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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私密事 ...

  •   炎炎夏日,阳光正好,从密密的树木间照下来,映得林间斑驳成影。那小路上走来的人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阳光照在那人白皙的皮肤上,折射出惑人的光晕。
      阿遥怔怔地看着那人走来,一丝笑意还残留在唇边。
      一阵轻风吹起那人的衣角,阿遥闻到一丝干净的皂角香气。他仰着头,看着来人走到他身前,伸手替他擦了擦眼角。
      “阿遥。”
      那人的声音清澈如水,平日里一向清冷无波,今日却莫名的含着些水汽。
      “你为什么哭?”
      阿遥看着那人俯下身来,白皙的指尖还沾着一点水意,却不肯相信那是自己的眼泪。
      “我没有哭。”
      那人看着阿遥的眼睛,慢慢收回了手指,缓缓地绽出了一抹笑。
      他散落下来的发丝飘动着,偶尔触到阿遥的脸颊,微微地引人发痒。然而阿遥此时却被那抹少见的笑容迷惑了。
      那人是穆少江。
      他一贯清冷的眼睛此刻微波荡漾,有细碎的光。嘴角微微翘起,弯成一个小小的弧度,矜持而愉悦。
      只是这样而已,阿遥却开始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那位沉默是金的室友。
      原来一向不爱说笑的穆少江笑起来是这样的,清澈。
      “我没有哭。”阿遥喃喃地重复,心中却为穆少江少见的温柔恍惚。
      穆少江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淡淡的笑容忽然鲜活了起来。
      “嗯,好。”
      他伸手拉阿遥起身,“走走吧。”
      阿遥被拉着向前慢慢走了几步,“少江。”
      穆少江回头,眉梢眼角还透着温柔的味道。
      阿遥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没事。”
      两人慢慢向前走着,阿遥的心也渐渐放松开来,这才发觉林中有不知名的鸟鸣声,清脆婉转,又有蜻蜓蝴蝶等物飞行林间。两人的脚步踏在青草落叶枯枝上,细碎作响,混杂在林中的各色声响中,却并不突兀。
      “阿遥将来想做什么?”穆少江忽然开口。
      “唔?做什么?”阿遥正心神恍惚,一时不能理解。
      “嗯,当真不想去考科举么?”少江像是料到阿遥正走神,只继续牵着他向前慢慢边走边聊。
      “科举……,是当真不想考,我无意走科举之路。这条路费心费力,且与我性情不合。又何必做那费力不讨好之事?”阿遥有些意外穆少江会主动聊起私事,两人一向不谈这些的。
      “唔。那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呢?”许是因为今日的气氛实在太好,穆少江颇有耐心。
      “啊,这个,我还没想好。可能,将来像卢管事那样吧。又或者自己租个店面,开个小药铺,倒也自在。”阿遥舒口气。关于未来,其实他从来没有明确的打算。上辈子打算得那么长远,结果还不是眨眼功夫就得从头再来?他所有的力气像是在上辈子都用尽了,这辈子只觉得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过一日算一日吧,计划不比变化快这句话,他是亲身体会过的了。
      穆少江哦了一声,没再多说。
      静了一会儿,阿遥想了想,“那,少江以后想做什么?”
      “我么,也没想好。也许,我可以向两位大夫学学诊脉,将来到你的药铺里坐堂呢。你说好不好?”穆少江玩笑似的转头看着阿遥。
      “呵,那当然好啊!有少江来坐镇,我岂不是更轻松?到时候万事都要仰仗穆大夫了!”阿遥笑了起来,怎么两个一向从不多言的人居然开始商量合伙做生意了?他们两人,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喜欢操心劳力的人啊!
