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海海都》朵谷

8、王家兄妹

　　王弦月挨了这顿结结实实的板子，虽然平儿帮着上了药膏，还是疼得一整夜无法入睡，在床上怎么动都疼，直到天快明的时候才精疲力竭昏昏睡去。
　　王将军回府的时候已是天明，家丁把王弦月挨老夫人板打的事告诉了他，听后心下焦急，将军服都没换就直接到王弦月的厢房看望。王弦月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睡着，此刻正睡得香甜，睫毛睡着呼吸一闪一闪的，甚是可爱。
　　王籍看着妹妹熟睡的容颜，这张脸，十七了，似乎还和七岁时没什么差别，永远都让人觉得惹人怜爱。不忍心打扰她，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出了房门，临走还不忘嘱咐平儿好好照看她，她若想吃什么，不管是天上水里的，尽管让下人去弄，生怕委屈了她。出了厢房又让家丁再去找大夫，说一定要好好看看，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处理完这些事才换了衣服去给老夫人请安抱平安。
　　“你去看过她了？”老夫人深知这个孙子疼妹妹，回来听说这事肯定首先跑去看望她。
　　“是，孙儿刚从弦月那里过来。”
　　“怎么样了，有没有打伤？”
　　“只是一点皮肉伤，她这样的年纪，挨这点打不会有事。”
　　“哎，这个倔丫头，硬是要跟我对着干，她要是不那么气我，我也不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您是我们的奶奶，弦月犯了错就该受罚。”
　　“把一个女儿家管教得这么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你爹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怪我没有帮他管教好这个女儿。”老夫人实在不愿提及那个女人，可还是加了一句：“这秉性和她娘倒是一模一样，专爱给王家丢脸。”
　　王籍眉头微蹙：“奶奶，姨娘虽做了错事，可她后来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弥补。”
　　“她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她给王家造成的伤害。”老夫人一提到这个女人就生气，平日里甚至提都不愿提。
　　看老夫人的脸色，王籍有些担心：“奶奶，您答应过爹，永远不会在弦月面前提及她娘的事。”
　　老夫人拿这个孙子没办法，怎么和他爹一样的脾气，他爹生前维护那个女人，而他则维护那个女人的女儿，只能道：“放心，我答应过的事绝不会食言。”
　　“谢奶奶。”
　　见孙子这样，老夫人忍不住抱怨：“你们父子俩到底上辈子欠了她们母女俩什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护着她们？”
　　王籍不想惹老人家不高兴，让手下人抬来了一个锦盒，道：“奶奶，孙儿这次给您带了一只上好人参，您看看。”说着亲自将人参奉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略略看了一眼便让人将人参拿下去收起来，道：“你刚回来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那孙儿晚些时候再来。”
　　“嗯，下去吧。”
　　王将军出来马上吩咐身边的士兵：“今晚把那个叫素娘的女人给我带来。”
　　“是。”那士兵赶紧下去办事。
　　关于小月去找云风说媒的事他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月平时虽然任性，但做事也还有分寸，从没惹出过太大的是非，也知轻重，这次居然跑去找云风说媒，她一定有事瞒着他，可他作为将军的威严一面对这个妹妹就全失灵了，找素娘虽有些麻烦，却比问那个妹妹更容易找到问题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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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弦月醒的时候已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听说哥哥回来了，不顾身上的伤，不顾平儿的劝阻，硬是一瘸一拐跑到王籍的卧房找他。
　　王籍也刚小睡醒，还没穿好衣服，只见王弦月已经推开房门，泪眼汪汪的站在门口，暗暗在心里数数，果然，正好数到三，王弦月的眼泪应声落下：“哥——”十七岁的女孩还跟七岁时一样，遇到委屈，见到哥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哭着喊哥，接着便是扑到哥哥怀里痛哭一场，任由眼泪鼻涕胡乱飞舞，也不管哥哥穿的是家常便服还是朝堂官服，一通胡擦乱抹，不等她哭够了决不罢休。
