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沐泉溪

3、初见

　　哗的一声，又下雨了，从雨水击打阳台的动静听，是L市难得的一场暴雨。
　　窗外雨下的欢实。
　　窗内昔迟在被窝里嗷嗷叫唤。

　　她几乎一夜未睡，此刻面色憔悴，形容枯槁，连昨天的妆都没卸。她甚至都没心情下床，只窝在凉被里一遍又一遍的复盘昨天见到前任的经过。
　　“爹的，当时问我选P助还是O助的时候，我就应该铁骨铮铮的说助什么助，劳资才不给你们这些资本家当走狗，我昔迟永不为奴！”
　　“不对，当时一见到容溪我就应该先发制人，哎呦这不是我前女友么，哦这你的公司啊，那劳资走了，劳资还有几千万的交通工具需要测评呐。”
　　“啊丢死了丢死了，人家见前任都是有钱多金又帅气疯狂打脸前任，昔迟你倒好，跟个傻b似的让人家赏了9分钱回来，看明白了吗，人家那是在骂你一毛不值啊。”
　　“说起来都要怪卫来，害的劳资小龙虾都没心情去吃，退券都退不了白白损失了68块钱。呜呜呜不对，是67块9毛1。”
　　“我不活了啊啊啊啊啊啊。”

　　正哭着，手机里又传来叮的一声，昔迟朦胧着眼睛打开一看，是微博的提示消息，她关注的本地博主更新了。
　　【RX集团面对全社会招聘结束，21人通过面试，预计将在明天九点举行签约仪式。而昔某等59人因各种原因未能通过面试。】
　　“滚啊！！！！！！”昔某彻底破防，愤怒的扔开手机！
　　绝对是容溪那厮搞出来的花样！就是为了羞辱她！谁家公司招聘会把录取的人含糊过去，却把没录取的人登大报强调？都登出来也算她容溪是条好汉，为什么只登她？？L市能有几个姓昔的？？

　　昔迟打开窗子，望天怒吼：“我昔迟发誓，这辈子再跟RX的人有牵扯我就是狗！！”
　　天空一个响雷，雨下的更大了。

　　借着黎明的那缕阳光，她转头看到镜子里憔悴的面容，红肿的两只眼睛就像挨了顿胖揍，就连最引以为豪的嫩滑皮肤也因为熬夜冒出了两颗痘痘。
　　昔迟见状赶紧快速卸妆洗脸，打开安眠药瓶，从里面倒出最后几颗维生素c，作为一个美女她可不能真不要脸了。
　　吃完药，她的情绪缓和下来，困劲儿也逐渐蔓延上来，时钟发出了六点的报时，她听着时钟秒针的滴答声，沉沉的合上了眼睛。
　　她做了个梦，梦里回到她第一次见到容溪的场景——

