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印记》北龙宇云翾

8、毒发

　　次日，寒瑞进宫上朝。他身着王爷专属的玄色蟒袍，气场全开，丰神俊朗的面容上，五官如刀刻般愈发英挺，气度不凡。目光寒彻，威仪凛然不可逼视。皇帝见他今日立于朝堂之上，不免有些诧异，开口道：“皇弟，前两日你称身体不适告假，朕还打算传太医去你府中诊治，怎么才过两日便痊愈了？要不要再多休息几日？”
　　皇帝心中暗忖：他最好是立刻重病不起，赶紧将手上的兵权交出来。费了那么多心思，竟还是扳不倒他，实在是件头疼事，恨不得即刻将他刺死。可他又不能这般做 —— 寒瑞若死，军营必定大乱，倘若此时外邦来犯，国之危矣。眼下，唯有一步步收回他手中的兵权，彻底掌控军营后，才能将他处死。
　　“多谢皇兄挂念，臣弟已无大碍。” 寒瑞故意表现得谦卑，向前多走了几步，几乎要靠近皇帝的龙书案。然而，怀中的子蛊并无任何反应，他当即后退几步，低头道：“臣弟僭越了，只因感念皇兄挂怀，一时激动失了分寸。”
　　皇帝对他这番举动颇为疑惑。寒瑞平日向来谨慎沉稳，今日为何如此冒失？皇帝本就多疑，此刻对他更添几分不放心。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仍需维持兄友弟恭的模样，遂笑道：“哈哈哈，你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毛躁。长此以往可不行，朕也跟你提过多次，你年纪不小了，早该有位能为你打理王府、开枝散叶的人了。回头，让你皇嫂为你挑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朕一并赏赐给你。” 皇帝一直想往寒瑞府中安插自己的人，多次尝试均未成功，此次指婚，正是难得的机会。
　　“皇兄，臣弟还年轻，暂无娶妻之意。” 寒瑞直接拒绝。
　　“皇叔，您早该有王妃了。” 三皇子张志上前一步，面带微笑，语气谦和友善，“您看皇侄府中已妻妾成群，皇叔的王府却依旧冷冷清清。皇叔也该为延续皇家子嗣出份力才是。”
　　可就在张志靠近寒瑞时，寒瑞怀中的子蛊突然躁动不安。寒瑞心中豁然开朗 —— 原来，此次暗中害他的人，竟是张志！张志乃皇后嫡出，是皇帝的第三子。皇后共育有两子，除了三皇子张志，还有年仅八岁的七皇子张伟，张伟尚年幼，不足为惧。如今朝中争夺太子之位的，主要是大皇子张兴、三皇子张志与四皇子张达，其余皇子要么无心皇位，要么母族势力薄弱，七皇子、八皇子更是未成年。寒瑞暗自冷笑：原来是只笑面虎？哼，敢暗算本王，定要你付出代价！
　　“皇兄，臣弟娶妻，需找合眼缘之人，目前尚未遇到。” 寒瑞面无表情地说，“若皇嫂选出适合婚嫁的女子，不如赏赐给皇侄们，他们比臣弟更需要。况且先皇赐臣弟令牌时，曾言明臣弟的婚事由自己做主，便不劳烦皇兄与皇后娘娘费心了。”
　　皇帝一时语塞。是啊，先帝在世时确实有过这般嘱托，他即便不满，也无可奈何。只是他心中始终憋屈：先帝将江山传给了自己，为何偏要把兵权交给寒瑞？难道是对自己仍不放心？
　　“父皇，儿臣已有正妃。” 大皇子张兴突然开口，话里藏着几分对三皇子的打压，“三皇弟、四皇弟尚且没有正妃，不如为他们挑选。”
　　寒瑞皱了皱眉，冷哼一声 —— 没工夫陪他们演戏，这般狗咬狗的场面，看着只觉恶心。“哼！皇兄，臣弟军中尚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说罢，他转身便走出大殿，一身孤傲与霸气扑面而来，让殿中文武百官都感受到了压抑的低气压，无人敢上前阻拦，大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今日的目的已然达成 —— 张志，哼！今晚便让你哭！寒瑞顺势大手一挥，将怀中的子蛊化为灰烬，沉声吩咐：“回府。”
　　途中，寒瑞唤道：“谍影。”
　　“属下在。” 一道黑影闪现，恭敬应答。
　　“吩咐下去，后半夜，本王要让三皇子府不得安宁。”
　　“遵命。” 谍影领命后，迅速隐去。
　　深夜，一群黑衣人突袭三皇子府。火光冲天，三皇子府中最引以为傲的塔楼在大火中轰然坍塌，府内哭嚎声不绝于耳。不远处一座高楼的屋顶上，寒瑞身着黑色锦衣，乌发如墨，刀刻般的五官俊美得令人惊叹。他面带微笑，俯瞰着下方的混乱景象，可那笑容里，却透着彻骨的阴冷。他周身散发的尊贵气息，仿佛来自阴间的帝王，又似神祇降临，令人不敢直视。
　　一名暗卫悄然现身，躬身道：“主子。”
　　“嗯，看戏。待时机一到，把人送过去。”
　　“是。” 暗卫俯首应下。
　　第二日一早，三皇子府内，张志正大发雷霆：“一群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何用？连个皇子府都守不住！今日只是放火烧了本殿下的园子，若真是来刺杀本殿下，你们又能如何？” 下方的侍卫统领被骂得灰头土脸，大气不敢出。“查！给本殿下仔细查！本倒要看看，是谁这般胆大包天，敢烧本殿下的府邸！”
　　“回殿下，昨晚混乱中，我们抓到了三名黑衣人，只是……” 侍卫统领迟疑着回话。
　　“只是什么？查出他们的身份了吗？是谁的人？” 张志追问道。
　　“回殿下，这三名黑衣人身上的腰牌，是大皇子府的。卑职推测，他们应是大皇子府的暗卫。” 侍卫统领如实禀报。
　　“大皇兄？” 张志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把他们带上来，即刻随本殿下进宫面圣！”
　　“殿下，您息怒。” 侍卫统领急忙劝阻，“卑职觉得此事颇为蹊跷。虽在黑衣人身上发现了大皇子府的腰牌，但我们在别院发现他们时，三人都已昏迷不醒，具体情形不得而知。不排除有人故意嫁祸，还请殿下三思 —— 若真有人从中挑唆，最终是谁获利？”
