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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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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约两里外便是官道,上了官道后就见不到人影。张起灵这匹灵驹名叫冥夜,疾驰如电,甚是通人性,之前都只是一路小跑,如今上了官道,不用张起灵挥鞭便撒开四蹄狂奔起来。张起灵自是知道爱马的脾性,吴邪却没有准备,冥夜狂奔起来冲劲极大,吴邪一个不稳向后倒去,被身后的张起灵抱个正着。
“小心。”依旧轻轻淡淡的,张起灵探头贴着吴邪的脸侧,在他耳边轻声说。
吴邪挣扎了很久才勉强稳住身子,刚想去抓马鞍,冥夜一个奔跃,吴邪又倒在张起灵怀中。来回几次之后,吴邪举白旗投降:娘的,坐越野车都没这么颠的!
见吴邪赖在自己胸前不再动弹,张起灵嘴角噙起一抹笑,左手松开缰绳揽住吴邪。“坐稳了。”紧紧拥住胸前的人,张起灵双腿一夹马肚,冥夜一声长鸣,如黑色闪电般向前奔驰。虽然被张起灵抱着,吴邪还是晃了一下,吓的他紧紧抱着护在身前的臂膀。娘的,这要是掉下马去还得了!
一路颠吧颠吧也不知过了多久,冥夜突然一个减速转弯,要不是张起灵抱着,吴邪可能真的会被甩下马去,不过这一下也差点让他闪了腰,吴邪下意识的抱紧张起灵的胳膊,轻咒出声。“我靠,又不是云霄飞车!”
没听见吴邪嘀咕了些什么,张起灵边轻勒缰绳示意冥夜慢慢减速,边扶吴邪坐稳。“再忍一下,前面就到了。”
吴邪挪了挪身子,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应慢速下的骑马。抽空抬眼看了看四周,冥夜不知何时已经转下官道,此刻正驮着二人在山林间缓行。“哇靠,这是兴安岭啊!”看着周围茂密的森林,吴邪一阵惊呼。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怕是只有兴安岭那样的深山老林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致了。
“兴安岭?”那是哪里?张起灵不解的看着身前的人,他总是会说些有趣的话呢。
“我三叔常年在外面跑,他说有个地方叫兴安岭,有很多山很多树,也有很多野兽。”嘛,他说的是实事啊,他家三叔是经常往外跑嘛。
张起灵没继续问下去,只是一勒马缰,待冥夜停下后一个翻身下了马。“下来吧。”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去扶吴邪,吴邪哦了声便准备下马,然而刚一抬腿一阵酸麻袭上腰背,“啊!”的一声惨叫,吴邪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幸亏一边的张起灵眼明手快接了个正着,才没让他一屁股摔地上。
“痛痛痛痛痛!”揉着腰,吴邪一个劲的叫痛。娘的,骑个马怎么会痛成这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平时太缺乏运动?
见吴邪痛的直不起腰,张起灵扶着他就地坐下,轻轻握着他的腰推揉了起来。常年的马上生涯,张起灵深知如何减轻骑马带来的酸痛。一阵推揉下来,吴邪确实觉得好了很多。
“谢谢。”试着扭动了一下腰身,虽然还是有些不适,比起刚刚已经好多了,吴邪揉着腰眼跟张起灵道谢。
张起灵淡淡的点点头没说话,起身去拿马鞍上挂着的弓箭。他没告诉吴邪,现在是没什么了,不过等明天一觉醒来,他可能会酸痛的下不了床。第一次都这样的,张起灵在心里解释着,明天才真够你受的了。
将弓箭负于身后,确定系在腰间的短刀没有问题,张起灵轻轻拍了拍黑马的脖子,冥夜一声嘶鸣转身向来时路跑去。
“哎?你怎么把马放跑了?”还坐在地上揉腰眼的吴邪奇怪地问。
“后面的山路冥夜走不了,放它出去跑跑,天黑前会回来的。”张起灵不以为意。冥夜灵性十足,一般人想打它的主意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何况这深山里除了他们估计也没别人。“能走吗?”将自己拾掇好,张起灵站到吴邪面前轻声问。
“嗯。”吴邪点点头站起身,掸了掸自上的尘土。“走吧!”一想到一会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古人打猎的场面,吴邪就兴奋的紧,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地上痛的嗷嗷叫的事。
张起灵没说什么,打头向山林深处走去。他走的很慢,以他平常的速度而言,现在的速度慢的跟老牛拉车似的,不过考虑到身后那个被马颠的够呛的儒生,这速度尚算适中了。
一路无话的在山林间走了不知多久,吴邪终于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那个,咱们今天打些什么?”
