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代》闹市卖唱

9、十四区

　　十四安全区被丧尸破开的城墙，修缮又重建。
　　一批人离开了。

　　不久，安全区又迎来了新一批入住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淡忘了过去的惨痛。
　　再次积极建设他们的家园。

　　七年后。
　　末世六十年。

　　第十四安全区——是一座隐秘在山林里的小城。
　　安全区被高耸的城墙围住，城墙之上是一个个瞭望台，间隔50米，便有一个。每一个瞭望台上，站着两名守卫徘徊，正在警惕观察附近。

　　“牧七哥，你看那。”
　　牧七是瞭望台众多巡逻员中的一名，他寻声望向同伴手指的方向。
　　入眼的是一颗小树的树冠，在距离他们不算远的地方猛烈颤动。

　　牧七:“熊三警惕。应当是附近游荡的丧尸撞到树了。”
　　“收到。”被叫做熊三的敦厚男人应声，一只手搭上了手边的枪支。
　　两人等了一会，没见到出现的丧尸，随着树冠摇曳的动静慢慢消失，两人松开了搭在武器上的手。

　　“这是又走远了吗？”熊三松了口气。
　　“可能是吧。”牧七说，“但别太放松警惕，说不准它等会又绕回来了。”
　　熊三:“好的牧七哥。这只看起来很呆，应当是一只迷路的普通丧尸吧。”
　　“可能吧。”牧七弹弹弩箭的弹力绳，又松开闲不住的手，视线移向远处。

　　远处树林密集处，这样树木晃动，丧尸出现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偶尔是一片树丛晃动，偶尔也会是一颗大树的树冠猛得颤动，像是有猛兽撞击树干所致。偶尔也有阵阵怪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老烟鬼卡痰的喉咙在大喘息，偶尔又安静得只听得到热浪刮过的树叶声。
　　而观察这些动静，猎杀丧尸和其他东西，守护身后这座不大的安全区，便是他牧七的工作。

　　但也许，那些丧尸和变异体也不算是生物。

　　“熊三，你说丧尸还算是人吗？”牧七突然转头问旁边的熊三。
　　熊三:“不知道。非要说的话，我觉得不算。他们没有意识，也不会思考，他们会攻击人类，食人肉，吃生肉。它们就只有个人形，比起像人，更像是野兽。”
　　“你说得对。”牧七看着天空发起了呆，下一秒像是有感而发，他继续说，“自从六十年前的那场大地震，从地底出现的未知病毒迅速感染了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大部分人类在那场灾变后异变成丧尸，他们和其他变异生物一起迅速绞杀剩余人类的生存空间，自此全球进入黄昏危机——末世降临。”
　　“是啊，自从那以后，人类就开始这么苟延残喘活着了。我听说末世前的世界跟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他们不用每天想着找吃的，想着怎么活下去，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活得很自在。听上去真有意思啊，我还挺好奇那时的世界是怎么样的？”熊三眯起眼，抬头看天。
　　牧七:“是啊，真是好奇？他们那时是怎么样的？会不会也为活着而苦恼，或者为着什么的拼命呢？”

　　“哎？不对啊。”熊三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拔高音量。
　　牧七被他拔高的音量叫回了神，收起了脸上畅游的思绪。打量四周，有些紧张得问:
　　“什么不对？”

　　熊三:“不是地震吧，我怎么听说，这末世是陨石降落带来的外太空微生物感染的呢。”
　　“就这事啊？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怎么了。”牧七松了口气，又继续说，“不过你从哪听说的？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爸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的这些又是经历过那场变故的祖母传下来的。”
　　“我也是我们家老头子说的。不过真是奇怪，这末世的讲法五花八门的不一样。上次我还听人说，丧尸的来源先是一个科学家造出来的丧尸狗，然后狗传染人。哦对了，也有说是丧尸鹿的，反正各种各样的说法，也不知道谁说的是真的。”
　　“谁知道呢，末世已经六十年了我们中谁也没经历过那场变故。”牧七耸肩。

　　两人说话间，一个人影晃悠悠从树后挪了出来。
　　用“挪”字形容这个“人”其实很合适，他就像是七十岁的老人，关节上锈了那般，慢动作往前挪动。
　　他穿着一件沾满土块和不知名污渍的衣服，灰扑扑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阵风挂过，衣服碎开的布条晃了晃，他也跟着晃了晃，似是平衡性很差的样子。
　　等他稳住身形，半块弧形壳突然从他头顶掉落，同时，黑红色的胶状半液体也自那块流了下来，挂在了他本就不干净的半张脸上。