　　张志沉思片刻，咬牙道：“备车！带上他们去大皇子府！即便找不到幕后之人，本殿下的皇子府也不能白白被毁坏。今日，本殿下定要从大皇兄那里讨些好处！”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寒瑞正坐在书房中，听暗卫禀报情况。“王爷，三皇子已前往大皇子府。”
　　“哼，他倒还不算蠢。” 寒瑞淡淡道。
　　“王爷，十九求见。” 暗卫又道。
　　“让她进来。”
　　“回王爷。” 十九快步走进书房，神色焦急，抬手行礼后急忙说道，“今早起身，天赐姑娘便叫不醒。属下起初以为姑娘是劳累过度，才多睡了会儿，可如今已过午时，姑娘依旧昏迷不醒，属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便赶紧过来禀报王爷。”
　　十九话音刚落，只觉一阵风掠过，屋内瞬间没了声响。他抬头一看，寒瑞早已不见踪影。
　　寒瑞径直冲进云翾的房间，直奔床前。云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天赐。” 他轻声呼唤，没有任何回应。“天赐，醒醒。” 寒瑞一边唤着，一边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 幸好，气息虽微弱，却仍在。他又去摸她的额头，只觉一片冰凉，心中一紧；再去握她的手，更是冷得刺骨。寒瑞大惊失色，高声喊道：“快！快去请吴大夫！”
　　吴大夫是被侍卫不由分说扛过来的，一路上连连呼痛：“哎哟，王爷，慢点儿，慢点儿！我的腰啊！” 侍卫将他放下后，他还没缓过劲，就被寒瑞拉到床前。
　　“快！快看看天赐，她浑身冰凉，这是怎么回事？” 寒瑞急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好好好，王爷您别急，我先把把脉。” 吴大夫定了定神，走到云翾床前，伸手搭上她冰凉的手腕。一摸之下，吴大夫脸色骤变，他收回手，看向寒瑞，连连摇头叹气：“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寒瑞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声音发紧：“说，她到底怎么了？”
　　“王爷，天赐姑娘是中毒了。” 吴大夫低声道。
　　“中毒？” 寒瑞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她怎么会中毒？中的是什么毒？”
　　吴大夫面露不忍，怜惜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云翾，道：“王爷，她中的是阴毒。”
　　“阴毒？阴毒是什么？可有解药？” 寒瑞追问，眼中满是急切。
　　“哎！无解啊。” 吴大夫长叹一声，“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可怜。”
　　“无解？为何会无解？” 寒瑞急红了眼，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喷火。
　　“王爷，姑娘医术高明。她当初受伤进府时，属下为她把脉，并未察觉她体内有阴毒。想来，是姑娘用自己的法子压制住了毒势，她的手段远在属下之上，所以属下才未能探查出来。” 吴大夫缓缓解释，“可姑娘本身内伤就不轻，这段时间，她既要为暗影疗伤，又要帮王爷解蛊，必定是内伤加剧、元气大伤，才导致隐疾爆发。”
　　“那该怎么办？” 寒瑞的声音里满是慌乱，这是他极少有的失态。
　　“哎，实在是没办法解毒啊。” 吴大夫摇头道，“这阴毒与其他毒素不同 —— 它是胎儿在母体中时便已中了毒，也就是说，姑娘的母亲怀着她时就中了毒，毒素渗入胎儿体内，才形成了阴毒。中了阴毒的胎儿，出生后嘴唇、肚脐会呈青紫色，严重的甚至浑身发青。这类孩子生来体弱多病，大多活不过成年，还要长期受病痛折磨。毒发时，身体会冷得如同坠入冰窟，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所以属下才说这孩子可怜，真不知她是如何硬撑到现在的…… 王爷，这孩子的遭遇，实在让人心疼。”
　　“就算解不了毒，有没有办法缓解？至少让她不要这么难受。” 寒瑞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发慌。
　　“王爷，姑娘此次毒发才刚刚开始。” 吴大夫沉声道，“若她能挺过这一关，便能暂时无碍；可若是挺不过去…… 人就没了。至于开些药压制，即便能见效，也意味着下次毒发会更猛烈，变本加厉。之所以说这毒无解，还有一个原因：阴毒要解，其实也不算难 —— 找一位阳气充足的男子成婚，男子的阳刚之气与姑娘的阴毒之体长期相融，阴毒自会化解。可您看姑娘，今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要到十五岁才能及笄，眼下根本无法成婚。而且属下为姑娘把脉时发现，她的毒势已十分严重，即便此次挺过来，恐怕也只剩一两年的性命，怕是熬不到及笄之日了。”
　　吴大夫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寒瑞哑口无言。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能为力 —— 从小到大，身边不可控的事情寥寥无几，可每一次都刻骨铭心：父皇的离世，母后生下他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唯有父皇在这吃人的皇宫中一直护着他，直到他领兵掌权，用兵权换来了一生平安。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排斥的女子，难道就要这样失去她吗？
