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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贪得无厌:真是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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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深收起枪,抽出一把唐横刀,二话不说砍向人鱼,人鱼抬起爪子抓住刀身,两种硬物撞击发出金属摩擦的“刺啦”声。墨深手背青筋暴起,用力转动刀刃,利刃划破人鱼脆弱的掌心,刀子猛划,几乎削掉人鱼半个手。
人鱼后退一步,对着墨深发出嘶嘶低吼。
墨深脸色不变,随手甩掉刀上的蓝血。随后向前猛攻起来,刀光闪烁,出刀快而狠,刀刀砍向致命处,人鱼一时防不胜防,只能来回闪躲。
人鱼眼神一沉,咧嘴一笑,张口就要唱歌。
墨深眼睛微眯,喝道:“欧欧!”
得到墨深的允许,欧欧张口开始用自己的破落嗓子“嘎嘎”叫,鸭叫声极其浩荡,极其难听,直接压过人鱼的歌声,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其中的曲调。
众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后退,生怕自己魔音贯耳变成聋子。其中离欧欧最近的白渊受伤最大,脑袋嗡嗡,震得伤口都没那么疼了。只有墨深面不改色地和人鱼打斗。
可能是实在受不了欧欧歌声的伤害,人鱼受伤的手捂住耳朵,一只尚完好的手疯狂抓向墨深。墨深身形移动,有条不絮地抵挡人鱼的攻击。
似乎是被墨深的戏耍惹恼了,人鱼大吼一声,一尾扫向墨深,扑了空。墙壁受击,直接坍塌露出一个洞。墨深趁他转身不便的功夫,刀尖逆着紧密鳞片间的空隙刺入血肉,人鱼大吼挣扎,鱼尾乱扫。墨深松开刀,不知哪来的藤鞭缠住人鱼的脖子,一手将他掼在地上,一手发狠勒紧脖子,人鱼挣扎不得,苍白的脸上居然泛出窒息的红。
人鱼喉咙被勒,只能发出嘶嘶的呜咽。他眼睛下瞟,看到靠在墙壁半坐着的白渊,他瞳孔猛缩,奋力挣扎将身上的墨深掀翻,爆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跃起一把掐住白渊的脖子将人带离地面。
白渊后背猛地撞在墙上,牵动原先的伤口,痛得他呼吸都在颤抖,双手无力地拽着紧箍在脖子上的手,缺氧让他有些神志不清。
人鱼眼神戒备地看着墨深,嘴里发出嘶嘶威胁。
墨深脸色一变,眼里好像酝酿着暴风骤雨,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该、碰、他。”
人鱼眼前白光一闪,唐横刀破风而来,感受到一半脑袋已经离开脖子,人鱼直接将白渊扔出去,趁着墨深去接人的功夫一溜烟逃了。
墨深将半边身子染血的白渊抱在怀里,心脏在胸膛剧烈跳动,他拼命压抑自己的情感,以至面部的细小肌肉都在抽搐。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和重量,他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梦,多少次他从梦中惊醒,醒来浑身发抖地对着空旷冰冷的房间。
九年了,墨深没想到自己还会见到白渊,激动、狂喜、害怕,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慢慢贴近白渊,生怕自己把怀中的人吓走了。
墨深看着白渊苍白的脸紧闭的眸子,他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摸白渊的脸,但是后知后觉手上有血,连忙在自己的衣服上胡乱摸干净。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白渊的脸,好像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拇指轻轻为白渊擦去脸上的污血。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墨深,他回头看到黎羽正站在门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两人,他说:“打扰你们调情了,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刚刚人鱼跑的时候顺走了一个人。”