　　牧七两人的视线被他吸引，拿起望远镜仔细看。
　　“嘶，”熊三倒抽一口气，“牧七哥，你看那个丧尸，也太恶心了，半个脑子都漏在外边，血都糊了半张脸。都这样了，居然还没死？”
　　“确实恶心。这只运气不错，脑子都露出来了，居然还能活。感叹一下，丧尸的生命力就是顽强，这换成人早死几次了。”放下望远镜，牧七面色也不好看。
　　“是啊牧七哥，丧尸这种活死人，脑子得被捣毁才算真“死”了。但都这样还能动也是怪渗人的哈。”

　　“哈哈，这只脑子虽然露在外边，但脑组织整体完好，所以还能动。等我给它补一箭。”牧七抬起弩箭，瞄准丧尸。
　　熊三:“好好，牧七哥快射箭弄死他。真看不下去了，我刚看到，那丧尸挂在脸上的血块流进他自己嘴里，他还咀嚼起了自己的血，跟我们吃鸭血似的。呸，恶心。”

　　话音刚落，一声“嗖～”的弩箭滑出破空声。熊三眼神跟随着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正中丧尸露出的半只脑子。

　　噗嗤。
　　“呦呦，还爆浆了!”熊三龇牙抽气，一脸嫌弃。
　　牧七收回弩弓。
　　而后，这只从林中刚露头就中箭的丧尸，也直直倒下。

　　牧七笑笑:“这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场景吗？大惊小怪的。”
　　熊三摆手:“这种东西怎么也不会习惯的。就像是拉屎，你能因为拉得次数多，就不臭了吗？”

　　牧七嘴角抽动，想了想又觉得熊三这话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啊。想通之后，他大笑着拍拍熊三的肩。“是啊。你说的在理，话虽糙，理不糙。”
　　熊三也跟着爽朗笑出声。

　　烈日斜斜落下，两人的身影倒映在城墙上，像过去的无数个岁月一样。

　　而此时，十四安全区的城区中心。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抱着一颗西瓜大的土豆，从侧窗翻身而下，猫着腰一路从屋檐下掠过，偷感十足。
　　她一边跑，一边低声默念：“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下一秒，旁边楼栋的窗户打开，一个老妇人探头出来。

　　“呦，小白术，这是去哪儿啊？不会又是去给桥洞下的那小男孩送吃的吧。”
　　白术身形一震，背对着老妇人嘟囔了一句：
　　“透视的老巫婆。”

　　随后白术很快转身，顺手将土豆藏到身后——老妇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扬着一脸灿烂地笑容，对着老妇人喊道：

　　“杨奶奶啊，真是巧啊。您这是又在阳台晒太阳呢。”

　　“不是晒太阳。你这丫头，这太阳都落山了，尽东扯西拉的。”杨奶奶指指日头西落的天边，露出一个笑。
　　下一秒她又眯眯眼，□□整张脸，指着白术严肃的说：
　　“我啊，就是来盯着你的，小白术。”

　　“哈哈~盯我，我有什么好盯的，虽然我是长得挺好看，但也不用天天盯着我看，哈哈。”白术将土豆又往身后藏了藏。

　　“哼，油腔滑调。”
　　杨奶奶眼睛眯缝，盯向白术。那视线穿透白术身体，落在想看之处。然后她从身后抽出一个本子，一边抬手记一边念：
　　“集资队白家女儿白术，于集资队第351次出城采集的第五天，第三次偷拿一颗食用土豆给没有贡献的，且来路不明的小乞儿。土豆净重约六斤···”

　　白术打断她的话。
　　“等等，解释一下哈，我这不是偷拿。”
　　白术挺直腰杆。“这个土豆——我哥种的，他留给我的。所以这个属于我私人的粮食，不是公粮，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妇人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记道：“白家儿子白止，私留生产的土豆，未上缴安全区粮库。”

　　白术笑容一僵。

　　“不是，自己种的为什么要记啊？杨奶奶，这个就不用记了吧。”
　　白术扯出一个笑，暗道不好。
　　刚刚一瞬，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她爹白启文回来时爆黑的脸。
　　杨奶奶冷哼一声。“记不记，我说了算。”

　　“杨奶奶，你通融下呗，您不是都从纪检队退休了吗？咱们商量下，要不您删了那两条，我现在回家。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白术手指了指刚刚翻出的窗户，脸上堆笑讨好道。

　　老妇人“啪”得关上了窗。

　　“唉~别关窗啊，咱们还是可以再商量一下的嘛。您这透视的异能用在我这么个普通的，可爱的，善良的，美丽的人身上，是不是有点浪费啊。等我觉醒了异能，一定多杀丧尸多赚积分，现在能不能不记啊。”
　　白术高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