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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十 ...
莲依塘沿亭亭间,荷盖湖水碧风显。
脉络参差仰韶光,翠峰乍起荡影游。
潇潇苇响飘飞羽,洁花笑颜染清池。
莲童嬉戏蓬篙船,玉实白貌满笼载。
————《金石词》(莲花湖)史梦字青游
汪媛仿佛看见了一只蔫巴撇着耳朵尾巴也小心翼翼垂着想讨好的小狐狸。
虽说她确实因为她总是不信任她而感到气愤,但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
她垂下眼,伸手拢了拢长发道:“我没生气。”
苏珑还是丧:“真的?”
汪媛看了她一眼。
苏珑立马又扬起唇角嘻嘻道:“不生气了就好!”
手臂上盘着打结的小白蛄蛹着掉了下来,不知怎么地竟然解开了束缚。
它“咝咝”吐着信子四处巡视,忽然间就冲着某个方向凶猛地“嗤”了一声。
一旁的两人一惊,就顺着小白所凶的方何望去,是一片普通的杂草丛。
苏珑狐疑地皱起眉,把浴衣拢紧了些上前俯身试探着伸手去拨。
一道细细的、弱弱的兽类幼崽叫声传来,苏珑手一顿,凝神去听,依稀辨认出了一种类似于“咪”的腔调。
是猫?
苏珑拨开了草丛,只见一团脏兮兮,黑乎乎长得不知道像什么玩意的小东西张着嘴,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口腔里传出一声声嘶哑微弱的“咪呜”声。
小白紧张兮兮地退后几步距离,鳞片迤地声及吐蛇信的“咝咝”声不断。
它见苏珑抓起那小东西的后脖领立马瞳孔竖起退到汪媛身后警惕地低下头作戒备状望着苏珑。
果不其然苏珑见状挑眉露出感兴趣的模样:“你怕它?”
小白长长地“咝”了一声并对着苏珑使劲绞动身体让鳞片与地面摩擦发出危险的声音。
苏珑嘴角弧度扬起,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好怕啊,小白你被我抓到把柄吧。”
她迅速伸手抓起它七寸并将这小东西靠在它近旁约一指距离,小白立马受惊猛喷了一声。
苏珑却道:“吓什么吓,你又没毒。”
她松开小白七寸,白蛇迅速潜入她腕中像一层皮一样贴了上去,从外面来看就像是一个纹身,只是纹身很快就消散了。
苏珑见其怕成这样有些诧异:“这么怕吗?”
汪媛目光却锁在她光着的足上直皱眉。
苏珑拎着这小东西后脖左看右看都没瞧出个所以然:“就是一只狸奴。”
她下了结论道:“还是一只快死掉了的小狸奴。”
这小东西刚刚被蛇吓得不轻,瘦骨嶙峋的身体使劲蜷着不住发抖,苍白的嘴里锲而不舍地叫着“咪呜”,实在可怜至极。
但在场的人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苏珑眯着眼仔细瞧会儿道:“好丑的猫。”
汪媛道:“这应该是有主人的,长铭山上可没有猫。”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苏珑道:“可是它好有趣,能吓到我的蛇应该不是普通的狸奴。”
她来了兴致:“我想养它。”
汪媛却提醒道:“它活不长了,饿成这样。”
而且这只猫惨成这样,身上没有标识,周围也没有其他痕迹,难说是不是有心人士的陷阱。
苏珑的确犯了难:“这猫应该还没断奶,饿成这样难说不是大猫死了。”
她惋惜地道:“好可惜,难得见到能威胁小白的东西。”
汪媛本想说可以向李崇申再要一只猫,却忽地听见有人在边奔跑边喊:“娘娘!”
苏珑望向来时方向,见一清婉女子喘着气飞奔而来,不是苍儿又是谁。
苍儿跑得越来越近,手上还抱着堆衣服,苏珑这才想起自己没穿内服。
她一时不察,竟将那猫崽放到离胸口很近的地方,那猫崽又恰好有些不舒服地乱动身,竟扒下些衣服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及明晰的锁骨。
苏珑胸口—凉,她自己躄起些许眉头却见汪媛动作更快地帮她拉上了。
苏珑怔了会,道:“姐姐速度真快。”
汪媛罕见地没回答。
反倒是苍儿终于跑了过来,边调整呼吸边道:“娘娘…您的衣服…嗯?”
她忽地瞧见苏珑手上抓着的小东西惊讶道:“哪来的狸奴?”
她迅速伸手接过猫仔细察看一番愕然道:“呀!这幅样子得是饿了多少天啊?!”