      穆少江也笑了起来,“好,那么说定了,有朝一日,还要拜托苏老板照顾了。”
      两个人对着笑了会儿,都觉得亲近了许多。
      如此谈笑间又走到了当初约好的河边空地。因同行的多是半大孩子,好容易遇上这等热闹的节日,哪里肯乖乖就回来集合,所以他们到时,河边只苏大夫一个人在一块大石上坐着。
      苏大夫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长衫,腰间垂了一个八宝如意结,结上串着一块琥珀色的石头,虽然是坐着,腰身却挺得笔直,衬得他越发温文俊雅。阿遥两人正要走过去时,却见一位姑娘犹豫着从旁边走过去。那姑娘身形高挑,气质极佳,并不像小户出身的女子般穿红抹绿,只一身水蓝色长裙,鬓边一小串珠花,除此再无其他。阿遥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轻笑着闪身到了树后,即不打扰水边的两人,又不遮挡两人视线。待两人在树后躲好时,又禁不住好笑。
      此时那姑娘已经在苏大夫身后站定,轻轻唤了一声。苏大夫回头,起身回了一礼。
      “苏大夫,小女子柳颜,不知大夫还记得否,年初家弟顽皮,摔坏了手臂,多亏了您帮忙才得痊愈。苏大夫大恩,小女子全家都铭记在心。”那姑娘说着盈盈福了一福,姿态极美。
      苏大夫虚扶了一下,“姑娘莫要多礼,苏某一介郎中,救治伤患都是应该的。”
      那姑娘起身时脸颊红了红,又道,“家弟伤好后原说要来寻先生报恩,因父母担心他性情跳脱,一直留他在家中,拘着些性子。不想今日竟偶遇先生,实在巧得很。小女子,小女子虽力弱,愿代弟为先生分忧……”说到这里,那姑娘羞不可抑,实是无以为续了。
      阿遥在旁边看得暗暗心焦,那姑娘言辞如此含蓄,叫他看了只恨不得替那姑娘问一句苏大夫,到底有意无意。
      幸而苏大夫也是个知情识趣之人,到了这里就接着答道:“多谢姑娘好意。苏某原是尽职做事而已,并不求其他。令弟伤势既已痊愈,苏某也就安心了。至于报恩等事,姑娘快不要再提,苏某当时收了诊金,就已得了报酬,又怎说得上恩?姑娘的好意,苏某心领了。”
      那姑娘眼看苏大夫一句闲话也无,却不好多说,直把耳尖都逼红了,到底脸皮薄,连香帕等物都未送出,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河边苏大夫吐了口气。
      树后的阿遥两人也不由叹了口气。好容易看到和苏大夫这么般配的姑娘,可惜了的。阿遥和穆少江不由对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惋惜。却在这时,听到河边有一男子朗朗笑了一声。
      那男子穿了一身银灰色丝绸衣裳,莹白的玉佩配着丝带垂在下摆,手里一束兰草正一上一下地抛着。这般跳脱的举止,脸上的神色却并不轻浮。一双剑眉端正齐整,衬着双杏仁大的眼睛,顾盼有神。
      “好你个苏大夫!人家柳姑娘都已经表明心迹了,你怎的竟这般无情?嗯?”
      那男子前一句话时还未走到苏大夫身边,后一句话时就已贴到了苏大夫身上,到最后一字时简直就已经算得上是在苏大夫耳边呢喃了。
      明明是个帅气俊朗的男子,不过一句话功夫,就气质一转,多了一股妩媚诱惑之意。
      而苏大夫竟像是习以为常,“你怎么过来了?今天家中不是还要祭祀?”
      那男子呵呵一笑,一手环着苏大夫的腰,一手把那兰草递到身前,“这么热闹的节日,我怎能不来?我怕你拿了别人的香帕,就没有空闲来接我的兰草了。阿岐,今日我来晚了,你不要怪我吧。”
      苏大夫并不接那兰草,只转身挣开了男子的手,“我有什么好怪你的?本就没叫你来。今日已晚了,店里的孩子们就要来找我回去,你快走吧,不要叫他们看见。”
      那男子一伸手又从背后抱过去,“来就来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店里的孩子呢!听说你那学徒里可是有几个好孩子,今儿也叫我见识见识,不要把你勾去了。”
      苏大夫打了下伸过来的手,却未挣开,“说的什么混话!那都是好好的孩子,哪个会走那邪门歪路?你先把手放开,万一叫他们看见了,以后我的脸面就都没了。”
      “这怎么叫歪门邪路了?我们两个光明正大,两情相悦,哪里是什么歪门邪路了?阿岐,我有好些日子都没见到你,可想死我了,难道你都不想我……”那男子说着说着,渐渐地就把头埋到了苏大夫脖颈间。
      阿遥在树后看到这里,不由得面红耳赤,心想,怎会撞到这样的事?原是盼着苏大夫遇到个合心意的姑娘,在旁边瞧瞧热闹罢了,谁想竟撞见了这样的私情!
      阿遥在这边正懊悔,河边那男子已经搂着苏大夫走到了河边芦苇丛里,苏大夫一边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边手里还在挣扎,然而他脸上却已泛起了嫣红。那男子此时也呼吸急促,嘴里面说着情话,手里早已忍不住摸到了苏大夫身上。一时里听得河边响起喘息呻/吟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衬着河水的轻响,听得阿遥面红心跳,忽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穆少江,一抬眼看见身边这人也是一副动情模样,两只眼睛亮亮的,怔怔地盯在阿遥脸上。
      之前两人为了瞧苏大夫被人告白,躲在一棵树后,原是为了怕人发现,紧紧地贴在一起的。及至后来那银灰色衣衫的男子过来之后,两个人也还是贴在一处,甚至不知不觉中阿遥趴在了穆少江的背上,而穆少江还握着阿遥的手。到河边传来那暧昧的调情声时,阿遥才发觉两人的姿势有多么亲密,尤其是联想到河边的那两人此时在做的事。阿遥窘得恨不得立时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穆少江的手烫得很。他此时紧紧握着阿遥的手,心里面迷迷糊糊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看着阿遥红得滴血的耳尖,心中莫名觉得可爱,又隐隐地觉得不对,然而究竟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
      阿遥此时却已窘得顾不得许多,他猛地一使力,把手抽了出来,却使的力大了,身子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踩出了点声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私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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