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印记》北龙宇云翾

9、第二次谈心

　　云翾所中阴毒极为霸道，自毒发那日起，她已昏昏沉沉躺了三天两夜。这几日里，吴大夫每日都会准时端来一碗汤药，而寒瑞则会在每夜悄然前来，将她轻轻搂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驱散她体内的寒气。
　　终于，云翾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耳畔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沉稳得让她瞬间安定下来，甚至有些沉醉。
　　“你醒了？” 一道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紧接着，一张俊朗的面容缓缓压下。寒瑞凝视着怀中的小女人，见她终于睁眼，眼底瞬间漾起柔光。云翾眨了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神还有些懵懂，就那样直直望着他 —— 这般模样，在寒瑞眼中，竟比世间任何景致都要好看。
　　“王爷，谢谢您。” 云翾轻声开口，语气里满是感激，“您又救了我一次，我这债，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说着，轻轻撅了撅小嘴，那粉嫩的唇瓣像极了初绽的桃花，让寒瑞心头一动，又生出了想要一亲芳泽的念头。
　　就在这时，云翾的肚子突然 “咕咕” 叫了起来，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害羞地低下头：“王爷，我…… 我有点饿了。”
　　见她醒后不仅精神尚可，还能惦记着 “饿”，寒瑞悬了三天的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真心为她感到开心。他当即扬声唤道：“十九，去前厅传膳。”
　　“是，王爷。” 门外传来十九恭敬的应答声。
　　寒瑞小心翼翼地起身，披好外袍，又轻柔地将云翾扶起来，耐心地帮她穿戴衣物。可刚一站稳，云翾便腿软得险些摔倒，浑身发飘，毫无力气。寒瑞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看着她虚弱的模样，眼底满是心疼。
　　不多时，十九走进屋内，躬身道：“王爷，早膳已经备好了。” 说着，他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 —— 云翾刚从阴毒中缓过来，身子还虚着，格外怕冷，出门前总得披件披风御寒。
　　寒瑞接过披风，仔细地为云翾系好带子，柔声问道：“是本王牵着你走，还是本王抱你过去？”
　　云翾望着他，忍不住弯起嘴角，轻声道：“走，牵着就好。”
　　“好。” 寒瑞应着，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相携着缓步走向前厅。
　　餐桌上已摆好了几碟清淡的小菜、一盘热气腾腾的小包子、一小盆软糯的米粥，还有几个剥好壳的熟鸡蛋。寒瑞拿起碗，一边给云翾盛粥，一边细细叮嘱：“你多日未进食，肠胃虚弱，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先喝点粥，配些小菜垫垫肚子，等身子好些了再慢慢补。”
　　云翾小口喝着粥，清甜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弯起眼睛，抬头看向寒瑞：“这粥真好喝，甜甜的。”
　　寒瑞见状，又夹了一个小包子放在她碗里，声音愈发温柔：“喜欢就多吃点，慢慢吃。粥好喝，回头让厨子天天给你熬。”
　　“粥是好喝，” 云翾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但王爷亲手盛的粥，才是最好喝的。王爷，您平时也经常给别人盛粥吗？”
　　寒瑞抬眸，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只为你一人。”
　　“谢谢王爷。” 云翾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连忙低下头，小口吃起了包子。她其实饿得厉害，可身为医者，她深知此时不能贪多，否则会伤了肠胃。因此，只吃了小半碗粥、一个包子，便放下了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寒瑞。
　　寒瑞用餐时始终透着一股优雅，哪怕只是简单的米粥小菜，也被他吃得赏心悦目。云翾看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便犯了花痴。寒瑞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欢喜，忍不住闷笑出声，故意逗她：“呵呵，本王长得很好看？”
　　“嗯！” 云翾毫不掩饰地点头，眼神亮晶晶的，“好看，我要把王爷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
　　用完膳后，寒瑞依旧牵着云翾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径直带她去了自己的书房。待两人坐下，他才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天赐，我们谈谈吧。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云翾垂了垂眼眸，轻声道：“王爷，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可我现在还不能说 —— 正因您是除了娘亲外，对我最好的人，我才更不能连累您。当初您救了我，我明明伤势那样重，却执意要在十日之内出府，就是因为我要去实施我的计划。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紧接着我的毒又突然发作，又耽误了几天…… 所以今天我要准备很多东西，还请王爷让吴大夫和十九帮我一把，明日我便要出府。”
　　听到 “出府” 二字，寒瑞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本王不许！你这一出去，必定会遇到危险。你是本王的人，本王绝不会让你离开，本王要天天都能看到你。你的仇，本王帮你报；欺负过你的人，你告诉本王，本王替你一一解决！”
　　“王爷，我明白您的心意，可我…… 我只是您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啊。” 云翾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身上带着阴毒，想必王爷心里也清楚，天赐的命，本就不长了。若是我身子康健，我何尝不想陪王爷一起鲜衣怒马，看遍人间冷暖，赏尽花谢花开？可我不能。我有我的路要走，有我的仇要报 ——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自己要背负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为娘亲报仇，为自己这短暂一生所受的痛苦折磨，讨一个公道。”
　　她顿了顿，眼底泛起一层水雾，继续说道：“我拼了命学医学毒，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天赐自小在庄子里长大，三岁便没了娘亲，又常年体弱多病，几乎天天卧病在床，连下床都难。庄子里条件艰苦，根本拿不出钱给我看病。直到有一天，一位白发老爷爷到庄子里借宿，他只看了我一眼，就说了四个字：‘心疼，心疼’。那时候我年纪小，听不懂爷爷的话，他却看着我说：‘你是毒人’。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说，他没解释，只问我愿不愿意拜他为师，他会教我本事。我答应了。”