“你想吃什么。”走在前头的张起灵一边注意着前面的道路一边轻声问身后终于静不下来的人儿。
“嗯,我们只有一匹马,大形的动物肯定不能打,墨镜那吃货虽然不至于一顿就把人吃扁,不过打些小东西肯定填不饱他的肚子……打些什么山鸡野兔狍子之类的?我也不清楚这里有什么可以打……对了,这里不会有狗熊豹子老虎什么的吧?”吴邪突然想起这里是古代,那时老虎还挺多的。
“以前似乎有过一只老虎,三年前死了。”被我打死的。张起灵在心里补充着。
“那就好那就好。”吴邪抚着心口顺着气。老虎这东西他也只在上中学时有一年在动物园看到过活的,之后也就在电视里看到过。“除了那只就没了吧?”吴邪小心的向走在前面的张起灵确认着。
“一山不容二虎。”张起灵没回头,意思很明显,唯一的山大王三年前就死了。
“切,你没听说过吗?‘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谁知道死的是公是母,万一再来上一窝小的,那可热闹了。”吴邪咂咂嘴,古时的老虎据说还是蛮多的。
“你就这么确定?”张起灵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有点喘气的人。一公一母,这话倒是头回听说。
“是生物总会想找个伴侣,独自一个太孤独了。”吴邪也跟着停下脚步,扶着身边的树干调整气息。
“你呢?你有伴侣了吗?”张起灵脱口而出,他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知道答案。
吴邪楞了楞,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说来惭愧,活到这把年纪,我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这把年纪?“你多大了?”想起自己很多事都没问过,张起灵上下打量着吴邪。
吴邪歪着头想了想。“再过几个月就二十有七了。”这年代二十七岁是这么说吧?
张起灵的身子明显一个趔趄。
不过他很快就稳住了身形,不可思异的看着吴邪。“你今年二十有六了?”
混身上下有哪点像!
“干嘛,我又没说谎。”不满的看着张起灵,他刚刚的反应吴邪可是看了个真切。
“我以为你才十六七。”张起灵一脸的不相信,能让他这么吃惊,吴邪是头一个了。
“我哪有长的那么幼稚!”吴邪气的跳脚。他是有张娃娃脸,不过也不至于幼齿到看上去小十岁。
“你觉得我多大?”张起灵指了指自己。
“跟我同年吧。”吴邪没好气的看他,这小子成天摆着张冷脸,谁知道他多大。
“不才在下比你年幼三岁。”意思就是你太不成熟了。
“你!”吴邪喳呼着跳将起来,还没来及开口说教,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整个人失了平衡向一边倒去。直到这时吴邪才发现他们一直站在一条窄道上,两边树木成荫地上落满树叶,若不是吴邪那阵跳脚踢落不少树叶,根本就看不出他们正站在陡坡上。
“小心!”张起灵一看不对,大喊一声扑了过去,伸手就捞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吴邪向坡下滚去。
“吴邪!”
山坡虽陡,所幸树木茂密,吴邪滚下坡没多远就被一棵大树挡住停了下来。确切的说,是撞在了树上。
吴邪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觉着自己连滚带滑的冲下坡没多远,面前突然冒出棵大树,躲闪不及的他硬生生扑在了树干上这才停住下滑的冲势。不过这一下撞的可不轻,就觉着胸腹像被人拿铁板狠狠拍了一下似的。还没来急叫痛,就着下滑的惯性,脑袋又狠狠撞上了一边横生出的树干上,直撞的他是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一屁股就摔坐在树边。
“吴邪!”张起灵三蹦两纵跳到吴邪身边,就见吴邪坐在树边,一手捂着脑门,另一手不停揉着胸腹,脸涨的通红,此刻已经揪成一团了。“伤到哪了?”张起灵在他身边蹲下,小心的撑住他后背,担心的问。
“痛!”吴邪痛的直抽气,半晌才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
“我看看。”轻轻拿开吴邪捂着脑门的手,就见吴邪脑门上一个明显的红印。“你这怎么撞的,撞成这样。”张起灵皱了皱眉,这一下撞的不轻,要是处理不好,他就得顶着紫脑门过上好几天了。
吴邪痛的说不出话来,指了指上方,张起灵一抬头就看见了那根横出来的树干。“运气不错,没把你撞晕。”张起灵摇摇头。
“久经考验了。”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的吴邪有气无力的咕哝着。穿回战国才几天,他这脑袋已经几经重创了,平均下来都快一日一伤了。
“还能走吗?绕过这个山头,前面的山谷中有条小溪。”谷中开阔,这样才好仔细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伤到哪。
“让、让我再缓缓。”试着站起身,胸口的疼痛倒不是太厉害,就是脑门抽筋抽的凶,吴邪示意张起灵等一下。
“这边不方便,到溪谷再休息,我给你好好看看。”张起灵虽然心疼,可在这里他也施展不开,“忍一下。”说着便伸手硬将吴邪扶了起来。
吴邪也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主,知道张起灵也是为他好,虽然混身难受,还是咬咬牙站起身,慢慢走了几步后,身上的疼痛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厉害了,便在张起灵的搀扶下一步三挪的往坡上走。
原本不算太长的路,因为出了这么个小意外,两人硬是走了一柱香的时间才下到溪谷。扶着吴邪在溪边一块长石上坐下,张起灵将弓箭放在一边,从怀里取出块方巾去溪边汲了水后给吴邪擦脸。
