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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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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旭日初升,水洗过的天空分外清明,莺儿站在小院儿里伸了伸懒腰,便开始练功了,阮惜云却还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日上三竿,阮惜云终于揉着腥松的睡眼推开了房门。
“师姐,早啊。”阮惜云从井里打了桶水,倒在了一个黄色铜盆里,洗了把脸,又照着盆中的水梳理了头发。
莺儿也不停下手中的剑,眼角余光瞥了她几眼,见她终于收拾好了,这才收了剑,叫了阮惜云。
“惜云,惜云师妹你要在这大坪峰山陪我一个月,是也不是?”莺儿问道。
“嗯,是啊。师父她老人家是这么吩咐的,说是任凭师姐差遣。”阮惜云答道,将铜盆里的水泼到了院子里的花丛中。
“那你想不想学峨眉派的功夫呢?”莺儿将剑递到了她手上,狡黠的笑着问,“不如趁这段时间,我教你峨眉剑法吧?”
阮惜云一听莺儿说要教她剑法,不禁喜上眉梢,虽然她已入峨眉有数月了,却只是在做些打杂之类的下人活计,峨眉功夫半点没沾到不说,还整日受师姐们的气。我若也学会了功夫,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我了!阮惜云心里暗道。
“真的吗?”于是阮惜云握紧了剑,惊喜的反问。
“当然了!”莺儿见阮惜云答应了,心中也暗喜,这样一来,自己不仅白日里可以光明正大的练武功了;阮惜云日间练功辛苦,晚上一定睡得死,这样一来也可趁晚上修炼峨眉九阳功了。
当下,莺儿便开始一招一式的教阮惜云峨眉剑法,这阮惜云果然很用心,只顾自己琢磨剑招,对莺儿在做些什么不闻也不问。到了夜晚,她比第一晚睡得更熟了,虽然如此,莺儿每每起身去隔壁的房间练九阳功,都先点了她的昏睡穴。
如此二十余天过去了,阮惜云将一套峨眉剑法练的有模有样,莺儿的飘雪穿云掌自是不必说,连九阳神功也小有所成了。每每出掌,只需一层力道,便可震得山木簌簌。
莺儿在大坪峰每日修炼武功,日子过得倒是充实而满足。可是却苦了孤鸿子,每日里除了思念莺儿,茫然若失的不知该做些什么。于是,他每日便只呆坐在峨眉金顶的最高处,眺望着大坪峰。
净空每次都假装路过,和他打个尴尬的招呼。她心中自然明白孤鸿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莺儿,莺儿只是俗家弟子,又没有婚配?
“师兄,这几日天气冷了些,师父吩咐我送几件御寒的衣物上大坪峰。”净空怯怯的在孤鸿子的身后说道。
“大坪峰?”听得这几个字眼,孤鸿子马上回过了神,转身看着净空,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师兄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忙新近弟子的挑选,这个……”净空假意满脸为难的表情说道。
果然,还不等净空说完,孤鸿子便一下子窜了起来,抢着说道:“净空师妹你忙,不如就让我代你上一趟大坪峰吧!”
“那,多谢师兄了!”净空苦笑着说,我自知是这个结果,又为什么心存希望呢?他自然是为了见莺儿什么都肯去做了,想在以前,有什么杂事儿是他肯亲自去做的呢?
