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落花人独立》华胥之梦

4、分别

　　1.
　　薛师傅本是采凤斋的顶梁绣娘，却是不满绣坊给的待遇，竟是离开了绣坊自寻出路，也教教姑娘女红手艺。陆筱雨年纪不小，教起来自然比教那幼女顾虑多了些，然而她学的认真，又是拼着一口气想早点离开百花楼不再给花满楼添麻烦，进步自然快的让人咋舌，薛师傅难得收得这样聪敏又虚心肯下功夫的弟子，自然也喜欢，到最后竟将压箱底的双面绣功夫也传给了陆筱雨。

　　陆筱雨虽是不能马上便绣的熟练，但是她却是明白，有了双面绣的手艺傍身，绣坊怕是不会不要她，不多日子她便终于能不依靠任何人的在这个世界立足了。陆筱雨有了傍身的手艺，从穿越以来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和不安总算是平复了下来，整个人都平静了不少，江婆婆看她也觉得她少了几分阴沉，周身环绕的那股子沉郁又尖锐的味道也淡了许多。

　　陆筱雨本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平静下来便立刻为自己这段日子里对花满楼的态度羞愧不已，她对花满楼表现的非常失礼，态度很恶劣，差劲的把不安的情绪全部发泄在了花满楼身上。陆筱雨自认平日里不是个任性的姑娘，却是在面对花满楼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变得差劲起来，无处宣泄的焦躁，全数抛到了花满楼身上，哪怕陷入了自我厌恶也不能停止，让她自己都觉得丑陋——只不过是因为觉得花满楼会包容她，便无限制的任性起来。

　　花满楼一直在迁就她，此刻陆筱雨却更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斥责她，好让她心里的罪恶感轻一些。

　　“这些日子真是难为花公子忍我那莫名其妙的小性子了……”陆筱雨垂着头坐在花满楼面前，“难为公子忍耐我这么许久，现在总算冷静下来，我需得好好向公子道歉才是。”

　　花满楼坐在对面，脸上依旧是浅淡却让人感觉说不出的舒服的笑容，他温言道

　　“我并没有忍耐，陆姑娘不必多想的。”

　　“可是，一开始我的态度很差，一定引得花公子不快了吧。”陆筱雨自是不信花满楼的说辞，低声道“我很任性，阴阳怪气，还冷着脸乱发脾气，花公子应该生气训斥我的……我是个非常令人讨厌的姑娘，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在下并不讨厌陆姑娘。”花满楼闻言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有些困扰倒是真的。”

　　陆筱雨虽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却还是有些黯然，也许世间人均是如此，道歉的时候虽然总想着“啊，对方肯定会生气，肯定会讨厌我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对方说出“没事，我并没有在意”的言论，在亲耳听到对方证实自己心中最坏的预测时还是会消沉。

　　“很困扰。”花满楼略微皱起眉毛，“陆姑娘在不安，非常不安的模样，在下却是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诶？！”

　　陆筱雨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到花满楼一脸诚恳的歉意

　　“陆姑娘一定没注意过，那几日，你都是一副感觉马上就会哭出来的模样，在下一直很是担心。”花满楼脸上闪现出几分怜惜，“陆姑娘平素坚强自尊，必定是个不常向他人示弱的女子，偶尔不自觉流露出些微脆弱，旁人见了必定只会怜惜。这些天来陆姑娘都是一副强忍着的模样，唯独会在在下面前表现出失态，自然是信任在下的，在下虽然感到高兴，却是无法安慰你……”

　　陆筱雨听花满楼分析她的感情一时间如坐针毡，只觉得丢脸的要命，花满楼却是浑然不觉的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在下没能帮上忙，陆姑娘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花满楼面露赞赏的微笑，“陆姑娘是个非常坚强的人呢。”

