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芝麻浆糊脑袋

29、第 29 章

　　在被发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之前，常啸曾在这批外来者之中享有很高的话语权。只不过他无意于参加这些人的活动，工作外的大多时间都用来后悔为什么一声不吭地接受了这次外派，以及期盼着何时能够回去。 随着时光流逝，他终于渐渐死了心。 实验室的大部分日常设备早在到他手里之前就被设置了不可更改的运行程序，这些士兵似乎在来到这颗星球之前便熟知它们的操作流程并且做好了分配。他要做的，是对于管理中心的日常信息维护，设置各类密码锁，以及完成领头不时提出的各类技术方面的要求。 这些要求都不难，他任何一位之前的同事都能轻松胜任。 拥有话语权的同时，也意味着他拥有着不低的知情权。这帮人抱团很紧，也把他视作了自己人，并不吝啬于告诉他具体的实验项目。 说实话，跟在帝国的日子相比，这颗星球上的日常生活实在枯燥乏味，每天都需要观察测试实验进度，所有的乐子都要靠自己找。聚在一起喝酒，聊聊各自实验室的试验品是常有的事，那甚至可以算得上他们的谈资。 零号实验室的机密性最高，也只是对这个外来者团队之外的人而言。最开始他们任何对零号实验室好奇的人都能知道里面的具体进度。它真正被锁上，不让人随意进入也只是在半年多以前。 “这个实验室的人没有研究能力。他们只是隶属于帝国底下的一支普通军队的普通士兵，过来也只是为了开展繁衍实验的。” “繁衍实验？” 常啸有气无力地嗯了声，继续道：“刚来的时候，领头手里有一个人形犬基因的复制品。我们最开始的任务是让这个复制品诞生，然后让他繁衍。” “让他……繁衍？” “通过跟不同的物种□□，想办法生下……活物，选择犬类特征最明显的继续下去，找出最顽固的犬类基因。目的是为了搞清楚，为什么人形犬出现的成功率是最高的，他们的基因里到底有哪些特质，找到最顽固的点，弄清楚，或许就能随意创造各个种类的人形兽。” “所以说，你们的繁衍实验最终是为了掌握造物的能力。” “对。但是实验失败了。”常啸努力平复着呼吸，“复制品没有活过好不容易自然妊娠成功后的第二个晚上，没人知道原因。” “这里的人没本事再弄出一个复制品，所以这个实验被搁置了。” “原本是要回帝国复命的。但是那天我们碰到了一只人形犬Alpha。领头想带着更多东西去邀功，想着没办法弄清人形兽的形成，弄清楚人形犬Alpha也不错，所以此后实验的方向出现了完全的转变，以至于造成今天的局面。”他的目光躲闪着，最后还是放到了银的身上。 “我们碰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经历易感期，还是个孩子。”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常啸闭上眼，“我没参与，也不想知道。” “但是这些导管……你知道‘钉子’吗？” “钉子？” “帝国发明出来的东西，认领人形犬时为了明确主仆关系，以及保证主人的绝对掌控权，会按照主人的心意给人形犬打钉子。不是一般的钉子，实际上是一个小型的控制器，能够控制人形犬的五感，痛觉，发情期等等。” “一般为了保证人形犬外观的完整性和可观赏性，这种钉子可能会被做成各种样式，或者越小越好。方便掌控。这些导管就类似那种钉子。” “我不知道这些实验器材到底从哪来的，那不是我能关心的事情。但是自从被插上这些导管，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自己的五感等等了。” “是全部。” “为了让他尽可能多地提供基因，推动实验，他一直都在易感期里。” “这里将近一半的人形犬Omega，他们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他的基因。” “还有其他的呢。”云笺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着。 常啸垂下眼，像是失去了解释的力气：“还有一半……是正常人类的基因。” “三天以前，整个试验区只有我没有参与过。但是那个晚上，我参与了，我没法反抗。” 他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他们人太多了。” “所以……”云笺觉得自己的声音飘着，脑子像是被过度的信息塞满了，以至于无法反馈出应有的情绪，“你来找三天前的那只人形犬？” “……嗯。” “那就站起来，别死着。”云笺踢了踢他，“先把笼子都打开，时间不多了。” “哦……好。”常啸迟钝着点点头。 正待他起身时，一只苍白的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裤脚。 常啸“哎哟”一声，下意识要甩开，却对上笼子里那双勉强睁开的眼睛。 他曾在三天前的夜里见过那双眼睛。 像太阳一样的。 “是……是你！你怎么样……我先把你救出来。”他慌里慌张地膝行到笼锁处，手哆哆嗦嗦的，动作很滑稽。