　　“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 谍影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寒瑞的思绪。
　　“吴大夫，十九，你们好好照顾她，本王稍后再来看她。” 寒瑞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大步走了出去，脸色难看至极。
　　寒瑞离开后，吴大夫对十九说：“你在这儿守着她，我去看看暗影的情况，再去药房想想办法。若是姑娘身体实在太凉，你就多给她盖一床被子，或是在她身边放个汤婆子。哎，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来的时候就一身是伤，没想到还带着这么重的隐疾……” 吴大夫摇着头，叹息着离开了。
　　“哎……” 十九虽是个职业女杀手，此刻也忍不住一声叹息。
　　此时的云翾，正陷在无尽的噩梦中。黑暗冰冷的深渊里，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一个远古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北龙宇*云翾……” 剧痛袭来，仿佛身体要被四分五裂。她想起了最后关头，为了子民、为了家国，她选择了冰解自身 —— 一代天骄北龙宇，就此陨落。
　　“天赐别怕，本王陪着你。别哭，本王抱着你。” 寒瑞回到房间时，看到云翾浑身发抖，眉毛上都结了白霜，牙齿咬得紧紧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他心中一阵慌乱，从未有过的恐惧席卷而来。“你会没事的，本王喜欢你。” 他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坚定，“你招惹了本王，看了本王的身体，摸过本王，还答应过要对本王负责，所以你不能死，本王不允许你死！”
　　寒瑞掀开被子，将云翾紧紧搂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传递温暖。他咬着牙，在她耳边低语：“等你好了，本王就为你报仇，定要让害你的人生不如死。你要争气，你还没报仇，不能就这么走了。” 暗夜里，寒瑞抱着怀中小小的身影，只觉得怀里像抱着一个冰做的孩子，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冻得他心口发疼。
　　不久后，吴大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王爷，属下琢磨了一下午，选了最温和的药材，熬了这碗药，或许能对天赐姑娘有些帮助。属下实在担心，姑娘此次毒发太过凶险，怕是难以挺过。”
　　寒瑞下床，让十九喂药。可十九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药喂进去，只好无奈道：“王爷，不行啊。姑娘牙关咬得太紧，属下喂不进去；若是强行掰开，又怕伤了姑娘。”
　　“放下药，你们都下去。” 寒瑞沉声道。
　　“是。” 吴大夫与十九应声退下。
　　寒瑞将药碗放在床边，重新抱起云翾，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不能不吃药，不吃药病就不会好。你要听话，要乖。来，本王亲自喂你。” 说着，他在云翾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动作极尽温柔。
　　一行泪水顺着云翾的眼角滑落 —— 她此刻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虽听到了寒瑞的话，却无法回应。她急得想哭，可就是睁不开眼，泪水便这般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寒瑞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俯身，将嘴唇贴上云翾的唇，一点点将药渡到她口中。慢慢的，云翾感受到了唇上的炙热，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动。寒瑞又喝了一口药，再次轻轻吻上她的唇 —— 温热的液体流入嘴里，带着一丝甘甜，让她觉得舒服了许多。她下意识地开始回应，小口吮吸着。
　　云翾的回应让寒瑞浑身一颤，欣喜若狂。一碗药很快就喂完了，他心中竟有些不满：吴大夫为何只熬了一碗药？为何不多熬些？他还想继续这样亲近她，这般正大光明地吻她，让他无比贪恋。他甚至开始盘算，等云翾一及笄，便立刻娶她，帮她解了这阴毒。
　　寒瑞抱着云翾，轻轻吻着她的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生，有她便足够了。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成为他唯一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