孤鸿子的脸上又浮现了久违的笑容,眼神渐渐温柔了。
“师兄明日便去吧,衣物在净仪那儿。”他定是想很快就可以见到莺儿师妹了,心里喜悦难以掩饰,净空叹息,躬了一躬身子便离开了。
孤鸿子只注意净空的话了,对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毫无察觉。他见净空要走,便只是搭手拱了一下。
净空走了几步,终于觉得有些话还是对他说出来为好,于是又折了回来。
“师兄,有一句话,净空也不知该讲不该讲。”净空低了头说道,脸有些微微发热,自己身为出家人,这些原本不该说,只是……
“你说吧。”孤鸿子呵呵笑了两声,接道。
“莺儿年纪尚小,有些事她或许还不明白,师兄你不说,她如何会知道?”净空说到这里,便又鼓足了勇气抬头望着孤鸿子的双眸,似乎是在说,你看,我若不告诉你,你便也不知道我对你芳心暗许吧?或许不会有结果,但说出来总还是有希望,到头来终究不会后悔。
“她不明白……”孤鸿子愣了一下,嘴里念道。
“她总归还是不懂,师兄你……”净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孤鸿子忽然大笑了。
“多谢净空师妹提点!”孤鸿子双手抱拳深深鞠了一躬,一点足便飘走了。我怎么如此愚钝弄呢?莺儿从未了解男女之情,又如何能懂我?我真须亲自和她说一下才是。孤鸿子想到这里,又不禁大笑了。
孤鸿子忽然拔足而去,只留下净空微张着嘴愣在那儿,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净空啊净空,你将你心许的男人就这样拱手让出了?可是,若见他每日都是如此愁苦,就算他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我又有什么喜乐可言呢?若他和莺儿在一起,每日都笑容满面,我也心安足矣。
西斜的残照映在净空的脸颊上,一滴泪滑落,折射出七彩的光岚。
孤鸿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孤鸿子了,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微笑,眼神温和,见谁都微微点头问好。
孤鸿子先到净仪那里拿了衣物,又到厨房用竹篮装了几碟好菜,将一切东西备齐了放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这才满意的睡觉去了。
次日清晨,孤鸿子背了这么一大推东西去了大坪峰。行至半山腰,忽然觉得冷风袭来,伸手却见晶莹如玉的雪花飘落掌心,瞬间便融化成了一滴雪水。还好自己带了棉衣,否则莺儿可真要挨冻了,孤鸿子心中想着,不禁加快了脚步。这莺儿肯定不知道我会来呢,给她个惊喜也好!
莺儿昨夜练九阳功有些痴迷,睡得太晚,今早,竟然是阮惜云先起来了!她看着熟睡的莺儿,正奇怪呢,却见她脸颊绯红,伸手一摸,才发现她的额头烫的厉害!
“师姐,师姐……”阮惜云趴在她耳朵边叫道。
莺儿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艰难的睁开了眼,撑着手臂半坐了起来。
“惜云,我……”莺儿只觉得头疼欲裂,身子酥软,毫无力气。
“这几日天气突然冷了,师姐怕是夜里着了风寒吧。”阮惜云说着,扶着莺儿躺了下去,“我去熬点儿粥吧。师姐,你先休息一会儿。”
说完,她便掩紧了门,去了小厨房。
是下雪了吗?莺儿在阮惜云开门的间隙,瞥见了地上一抹洁白。
九阳神功练至紧要关头,我怎么能病倒了呢?莺儿躺在床上,暗暗责怪自己,还有七天,一个月之期就要到了,以我现在的功力,其他的人倒是不用担心了,只是不知能否胜得过净空师姐和大师兄?昨夜实在不该太过于执着,险些走火入魔了。
“莺儿!惜云!”孤鸿子还未进门,就朗声喊道,满怀欣喜。
大师兄?!莺儿心头蓦地一愣,慌忙扯过被子裹紧了身子。
“大师兄!”阮惜云娇嫩轻快的应答声从小厨房的方向传了过来,“你怎么来了?”这下师姐的病可好办了,阮惜云想着,笑着迎了出来。
“师父差我来给你们送些衣物,你看,都下雪了呢!”孤鸿子还不明白阮惜云为何欣喜,还道是终于有人来看望她们了,也开心的回答,“莺儿呢?”
“大师兄,你来了就好了!”阮惜云接过孤鸿子手中的东西,拽住了他的衣袖哀婉的说道,“莺儿师姐她病了……”
“莺儿!”孤鸿子一听,便也不顾阮惜云下面还要说些什么了,径直向屋里走去。
莺儿躺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力不从心,听着孤鸿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暗道,总不能让师兄看到我这般模样吧?况且,男女有别,我……
“师兄,你不要进来……”莺儿用尽了全力喊了出来,但听起来却更像是无力的哀求。
孤鸿子果然是孤鸿子,就算心里再焦急,他还是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问道:“莺儿,我可以进来吗?”