　　然而摘下导管的动作却那么慢，那么轻。 小柑橘感觉脑子雾蒙蒙的，隐约听到有人声。 因为刚来，他的药量不猛，还能对外界有所感应。 在确定来人无恶意后，他勉强让自己彻底清醒，挪动着四肢，最后终于捏住了离自己并不远的裤脚。 “里圈的笼子都被没关上，怎么回事？”云笺已经一边很快地打开周围的笼子，一边一路朝中心银的大笼子去，发现了不对劲。又听到常啸那边的动静，转过头。 “粲然……粲然哥哥来过这里。” “他说什么，粲然来过这里。” “粲然？他怎么会来？”云笺愣在原地，“他知道这个实验室在哪？还知道密码?” “去救救他……这里，这里的人，都被放弃了。” “什么意思？”常啸愣愣地问，抬头想向云笺求助。而在望向她的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缩，“小心！” 什……还来不及发出疑问，云笺突然听到铁笼被撞击的声音，凭借本能往旁边一躲—— 撞开铁笼的人形犬扑了个空。 说它是人形犬已经并不符合实际了。因为它几乎已经失去了人类原本的模样。 乱蓬蓬的头发之下，是介于人和犬类的皮与毛，原本人类的手臂变成了犬类的前腿，然而两条后腿依旧是人类双腿的模样。它的眼里毫无理性，只剩下猩红的，想要啃噬的渴望。 ——像是披了半张人皮的疯狗。 导管随着它的动作在皮肉间撕扯，喷涌出淋漓的鲜血。它的药效应该还没过去，所以扑空之后匍匐在地上，一时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眼神依旧贪婪地在他们身上流连。 云笺四周的铁笼都开始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她四下一看，发现都是跟地上那只一样奇形怪状的变异人形犬。
　　极度掉san的画面让她泛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她的手缓缓伸向包，轻声对常啸道：“抓好你要救的人，看好出口，等会我喊到三，你们俩闭上眼睛就往外跑。” 变异种听不懂他们的交流，只是警惕地竖起尾巴，发出阵阵低吼，似乎即将开始下一轮进攻。 “好……”常啸抓紧了笼中人。 四周笼子内的变异体开始准备从笼中一跃而出。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一……”她捏住了包里的东西。 “二……”她的手抵住开关，瞥向去往出口的路。 “三！” 话音刚落，白色的光在常年黑暗的实验室内炸开，云笺将手电筒推到最强档往高处一抛，按照记忆闭着眼就往外冲！ 所有半睁开眼的变异种都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被关在黑暗里太久，已经无法适应光明。最先出来的那只变异种离光源最近，失明却只让他愣在原地两三秒，便又一次怒目圆睁着凭借本能再往上一扑—— 他撞上了离自己最近的笼子，撞醒了一只刚刚清醒的变异种。 下一刻，那只变异种扯着管子从笼子里一跃而出，两只变异种急不可耐地撕咬在了一起。 血肉横飞。 云笺闭着眼殿后，想要死死阖上门，却无意中触发了警报！ “门不是这么——”常啸想提醒却已然来不及，只能抱着小柑橘朝云笺喊道，“跟我跑！” 警报声在试验区内拼了命地响，酩酊大醉的人脚步虚浮着，匆匆忙忙从各自的实验室内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啊？谁不小心碰坏什么东西了？”

　　“干什么……嗝，这么吵……” 他们先发现了处于异常开合状态的实验室，发现了里面被捆绑起来的男人。 “哥……你怎么被绑起来了？还这个姿势？” “呜呜呜呜呜……呜！”男人倒在地上，蠕动着身体想要触碰到好不容易被他扫到地上的通讯器。 解绑后，他推开身边的人，第一时间进行了通讯，接通的瞬间声音惶恐又兴奋至极：“长官！我发现她了！绝对是她！她跟戚明月长得太像了！” “戚明月？”围在他身边的人面面相觑，“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死了好多年的女科学家吧？” “听说她好像有个孩子，上头一直在找。” “好像说是一个儿子。” “屁，明明是女儿！” “我听到说是一儿一女啊……”

　　“她还有孩子？” “甭管她有几个小孩，反正这张脸，跟戚明月脱不开干系。”男人抹了把被布塞了很久所以酥酥麻麻的嘴，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得先把她抓起来，就这么跑了？我还真以为是毒药呢，明明到现在为止半点反应都没有！亏我还担心我跟头一起负责的实验被她搞砸了呢……” “可是，哥……你的嘴变紫了。” “啊？”话音刚落，男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解毒剂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