墨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但是压根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墨深将白渊抱到还算干净的床上,见状黎羽立马阻止:“那床睡不得……”
床上血红流淌,墨深微微皱眉,流动骤停,宛若正常被子。
墨深从无限包里拿出一些列医疗用品就开始为白渊处理伤口,正打算扯开衣领,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侧目对黎羽说:“出去。”
黎羽可没忘记刚刚墨深暴打人鱼的情景,况且明眼人都看出来墨深不是要害白渊,也就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出去了,顺手将仅靠破钉子悬拉住的烂门关上。
无限包是塔利亚的特殊产品,顾名思义可以无限地装东西,外形酷似小香包,可以随身携带,但是实际储存能力还是有限的,每提高一个限度价格就会更高,而且还有上限,最多五级,一千六百平米。
墨深轻手轻脚地解开白渊沾满血污的病号服,动作带动伤口里的碎布,白渊无意识地皱眉,墨深更加小心地处理伤口。
白渊在床上躺了三年,尽管被照顾得很好,还是身材消瘦,骨头突出。胸口横了一道极深的划痕,从肩头到右胸,右手被刺穿一个洞,脖子上清晰的五指掐痕,手脚冻得皲裂,还有不计其数的划伤抓伤淤青。
仅仅一晚,遍体鳞伤。
再次相遇,天差地别。
欧欧窝在白渊的颈窝处,伸出小爪子搭在白渊苍白的脸上,小心地收起钩爪,生怕伤到白渊。它冲白渊低声发出几声像猫一般的叫声,黑豆似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又看向墨深。
墨深说:“我知道。”
欧欧甩甩头,乖巧地将自己窝成一团,不再动弹。
墨深皱紧眉头,一脸严肃地为白渊清理伤口。白布沾着温水,一擦就被染成黑红色,露出狰狞的伤口,新的血水继续流出,墨深只能拿布条摁住伤口。黑红的白布一条一条积在床边,白渊也在一点一点变干净。
白渊醒过来的时候,入眼就是认真为自己右手缠绷带的墨深。他低着头,额发自然下垂,暖光打下来,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一半阴影一半光明,暖黄色的光柔和了冷峻的线条,微蹙的眉头、低垂的眸子、时不时颤抖一下的密长睫毛,都在表达主人的温柔和心疼。
仅仅三年墨深成熟了不少,少年单薄的身形已经变成成熟男人般健硕的体魄,当年的放荡不羁、嚣张疯狂早已不在,含蓄深沉成为男人的主色调。为了方便,墨深将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有力变化。
似是感受到白渊的视线,墨深终于放下已经包扎妥当的右手,并不看他:“好了。”
耳边发出哼唧声,白渊侧头看到欧欧正轻轻蹭着自己的脸,他抬手摸了欧欧几下,注意到袖口已经变了,低头掀被,看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掉,米色毛衣和黑色休闲长裤,即简约漂亮又保暖便捷。
沉默片刻,白渊答:“谢谢。”
白渊注意到墨深大衣之下穿的是监察官的制服。塔利亚的行政人员级别不同,权力责任不同。金字塔顶端的就是首席监察官,之下是监察官,即区长,一区一个,配有一个副监察官,手下有无数监考官,负责监考事务,剩下巡考人员负责杂事。
没想到墨深在短短三年不仅改变身份,还成了区长。
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白渊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墨深,之前两人结了不少怨,矛盾激烈到就算拿刀捅死对方也不足为奇,可刚刚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
难道是岁月磨平了棱角,墨深已经成为一个心胸宽广的成熟男人了?
三年前,白渊在被抹杀之前,还做了一件事——镇压墨深引发的叛乱,而在那场镇压中,他杀了墨深。
白渊看了看天花板,问:“他们呢?”
墨深知道白渊在问谁,向门外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在门口蹲良久的黎羽应声进入,他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说:“终于醒了,我都快睡了。刚刚人鱼跑的时候把秦团团带走了,秦圆圆也跟着追没影了,我没跟上。剩下一个王忠还被绑着,要问问吗?”
白渊问:“其他房间的人呢?”