　　2.
　　花满楼不用看也知道对面的姑娘一定是满脸羞愧的模样，他在心底有点坏心眼的笑了。

　　陆筱雨平素里坚强自尊，哪怕被人看穿了心里的不安也会觉得丢人，更何况他这么直白的向她说出来，现在定是羞的快要落荒而逃了吧。

　　花满楼平白遭了陆筱雨两次迁怒，虽然知她苦衷怜惜她，但到底也是有几分不舒服的，然而见陆筱雨总算冷静下来，诚惶诚恐的向他道歉，自然这一两分不快便也就烟消云散了，然而花满楼见她倔强，竟是不自觉的想要逗她。

　　花满楼看不见，却是能想的来面前的姑娘面色涨红满脸羞色的样子，不似前些日子里那样阴沉，填上了几分这个年纪女孩子应有的活力。

　　强极则辱，这个姑娘生了副易折断的性子，怕是很容易就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

　　花满楼心底笑意渐渐淡去，最后竟是慢慢升上了几丝担忧……

　　3.
　　陆筱雨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然近了腊月，日子过得极快，竟是马上就要到了年关。花满楼常年不与父母兄弟住在江南本家，独自一人留在这百花楼里，过年定是要回去好好和亲人聚聚的。陆筱雨见他到了这时候竟还没有动身的打算，不觉有些惊诧。

　　她不觉花满楼会和家里相处不好到要连过年都不愿意见一面的地步，思来想去，缘故只能在她了。花满楼平素最是善解人意，恐怕是怕他一个人去了陆筱雨一个人留在百花楼里会出什么事，于是竟是决定陪她过这个年了。陆筱雨一时间既是感动又是不安，春节是众人最重视的节日，花满楼怕是一年才和亲人见上几面，然而这寥寥无几的和家人团聚的时光却被她挤去大半，这叫陆筱雨如何安心。于是陆筱雨寻着机会，便开口向花满楼提了

　　“花公子，年关将近，公子打算何日启程回去与家人团聚？”

　　花满楼听她有些突兀的句子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

　　“姑娘这是……”

　　“公子心善，担心我，我是知道的。”陆筱雨脸上没有显出什么情绪，语气却是十分认真，“可是公子和家人团聚，我平白打扰却是不好。”

　　陆筱雨自和花满楼那次交谈之后，相处便融洽的多了，然而陆筱雨却是发现，自己竟是对花满楼产生了几分依赖，在他面前总是会控制不住的显出几分孩子气的任性，她每每想要在他面前展露出自己好的一面，到最后却总是让他看到她糟糕笨拙的方面，这让陆筱雨懊恼不已。

　　“陆姑娘，你一个女子在这百花楼里终归是不安全的，在下只陪姑娘这一次，下次却是哪怕姑娘央求在下也要回江南了。”花满楼笑着摊摊手，“不过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陆姑娘不是说大约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百花楼自谋生路了么。”

　　“公子，春节便是家人同聚一堂的日子，我能这样就阻了公子？！”陆筱雨不听他说，只是认真道，想要说服花满楼，“我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何况这百花楼丫鬟婆子也不少，不会出什么事的，花公子还是安心回江南吧。”

　　陆筱雨和花满楼两人正说着，窗户却是突然被打开从窗外蹿进来一个人，陆筱雨大惊之下不及细想端起茶杯就泼向来人，这来人却似乎是轻功高妙的近，在空中竟是变换了动作生生躲过去了陆筱雨的茶水攻击，然后陆筱雨眼前一花，这来人已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惬意的品了起来。

　　陆筱雨有些惊诧，然而他红披风两撇胡子的模样使她很快就将为何这人会出现在这里了的疑惑扔在了脑后，而将另外一个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摆在了眼前。

　　这些鲜明的特征直直将面前之人的身份指了出来——陆小凤。

　　陆筱雨心中苦笑，虽然先前以微微有所察觉，然而面前陆小凤的出现让她再也不能逃避——她真的是穿越到了一本书里。

　　只见陆小凤喝了两口热茶，似乎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然后反倒开始抱怨了

　　“七童，你这百花楼怎么冷得紧？没烧炭火吗？”

　　“本是有的。”花满楼板着脸道，“却是被一个不走大门的客人拿雪扑灭了，再加上窗子也被他弄坏了，灌满了冷风，我这百花楼怎能不冷？”

