去计较她会和谁相伴终老,可是在看到杜尹然抱起凌吟时,他还是免不了心情起伏。
      因为刚刚的凌吟根本已经不是他的凌吟,她的眼里令他振动的东西不见了!他从没有想过,当她失却了令自己震动的东西时,自己会这般的难过,会这样的失魂落魄,像是丢掉什么了一样窒息。
      云依水的手按住自己不停的上下起伏的胸,他的眼里,慢慢的晕出一丝伤感。他渐渐的明白过来,凌吟一直以来都不是他的!
      凌吟一直以来,不是他的,谁也不是。她只是她自己的!云依水淡淡的眼眸中翻动着阵阵波浪,气息也渐渐的平稳下来,“谁也不是,只是她自己!凌吟还是凌吟……所以,我要继续守在她身边,谁也不是,她还是她……”
      湖面渐渐平静下来,湖边也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还残留在空气中的水汽依旧保留着刚刚一个失意之人的发泄。

      这是庄前的十里亭,凌吟从一片竹子后认出了秦苜儿。
      秦苜儿看着走了过来的凌吟,没等凌吟开口说话就一步跨了过去,“你是吟姐姐?”
      看着秦苜儿怀疑的目光,凌吟反倒笑了起来,“苜儿姑娘!”凌吟看了看秦苜儿身后的穆小野,看来她是偷跑出来的。苜儿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任性的很。
      “你是吟姐姐吗?”秦苜儿又问了一句。
      “……姑娘是找凌吟的还是什么吟姐姐?”凌吟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虽然刚刚答应了杜尹然说不在逼迫自己,可是……算了,算了。既然已经被人认为死了十四年了,那就继续做个死人吧。
      “我哥哥病了,很严重!”秦苜儿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那天……”凌吟一惊,可话出一半,赶忙停了下来,她不是不要承认自己是谁的吗?听到秦玳璞病重就又这样的激烈的反映是会惹人怀疑的。再说那天秦玳璞也没有自报家门,秦苜儿也没说她姓秦,也就是说她根本是不认识眼前的人的,所以怎么能对她哥哥的生病做出反映?
      “你真是吟姐姐?”秦苜儿的口气开始动摇。
      “不是,”凌吟低下眼去,“你认错人了。”
      “那你是谁?”秦苜儿走到凌吟面前,紧紧地盯着凌吟的眼睛,“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凌吟!南宫麒麟骑,路过。”
      “路过?还会去祭拜?你真是善心。”
      凌吟抬眼看了看秦苜儿利剑一样的眼光,没有回答,再说什么呢?她的确是跪在了坟前,怎么能说和躺在那的人没有关系?若没有关系,跪什么跪?
      “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谁派你来的?”
      “不可告人的秘密?”凌吟觉得好笑,可又不便强辩,转身准备走,“我想姑娘你真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吟姐姐,更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没有谁派我来。姑娘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站住!”秦苜儿伸手拉住凌吟。
      “啊——”秦苜儿一声惊叫,只见转过身子的凌吟反手将她推向一边的穆小野。伸手抽出自己的长剑,“唰!”的一声,将冲着秦苜儿后心的飞过来的一叶竹叶劈落在地。
      奇怪,是谁?
      “穆小野,快带苜儿离开这里!”凌吟面对着浓密的竹林,目不斜视。
      “不用了!”竹林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凌吟一呆,是……
      秦苜儿赶忙躲到穆小野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嬉皮笑脸的看着从浓密的竹林里慢慢走过来的男子。
      “梓辰……”凌吟心咯噔一声。
      原来是秦玳璞和阔原死士赶了过来,秦玳璞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来是希望可以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只是没想到听到凌吟说她不是凌容吟。秦玳璞心下突然痛起来,便伸手撷了一片竹叶,当暗器丢了出去。
      秦玳璞缓步走来,“你怎么知道他叫穆小野?”秦苜儿可一直没说她身后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凌吟一呆,无言以对。刚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袭击秦苜儿,可一时心急不想苜儿受伤,就露了馅。她完全忘记,秦苜儿一直没有介绍穆小野。
      秦玳璞一直走了过来,看着秦玳璞走过来凌吟竟然有种想逃的冲动,秦玳璞不紧不慢的走到凌吟的面前,站在那,清澈的眼神落在凌吟的脸上。
      突然,只见秦玳璞将自己手中的紫玉折扇向后一抛,掀起下摆,“噌——”的一声一把金丝软剑在他手中展开。
      “梓……”凌吟完全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秦玳璞已经一剑劈了过来。
      “哐!”