“不要……”莺儿喊着,却如蚊蚋之声,嘤嘤嗡嗡。
“莺儿!莺儿!”孤鸿子见莺儿不回答,便焦急的喊了起来,却依旧没有推门而入。
阮惜云虽是农家女儿,却自小耳濡目染,对这男女之事一看便了然于心,她见孤鸿子情切如此,便知他对莺儿师姐情意非同一般。这阮惜云记念莺儿教授自己峨眉剑法,对她关心真真,她也有听闻大师兄孤鸿子一表人材,武艺非凡,大有撮合二人之意。于是便走了过来,对孤鸿子说:“莺儿师姐像是感染了风寒,浑身无力气,我这就先进去帮师姐穿好衣服,还请大师兄稍等片刻。”
孤鸿子此刻心急如焚,见阮惜云过来,不禁抓住了她的肩膀,眼神焦虑,声音微微嘶哑的问道:“莺儿,怎么会感染了风寒呢?”
“大师兄,你抓疼我了!”阮惜云身子单薄,武功又弱,怎么经得起孤鸿子这么一抓!
“对不起……”孤鸿子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不当的言行,蓦地低了头、垂了眼,道了一句歉。
“我这就进去看师姐,还请大师兄稍等。”阮惜云揉捏了一下被孤鸿子弄疼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便推门进去了。
孤鸿子自知焦急也没有用,于是转过了身子,望着天空飘飘而落得雪花,暗中祈祷。
“惜云,大师兄来了?”莺儿撑着身子,无力地问道。
“师姐,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帮你穿衣。”阮惜云还以为莺儿是心急孤鸿子好不容易来看自己了,而自己却无法迎接,柔声的安慰着,“大师兄就在外面等着,一会儿他就进来了。”说着便拿过了莺儿衣服,将她扶了起来,替她穿戴整齐了。
“大师兄,你进来吧!”阮惜云将门打开了,请孤鸿子进来了。
莺儿双颊绯红,无力的端坐在床边,看着风尘仆仆的孤鸿子,勉强笑了一笑。
“莺儿!你担心死我了。”孤鸿子见莺儿如此憔悴,也顾不得还有一个人阮惜云在场了,扑到床边抓住了莺儿的手。
莺儿抬眼朝着阮惜云尴尬一下,本是想表达,希望她不要误会,自己和大师兄没有其他,却不曾想阮惜云见莺儿师姐如此娇笑,自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要努力撮合他二人。于是,阮惜云调皮地朝莺儿做了个鬼脸,掩了门出去了。
“师兄,我……”莺儿撑着床栏,无力地说。
“莺儿……”孤鸿子双眼火热热的盯着她,表情甚是难过,“我帮你把把脉吧。”说着他便拉开了莺儿皓洁如玉的手腕,将自己的手指搭在上面。
奇怪了,莺儿脉搏强劲,不似有病之人啊?却是怎么回事儿?孤鸿子满脸狐疑地看着莺儿,似乎是想问些什么。的确不是风寒,倒像是奇经八脉和十二经络相互冲突了。
莺儿自觉浑身燥热乏力,自然以为是风邪入侵,却不知,这九阳神功是一种极高深的内功心法,讲究天时地利,阴阳协调。莺儿每每深夜练此神功,又加上心急过切,急于求成,竟无意中损伤了任督二脉,此二脉一损,导致十二经络运行不畅,气血瘀于内,无法外泄。故而体温居高不下,浑身乏力。
“莺儿,只怕你是练功时受了内伤了。”孤鸿子说着将莺儿扶到了床中央,自己也盘膝而上,“我这就帮你打通血脉。”
莺儿还来不及拒绝,孤鸿子宽大的手掌已经抵达了她的背,隐隐热气腾起,莺儿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好多。如此这般将近两个时辰,孤鸿子终于收了掌,面色疲倦。莺儿倒是恢复了不少,说话已经略有往日的清朗之味道。
“师兄,你还好吧?”莺儿已经可以自己起身了,慌忙扶住了身子有些微晃的孤鸿子。
“我没事儿,只是消耗了过多真气,休息一会便好了,你不要担心我。”孤鸿子说着,笑着问莺儿,“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我好多了。多谢师兄!”莺儿扶着孤鸿子躺下,自己则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旁边。
孤鸿子看着莺儿已无大碍,安心的闭目养神。
莺儿看着疲倦的孤鸿子,心里不禁想到,他为了我消耗了那么多真气,到了比武那日定是难以完全恢复,我虽也不愿他受伤,但是我的胜算倒是因此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