吴邪道了谢接过方巾往脸上一覆,山溪特有的清新甘凉味扑面而来,要不是额上又痛又胀的,还真是说不出的舒服。隔着湿巾小心的按了下额头,立马疼的吴邪呲牙咧嘴直抽气。
“别动,我来。”轻轻拿开吴邪盖在额上的手,将湿巾拿开放到他手中,张起灵扶着吴邪脸颊仔细看了看额头。没破皮没肿,算是万幸,不过再不处理一下,不用明天,过会就得青一大块。
张起灵从怀里摸出个小药瓶,平日里总是随身带着的跌打药,没想到今天真派上用场了。“有点疼,你忍着点。”倒了些药汁在手心,张起灵斟酌着开了口,见吴邪点头,这才小心的将手掌贴在了他额头。
“我……靠!”张起灵的手一贴上脑门,吴邪就觉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呲牙咧嘴直跺脚。“这哪是有点疼!”吴邪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负气的用眼瞪张起灵。
“这还算好的,一会儿会更疼,现在不揉开你就得疼上好几天。”张起灵耐着性子安抚他,长痛不如短痛。“忍一忍,一会就好。”说着便手上轻轻使力,按着吴邪脑门缓缓揉了起来,边揉边轻轻按压着头骨,确定骨头没伤着才放下心来。
“嘶……疼疼疼!轻点轻点!”虽然知道张起灵是为自己好,可是脑门上的疼痛也够他受的,吴邪想往后躲,无奈张起灵早有防备托着他后脑不让他动,只得一边抓着张起灵手腕一边叫饶。
“乖,再一下就好。”张起灵哭笑不得的哄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马虎。
还乖,明明你比我小!到嘴的话被脑门的疼痛噎回肚里,想想真要算年纪,自己小人家两千多岁咧。
好一阵推揉,张起灵才停了手,用指腹轻轻抚压过吴邪额头,确定没有肿胀。“还疼吗?”
吴邪抬手按了按脑门,还别说,确实好多了。“好些了,谢了。”吴邪扯出一抹笑向他道谢。
“身上还疼吗?”想起吴邪不光是撞到头,张起灵伸手便要去掀吴邪的衣服。
“没事没事!”吴邪条件反射伸手就挡,想坐直身往后躲,后腰上却传来一阵巨痛,疼的他弯下腰缩成了一团。
“怎么了?”张起灵急忙在他身边蹲下,担心的问。
这阵巨痛远比额上的痛更厉害,吴邪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哪还说的出话来,只得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张起灵急忙起身掀起吴邪的上衣,一看清他后背,英气的眉拧成了麻花。“怎么伤成这样!”吴邪的后腰上已经淤红了一大片。
“刚……刚撞到树……好像扭到了……”吴邪疼的直吸气,话都说不清楚了。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张起灵拧着眉掏出小药瓶,已经淤血成这样,不是推揉一阵就能化的开的。
“想听真话?”吴邪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张起灵白了他一眼。
“……撞到树后就开始疼……啊!”吴邪心虚的说到一半,后腰上猛的盖上张起灵的手掌,原本就针扎般疼的后腰被那药水一刺激,疼的吴邪大叫一声,要不是张起灵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他这会恐怕已经趴地上了。
“别动!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的。”张起灵将药水涂在吴邪淤血的部位,然后探出修长的双指沿着吴邪的脊椎一路轻按下滑,一直将手指伸进裤中摸了摸尾骨,惹来吴邪又一阵惊吼。
“大哥,你干嘛!”要不是被张起灵按着肩膀动弹不得,吴邪早跳起来了。再被他摸下去岂不是要摸到那边去了!
“没伤到骨头。”张起灵将手抽出,开始在淤血的地方推拿。“算你命大,只伤了筋肉,要是伤到骨头,下半辈子就别想再站起来。”军营里因为腰骨受伤再也站不起来的人有好几个,张起灵深知个中厉害,确定吴邪脊椎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吴邪在心里嘀咕着。
“腰疼为什么不说,居然还忍着走那段山路。”张起灵一边推揉一边轻声问,要不是这会疼的直不起腰,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是你说那边不方便这边才好做的。”话一出口吴邪就后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真是疼的神智不清了,瞧瞧他都说了些啥!
“你要是说腰疼,我就不会让你走过来了。”张起灵气的手上微微一个使力,自己只是想找个开阔的地方好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如何,这也错了?
“疼疼疼!大、大哥,要断了!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吴邪疼的泪花都飙了出来。
张起灵轻叹口气放轻了力道,沉默的推揉着。之前骑马时那阵颠簸就已经让吴邪的腰有些损伤,之后又撞到树,虽然没撞在腰上,但冲力那么大,腰肯定是扭到了,接着又走了段山路,才会这么短时间就淤血成这样。看样子要恢复得好些日子,短时间内也不能剧烈运动了。
见张起灵不出声,吴邪也不敢开口,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哪颗雷惹毛了这面瘫将军,到时他手上再使点劲,疼的还是自己。
也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张起灵推揉的关系,渐渐的吴邪觉着腰上没那么疼了,便嗫喏着开了口。“那个……咱今天还打猎不?”
“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