　　好一会儿后，妹妹总算发泄完了，一看，自己的衣服也被糟蹋得彻彻底底。无奈，问：“都哭出来了，舒服了吧？”
　　王弦月摇头，还是满腹委屈：“奶奶居然真动手打我，还打了我十三下，要不是我装晕她一定还会继续打。”
　　王籍一听，忍不住笑出声：“越来越聪明了，那种时候居然还想得到装晕。”
　　“你还笑？”王弦月狠狠捶打了一下哥哥的胸膛：“要是我不装晕，你回来就看不到你可爱的妹妹了。”
　　“是是是，我的妹妹最聪明了。”
　　“那还用说。”王弦月可从不会跟哥哥客气。
　　王籍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妹妹，问：“挨板子的地方还疼吗？”
　　“那板子可是结结实实打下来的，当然疼了，要不你试试。”说完又想起昨晚打自己的两个家丁，恶狠狠道：“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奶奶让打就真下了狠手打，看我哪天不找机会好好整治他们！”
　　王籍看着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妹妹，问：“奶奶打了你，你怨她吗？”
　　王弦月有些犹豫，可还是点了头：“有点儿。”
　　“她是奶奶，人老了，难免、、、、、、”
　　“哎呀，我知道了，你都说过八百遍了。”王弦月赶紧打住哥哥的话，有板有眼的学着哥哥的语气：“人老了难免会糊涂，老人家是要哄的，凡事应该顺着她的意，这是做晚辈应尽的孝道。”
　　王籍拿这个妹妹真的没辙。
　　可王弦月更觉得无趣：“我的好哥哥，您下次的训话能不能多些创意，不要每次都是同样的话行吗？”
　　“你的哥哥是将军，不是诗人，习惯了、、、、、、”
　　“停停停！”王弦月忙再次打住：“‘你的哥哥是将军，习惯了直接下达命令，学不来诗人的拐弯抹角’”王弦月无奈的看着这个太过一板一眼的哥哥：“你要说的是不是又是这句话？”
　　王将军没有让妹妹失望，点了头。
　　王弦月整个人顿时成了泄了气的皮球：“我的将军哥哥，你真是太有做将军的天赋了，你这么一个威严、庄重、严肃的人，怎么会有我这么一个调皮、可爱、活泼好动的妹妹呢？我们怎么就会是同一个爹生出来的呢？”
　　王籍望着妹妹，表情严肃了起来。
　　王弦月见哥哥严肃下来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话惹哥哥不高兴了，赶紧笑道：“呵呵，幸好我们的娘不是同一个，这就是原因。”
　　王籍的表情这才恢复过来，认真问：“你真的怨奶奶吗？”
　　“哎！”王弦月叹了口气，虽然哥哥宠自己，可要是他能改了动不动就把一个很轻松的问题想得很严肃的坏毛病就更好了。转身到哥哥身后，抱着哥哥的脖子撒娇道：“我的好哥哥，放心吧，我就是跟你抱怨一下，抱怨完了就好了。她可是我的亲奶奶，就算打了我我也不可能真去怨她，况且是我做错事在先。”
　　王籍笑了，他的妹妹没有让他失望：“我知道小月是个好女孩。”
　　“当然了，你王大将军的妹妹怎么可能差呢？”
　　“小丫头，你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两个都夸啊！”
　　王籍笑着摇头，有这么一个妹妹在身边，他永远不会觉得闷。
　　王弦月转念一想：“要是我抱怨完了还不好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王籍已经微微感觉到答案不会太乐观。
　　“呵呵、、”王弦月贼笑贼笑的望着王籍：“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可以太过分。”
　　“什么啊，你的妹妹长大了要嫁人，这样的要求也叫过分吗？”
　　王籍没料到妹妹提出的要求是这个，一时有些不能适应，竟呆坐在那里走了神。
　　“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王弦月对哥哥的表情很不满意。
　　王籍抬头认真的看着妹妹问：“你真的喜欢云风，真的想嫁给他？”
　　王弦月想了想，数着手指一一列出自己要嫁给这个人的理由：“他姐姐是都主的英妃，他是都主身边的第一红人，刚二十出头，人长得英俊潇洒，没有娶妻，不进妓院，不上赌坊、、、、还有什么呢？”又认真想了半天，想不出更多：“这些条件已经相当好了，整个都城，除了都主，就数他云风的条件最好，哥哥，你说这样的人弦月还不该嫁给他吗？”
　　“就是因为这些所以要嫁给他吗？”
　　“这些还不够吗？”
　　王籍认真的看着妹妹：“你还小，有很多事都不懂，不是他条件好就应该嫁给他，条件不是最重要的。”
　　“你是不是要说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对。”
　　“可我觉得我只要嫁给他就能和他产生感情。”
　　“小月，你听哥哥的劝，不要、、、、、、”
　　“哥！”王弦月赌气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说完，扭头就走，留下王籍呆呆看着妹妹一瘸一拐的背影。
　　“小丫头长大了，总要走的。”王籍轻轻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