黎羽刚刚也没闲着,早就检查过其他房间了,说:“除了失踪的秦氏姐弟,陈风死了,纪子浩昏迷不醒,叶子失踪,其他人只是受伤。”
白渊皱着眉听完,看来人鱼今天打开的不止王忠的房门。随后他让黎羽去把王忠带进来。
白渊刚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墨深立马起身轻轻扶住他的背,将两个枕头叠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怕白渊不舒服,墨深还特意调整了一下枕头,双臂伸在他的两侧,这个姿势几乎是把白渊抱在怀里。
白渊闻着墨深身上熟悉的清冽味道,一时间愣了神,很久以前两人也是这样亲密的。
很久了,在墨深死之前,在白渊死之前。
黎羽将王忠拖进来,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上的王忠,见他还不醒撸起袖子就狠狠抽了他几个大巴掌,看到他悠悠转醒,黎羽还不解气又抽了好几个巴掌。
王忠醒来就发疯咬向白渊,墨深眼疾手快把他踹倒在地。
王忠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三人,嘴里喊道:“你们为什么不死!你们死掉了我才能活下去,你们快去死啊!”
“我们死了你才能活,你知道什么?”白渊细细摩挲缠满绷带的右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那个小屁孩已经被人鱼带走了,现在应该已经被撕烂吃掉了。”王忠阴恻恻地说。
“他们去哪了?”白渊问。
“要怪就怪你们,谁叫你们不乖乖受死,你们要是给我开门乖乖被人鱼吃掉,那个小屁孩现在也不会被人鱼带走。”王忠答非所问。
听到这黎羽一肚子气,大半夜差点被害死,现在还被人骂该去死,他一脚踹在王忠身上,说:“你他妈还有理了,你把人鱼引过来杀人,现在怪我们不去死,合着大家都该死,就你该活着,你他妈要不要脸啊!”
“本来就是!只要你们死了一切就恢复正轨了。你们这群垃圾就该死,抢占了我活下去的机会。”王忠发疯叫嚣。
看到王忠那么不要脸,气得黎羽还要揍他,白渊却冷静地说:“这不是你第一次这样做了。”
听到这王忠突然僵住了,语气不自觉地发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渊说:“用其他考生的死来换取你的生,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和人鱼达成协议的,但是你肯定是做了这个交易。”
王忠强词夺理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吸引来人鱼又陷害隔壁那对白痴姐弟替你们去死啊,是你害死他们的,现在开始诬陷我。”
白渊不跟他废话:“黎羽。”
黎羽早看王忠不爽了,白渊同意后他直接对着他一顿暴揍。王忠看起来很嚣张,但是很怕疼,没几下就全部交代了。
原来这是王忠第二次参加考试,他深知考试的危险,在来到的第一天王忠就已经计划好用其他人的死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资格。
第一天王忠在来到大厅之前,就已经通过仆人找到人鱼,他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看到人鱼笑着点点头就以为自己成功了,美滋滋地回到大厅。
在第一次的考试的中,王忠与一个狡猾的巨型公鸡串通一气,帮助它害死所有考生,条件是巨型公鸡让他过关。
所以王忠在来到这个考场后,没有和任何人接触,他只是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所有人,因为他知道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
实际上王忠错了,不是所有通关怪物都像巨型公鸡那么弱的。上次他只是运气好,巨型公鸡善用诡计,但实际攻击力有限,它没有把握杀死所有人,所以同意和王忠合作。
而人鱼是可以把所有考生都撕碎的可怕存在,他根本不需要王忠所谓的合作。人鱼不能袭击别人的房间,只能将人骗出来。而王忠可以为他开门,这才留他一命。
“人鱼把秦团团和叶子带哪去了?”白渊问。
“不知道。”王忠语气生硬地说。
“死老头,不想挨揍就快点交代。”黎羽一把拽住王忠的衣领。
王忠显然有些害怕黎羽,看到黎羽举起拳头吓得闭上眼睛发出惨叫,语速极快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之前见他是在南墙,说了两句就被扔出来了。至于他把那个小孩带哪去了我是真不知道。”
“把叶刚找来。”白渊的脸色还是很不好,语气有些虚弱。
叶刚一脸颓废地跟在黎羽身后,嘴唇泛白,眼睛凹进去,仔细看原本黑色的鬓角长出了丝丝白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岁。他无法完全相信白渊他们,但是现在除了他们没人能帮他。
叶刚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昨晚我和叶子见到了那个怪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