　　“师父说，他会精心教我，此生不再收徒，我是他的关门弟子。他说我天资聪慧，对医理一学就会，后来又教我用毒，让我医毒双修。也是学了医后，我方才明白，我和娘亲都是被仇人所害 —— 娘亲根本不是病死的，她是中了毒，才撒手人寰的。那时候我太弱了，连自保都难，更别提报仇了。可随着我慢慢长大，体内的阴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凶险，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师父为了救我，为了让我能活着报仇，不得不离开庄子，踏遍名山大川，寻找奇珍异草为我炼药。若是没有师父，我五岁那年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可现在，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不能再等了，我没有时间了。哪怕离开庄子会遭到刺杀，我也要试一试，就算是跟仇人同归于尽，我也认了 —— 毕竟，死对我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云翾抬眸看向寒瑞，眼神里满是无奈，“王爷，您和我不一样，您的路比我难走得多，您身后有那么多追随者，您的生死，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从您中蛊那天起，我就知道，您肩上的责任有多重。您是有鲲鹏大志的人，不该被我这些琐事牵绊。”
　　“不管你要做什么，本王都会在你身后。” 寒瑞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你高兴。但本王对你，绝不放手。当初本王解蛊时就问过你，你若让本王脱衣，就要对本王负责；你毒发时，本王夜夜搂你入怀，本王也要对你负责。你是本王认定的妻，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绝不允许你出事！”
　　云翾看着他坚毅的眼神，鼻尖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王爷，您的身份特殊，将来总会有王妃、侧妃，甚至侍妾，您的婚事，从来由不得您自己做主。而我，不仅身带阴毒，命不久矣，就算我身子康健，天赐也一直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想要的夫君，不在乎我的身份，不在乎我这破败的身子；我愿如星，夫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一生一世，携手风雨，深情不负，共赴白头。所以，我真的只是您生命中的过客，我们…… 不可能在一起的。我走之后，就不会再回头了。望王爷，日后一切安好。” 说完，她缓缓低下头，不敢再看寒瑞的眼睛。
　　“你错了。” 寒瑞握紧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本王的婚事，本王自己做主！本王手中有先皇赐的令牌，没人能逼我。况且，本王也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你，就是本王唯一的妻。本王等你长大，你一及笄，我们就大婚，本王会想办法帮你解毒，治好你的身子！”
　　他眼中的执着那样浓烈，云翾看着他，眼中的水雾渐渐凝结成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望着寒瑞，久久说不出话，寒瑞也就这样凝望着她，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云翾才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听到这句话，寒瑞心中一震，激动地一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缓缓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王爷，” 云翾在他怀中轻声说道，“能借您的纸笔一用吗？”
　　“不是‘借’，是‘拿’。” 寒瑞松开她，语气满是宠溺，“本王的东西，都是你的；你的东西，还是你的 —— 包括本王在内。以后别叫王爷了，叫我寒瑞，我是你的夫君，寒瑞。”
　　云翾脸颊一红，顺从地拿起桌上的笔，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寒瑞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只要能这样看着她，他心中的躁动便会瞬间安定下来 ——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也是他第一次生出 “想立刻成家” 的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娶回家。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为什么只有十三岁？还要等两年才能及笄吗？时间太久了…… 或许，能先把她娶回来，等及笄后再圆房？这个想法一出，寒瑞顿时觉得十分满意。
　　不多时，云翾将一张纸递给寒瑞，脸上带着几分羞涩：“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纸上，是云翾为他画的素描画像 —— 画中的人，与寒瑞本人一模一样，惟妙惟肖，将他丰神俊朗、明眸皓齿的模样勾勒得淋漓尽致，仿佛是落入凡间的神祇。画像的右下方，写着几行娟秀灵动的小字：
　　“这一生，我来过，遇见了一个人，他叫张寒瑞。情到刻骨，拨弄银勾入笔成画，黄金铁骨也酥麻。”
　　落款是：“赠夫君张寒瑞妻云翾”
　　寒瑞捧着画像，逐字逐句读着上面的字，手指微微颤抖，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他猛地将云翾搂进怀里，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轻声呢喃：“你难道真的是仙女吗？你还有多少惊喜要给我？没想到你不仅字写得好、人长得好、医术高超，连画画都这么厉害 —— 最好的是，你是我的妻。” 说着，他微微低头，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紧紧相拥，心中的悸动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寒瑞才松开她，声音里满是欣喜：“天赐，你原来叫云翾？”
　　“嗯，是的，寒瑞。” 云翾伸出小手，轻轻握住他的大手，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你好，寒瑞，我是云翾，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小王妃啦，还请王爷…… 哦不，还请夫君不吝赐教。” 说完，她还故意眨了眨眼，坏坏地笑了起来。
　　寒瑞看着她烂漫的笑容，只觉得心头一暖，整个人都有些傻愣愣的 —— 这般别具一格的自我介绍，他平生从未听过，既新鲜又让他满心欢喜。他忽然发现，云翾的一切，他都喜欢，喜欢到爱不释手，仿佛她是上天赐予他的至宝，是他此生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