　　陆小凤也不见尴尬，笑嘻嘻的揽了花满楼的肩道

　　“这客人才没有弄坏窗子，不过是推开了而已，至于这火盆，命人再点上不就是了？”陆小凤突然板下了面孔，“反倒是七童，老友来访，迎接的竟是一杯迎面而来的茶。”

　　花满楼失笑道

　　“你自己不从门走，就算被打出去也应是认了，一杯热茶招呼你算是客气了。”

　　花满楼似乎这才想起来神游天外立在一边的陆筱雨，对她浅笑道

　　“陆姑娘，这是在下的好友，陆小凤。”然后又向陆小凤开口介绍，“这位是暂居百花楼的陆筱雨陆姑娘，是我朋友。”

　　陆小凤常来百花楼，对那常是百般借口住进百花楼的来历不明的姑娘们也是知道一二，花满楼怕他将陆筱雨也当做和她们一般模样，是以加上了最后那句。

　　“陆大侠。”陆筱雨微微欠身，并道了个歉，“我刚才不小心冒犯，还请陆大侠原谅。”

　　陆小凤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听不出花满楼的言外之意，见他出口维护陆筱雨，自然不会和她较真，只是眼珠一转，转而调侃起两人来。

　　“七童，这姑娘爽快泼辣的紧，我喜欢这性子倒是不奇怪，不过我竟然是才知道，花家七童原来是喜欢刺手一点的姑娘的，这消息传出去，怕是江湖上不少姑娘都会硬生生转了性子呢！”

　　陆小凤虽是调侃，语气中却并没有带着轻佻的意味，反而却透出几分亲近之意，陆筱雨虽然自己不活泼，但却是喜欢和热闹的人相处的，虽然仍是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然而却依旧对陆小凤生了几许好感。

　　陆花两人好友相见自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陆筱雨便识趣的想要离开，这时候楼梯上却是传来一个悦耳的声线

　　“想不到七童这里竟是这么热闹！”

　　“六哥！”

　　花满楼惊喜的站起身来向来人迎了上去，陆筱雨瞅着花家这对兄弟，都是眉眼俊秀，气质斯文，只是花家六童比起花满楼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圆滑和自负，似乎性子也更加热络些，笑着打趣花满楼

　　“要不是六哥来了，七童是不是不打算回家过年啊！”

　　花满楼有些困扰的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这花家六童却是注意到了陆筱雨，微微皱眉道

　　“请问这位姑娘是……”

　　“陆筱雨陆姑娘，暂居百花楼，是我朋友。”

　　花满楼微笑答道，花家老六熟悉自己弟弟的性格，看看两人马上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勾住陆小凤的肩膀笑道

　　“陆大侠，今年怕是不能请你去花家吃酒了呢。”

　　“这却是何意？”陆小凤佯怒道，“难道我曾做过什么惹怒你花家的事吗？”

　　“原来陆大侠并不只是功夫好，歪曲人意思的本事也是……”花家六童啧啧道，“只是托你件事罢了，等七童回来可不会少了你的百花酿。”

　　“就冲着花家的百花酿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应了！”陆小凤笑道，花满楼一时失笑，那花家六童道
　　“这百花楼的娇客，在七童不在的时候，还请陆大侠照拂一二。”

　　“这个是自然！”陆小凤笑着拍拍胸脯满口应承了下来。

　　花满楼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陆筱雨却是抢先道

　　“花公子如此便不必担心了，陆大侠既然应了，便是绝对没问题的，公子还是快些起程和家人团聚吧，莫让家里人等急了。”

　　花满楼似乎还是有些犹疑的模样，却是已经被说服了，他絮絮叨叨交代了陆筱雨一大推，陆筱雨哭笑不得的连声应下来，陆小凤在一边戏谑道

　　“若不是了解七童性子，我定是以为陆姑娘是七童的心上人。”

　　花满楼苦笑一下，总算停住了话头，披上斗篷跟着花家大大咧咧的老六出了门，陆筱雨和陆小凤目送着花家的马车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心中慢慢升上了几许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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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很辛苦，真的，给点动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