      凌吟被逼的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架住了秦玳璞的剑,还没开口说什么,秦玳璞猛地抓住了她的右手。
      “如果,你不是容吟?如果,容吟十四年前就死了。那么你是谁?”秦玳璞退出她右手腕上的白玉雕龙镯。
      凌吟一惊,这个镯子,要她怎么再否认?他又怎么会不认识?他的手腕上同样也有一个——白玉雕凤镯。这是他们之间互换的信物。虽然当时二人只有八岁和十二岁,可当这对镯子在凌慕天为他们带上时,就像一个烙印一般,烙进二人的心里。
      凌吟这下明白了刚刚为什么会有一片竹叶直逼秦苜儿过来,为什么秦玳璞看见自己什么也不说,直接动剑。是秦玳璞在试探,为的就是看她挥剑时,衣袖翻飞而露出的手腕上的白玉雕龙镯——这个可以确定她身份的东西,这个他们都不能否认的东西。
      “你真是吟姐姐!”秦苜儿从穆小野的身后走了出来,“哥!她真的是吟姐姐,是吟姐姐!”秦苜儿的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吟姐姐,你还活着,还活着……”
      凌吟低下头去,她不敢看秦玳璞的眼睛,秦玳璞的眼里有着很多东西,很复杂。
      “容吟,这么多年你去哪了?”秦玳璞问道。
      “我……”凌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报仇?”秦玳璞突然说道,这让凌吟一惊。
      凌吟想从秦玳璞的手里挣脱出来,可只要她一动,秦玳璞的手就会收的越紧。
      “是!”凌吟抬起眼睛,看着秦玳璞充满关爱的眼睛,凌吟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儿,“梓辰,你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知道我凌家一夜之间化为火海,毁于一旦,上上下下七十五条人命,几十条人命啊,无一幸免!爹爹、娘亲、小云、明儿、祝叔……十几年来,每个夜里,每个梦里,我都能看见他们在看着我……”凌吟的眼眶红了起来,“我无法释怀,更不可能忘记,我一定要为凌家几十条人命讨个公道!”后面这句话凌吟好像不是在对秦玳璞说。
      凌吟最后这一句话说的那样坚决,她很清晰的感觉到从手腕传来一阵颤抖,凌吟低眼看着秦玳璞的手,心里纠结着,很堵。
      “我明白了!”秦玳璞松开凌吟的手。他托起凌吟腰下的金麒麟,很肯定的看着凌吟,“所以,你不会跟我回去。“
      凌吟别过脸去,她知道秦玳璞看得出,也看得懂她的苦,“是!”
      “如果我要留下呢?”秦玳璞松开金麒麟,任它重重的砸在凌吟身上。
      “你是紫定谷的谷主!”凌吟很坚定的提醒着秦玳璞,“你想以什么身份留下?更何况现在我什么证据也没有,你留下没有任何用,反而会……”凌吟没在往下说,她的语气越来越强硬,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开什么玩笑?秦玳璞竟然要留下?那不是告诉全天下她就是凌容吟,那她还报什么仇,等着人来追杀她得了。
      “我知道了!”秦玳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过袁风递过来的扇子,打开,给自己扇了扇风,“好,我知道了!”
      “梓辰……”凌吟看着秦玳璞,心下满是内疚。他总是这般深情,总是这么的宽容,总是这么的理解,总是这么的好,可是……
      凌吟使劲的摇摇头,她知道,他会在她的背后!一直都是,从小就是。
      可是,他——杜尹然又该怎么办?
      不能对不起秦玳璞,但真的不愿意去伤害杜尹然。
      凌吟的心已经全乱了,被杜尹然的柔情搅得凌乱不堪,被秦玳璞的理解搅得一片狼藉。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去了,一个对自己有情,一个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这两个人为什么偏巧同时出现?
      凌吟开始恨起来,难道上天不玩死自己誓不罢休?
      问天天不语,凌吟的双眉越锁越紧。想逃,可偏偏她不是个愿意逃避的人,可不逃又该怎么办?
      哎,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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