　　那时也是夏季的一个雨夜。
　　late吧还在进行月度庆典，刚推完酒吧新人驻唱，整个气氛都被推向了最高潮。昔迟作为元老驻唱，引荐完新人后，正像往常一样站在台上跟着震耳欲聋的动次打次玩着顶胯舞。
　　L市这个城市，夜晚要比白天更迷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是个找艳遇的好地方，这个月又恰逢暑期，不知吸引来了多少年轻人。
　　昔迟环顾四周时突然一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局促的坐在卡座角落的女生。这个女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干净的白衬衣，白皙通透的小脸，乖巧又蓬松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毛茸茸的。她时不时喝一口健康的橙汁，面无表情的拒绝着各路贴上去的碳基生物。
　　昔迟承认第一眼看见这个乖乖巧巧的女生时，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生长得真她妈好看。
　　她在酒吧驻场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这个女生一样漂亮沉静的人，她扫了一眼她周围跟着音乐摇摆的男男女女，瞬间明白这个格格不入的女生应该是被朋友强行拉来的。
　　在这个小乖乖又一次摆手礼貌的拒绝上前要微信的路人后，昔迟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昔迟撩了一把额前已被汗湿透的发，汗珠顺着顺着优美的下颌线，一路延伸到深V的黑色紧身裙里。她脸上虽带着趴体专属猫眼面具，但仍能隐约看出精致的面庞。
　　这做作的样子立即吸引了一串尖叫。
　　可惜卡座角落那个白色身影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烧的昔迟，只是看起来实在受不了酒吧的嘈杂的环境，默默地拿起书包，准备从人流中挤出去。
　　昔迟望着那急于逃窜出去的瘦弱身影轻轻一笑，转过身去，闭眼向后一躺，稳稳地落在了舞池中搭起的人梯上。常来late的人都知道，作为late的台柱歌手，昔迟很有偶像包袱，除了唱歌间隙偶尔嘴上撩骚外，很少与人互动。现在突然躺下来，让舞池中的人又惊又喜，都山呼海啸般簇拥起来抢着接倒下来的昔迟，本来就人满为患的空间更加拥挤起来。
　　巨浪起伏，人头攒动。
　　女生试了几次都没有突出重围，反倒被人群又挤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好拖着差点被踩下来的鞋子重新栽倒在卡座上。
　　借着酒吧摇晃的灯光，昔迟终于看清了女生书包上的字，枫林一中。
　　枫林一中是L市升学率最高的高中，在全国内也享有大名，里面的学生只有两种，一种是成绩特别优异，另一种是父母特别优异。
　　从女生朴素的穿着来看，她应该属于前种。没想到还是个小学霸，昔迟不由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一点点。
　　昔迟抬了抬手，酒吧的曲目换成了舒缓的音乐，她从人梯上翻身下来，去吧台取了杯果酒，并嘱咐调酒师卫来多加点酒精。卫来心领神会，挤眉弄眼道：“哦？又有新目标了？”
　　昔迟冲容溪卡座那边努了努嘴：“你看那边穿白衣服酷酷的小孩姐，长得像不像我女朋友？”
　　卫来顺着方向扫了一眼，不可思议：“大姐你能不能做个人？这应该是未成年吧？”
　　昔迟摊了摊手：“我也不过芳龄22的翘屁□□而已。”
　　卫来：“……不要脸。”
　　昔迟收起方才衣冠禽兽的模样，正经认真道：“你懂什么，昔言不是也快高三了么，成绩那么差以后怎么考大学，我得替我弟弟找个靠谱的家教，这小孩儿枫林一中的，成绩肯定很好。”
　　末了，又叹了口气，假惺惺的说：“言言那个孩子，真是让人操心。”
　　卫来：“……”昔迟这畜生演技逼真，如果不是知道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弟俩关系一向恶劣，他当真要为这动人的亲情鞠一把泪水。
　　“……畜生，你猜我信吗？”
　　畜生将调好的果酒端走，好暇以整的勾起唇角：“你猜我会因为你话多而扣你工资吗？”

　　昔迟端着酒绕过拥挤的人群，女生的朋友已经去跳舞了，卡座上只有她一个白色身影孤单的坐在那儿。落单后的漂亮女生更招蜂引蝶，一个小女生忍不住鼓起勇气凑上去要联系方式。女生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什么，小女生捂着脸飞快的跑开。昔迟从小女生羞愤的表情中推测出，这句话一定不那么好听。
　　小女生刚走，又贴上来两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小女生身边。这两个人昔迟有些印象，常年混迹酒吧的老色皮了，应该和她一样，在人群中一眼相中了这个些干净的小女生。
　　即使是侧影，昔迟也能看出她的僵硬和不耐。
　　被严词拒绝二人并没有离开，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撩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夜色迷离，自然想发生点什么。眼见那男人的手就要搭上小女生的肩膀，昔迟觉得这是自己英雄救美的好时刻。
　　看了看手中的两盏杯子，选了个酒精浓度低一些的，不客气的泼在了其中一男人的身上。
　　卡座上的三人一齐错愕回头。
　　“我操！你有病？”那人收回即将得逞的手，抹了一把身上湿哒哒的酒，暴跳如雷。
　　“还不走？”
　　昔迟见这两人还黏在卡座上没有动，不由啧了一声，昔迟随手又将剩下的酒泼了出去。
　　看着那人身上残留的柠檬片，昔迟有些惋惜，这杯浓度高的酒本来准备给小孩姐喝的，真是遗憾。
　　“你大爷的，老子刚做的发型，是不是打架？”
　　昔迟没有说话，只是冲那两人做了个赶紧滚的手势。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二人终于认出了昔迟，不由有些悻悻然。在酒吧街出入的人都知道，late吧的昔迟是出了名的难缠，真要动手虽然二打一是能打得过她，可接下来也不用在这条街混了，且不远处还有她默默撸起袖子死党卫来，那更是个要命的主，这二人只好将口中的不服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两个人哼了一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便端着酒杯转移到了下一个目标。

　　昔迟打发了这两个人，装模作样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接过工具人卫来千里迢迢送来的新饮料，向小女生面前送了过去：“刚才吓到你了吧？酒吧就这样，什么人都有，别理她们，咱们玩咱们的。”
　　容溪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猫眼面具的女人，冷漠中又带着几分不耐烦：“我说了，我不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