苏珑接过内衣对上苍儿谴责的目光无奈道:“我们发现它时就这样了。”
她略带些许期望道:“苍儿姐姐,你说它还有
救吗?”
苍儿严肃地摆弄了会猫崽道:“奴婢会尽力试试。”说完就边嘀嘀咕咕还不忘向汪媛行礼边重新跑走了。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苏珑抱着衣服有些尴尬,她率先撇开目光找寻离开的借口,忽地瞥见汪媛雪白的浴服上沾上些泥巴,泥点在上好的丝绸上留下难看的痕迹。
苏珑下意识拉起汪媛的袖子道:“姐姐你的衣服?”
汪媛被苏珑的动作又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是苏妃娘娘太不爱按常理出牌,以致于她总是忘了藏起那些不必要的情绪。
她微睁大眼顺着苏珑动作方向望去,片刻后抿唇道:“…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沾上的。”
这是实话,面对小白都觉得有危险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待一旁不动,不管是作为长辈还是别的什么,她都觉得必要的时候要出手保护苏珑,虽然绝大部分情况之下是她保护她。
苏珑对汪媛的回答还算在意料之中,想了想,忽然道:“姐姐要不要回去跟我一起再泡会儿?”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笑道:“正好我之前还没泡完。”
·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汪媛还没什么明显表情变化,但苏珑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开始后悔了。
她怎么就那么嘴贱顺嘴就说了这句话呢?!
都怪苍儿姐姐之前好端端说什么她喜欢她,搞得她们现在泡一个池子里她身体僵硬得不行!
苏珑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正对面的女人,甚至还忍不住担忧自己会不会表现的太明显。
但很显然她想多了,对面的汪媛一直低着头盯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心情诡异又复杂地泡着温泉。
温泉水池也不深,汪接坐在水池里修长白皙的腿屈在身前遮住了某些部位,眼睫沾着些许雾气使得神情晦暗莫名,一贯平直的唇线隐隐有些移动又被汪媛来回压制显得有些古怪,但又因她极为良好的修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平衡不显失仪。
几瓣桃花瓣漂至汪媛身边,她抬眸看了一眼又垂下,然后抬起手,水流从指缝滚落,艳丽娇美的色彩就落在那只羊脂玉般的手掌中央。
苏珑不自觉又望向她,忽地注意到她手腕上那串红纹圆珠还戴在上面。
她“咦”了一声道:“姐姐你忘了把手串拿下来了。”
她前倾身体伸手指向手串,虽然凭心而论看到汪媛这么喜欢自己送给她的东西是很高兴啦。
汪媛合起手掌收拢五指成拳,顺着苏珑所指的方向看去,自然地道:“不是,这样时刻戴着是为了养玉。”
她声音还是清清冷冷地,像苏珑倾听过的那些挂在廊道上的风铃被风吹过发出的空灵响音:“玉石也是像人一样需要养的,红玉磨出来的圆珠需要沾些人息才会更润泽,绿石和紫玉则不用,蓝髓尽量不与人接触。”
苏珑不知不觉把身体挪过来了,她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好奇地问:“为什么?”
汪媛摊开手掌,掌心中的桃花瓣被拈起,然后被汪媛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撕裂成两片、三片…最后只剩碎瓣。
“髓石于人有害,绿石青染紫玉次之,皆不可久戴,否则皮肤就会像这花瓣一样皲裂成裂口,裂口进一步发展就会便宿体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而且裂口难养,就算养好后也还是会留下丑陋陋的印痕。”
说完她又耸了下肩,似是想到什么又冷冷地笑了一声:“不过也有人专门用髓石作刺青,也有人用它拿来做脸妆,这种使用前提必须是熟知正确使用方法,否则的话只会害己或是…”
她眼眸里泛出一种清晰的冷意,桃花瓣被蹂躏成汁液:“害命。”
苏珑闻言扬起唇,伸手握住汪媛的手掌落入泉中帮她清理手上残留的汁迹:“听起来跟药草很像。”
她清理完将头靠在汪媛肩上又抬手对着灯火检查:“药草用得当救人一命,用不好瞎用一通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她轻声道:“姐姐你知道吗?”
她与汪媛对视:“这是我第一次与人共浴。”
汪媛似乎有些不解,静了很久,就在苏珑以为她不会回答这种无聊的对话准备放下手的时候,她也很轻地道:“…我也是。我…之前也从未与任何人这样一起过。”
苏珑顿了顿,笑了一声,没撤走那只手,反倒五指张开扣住汪媛的手,然后握了一下。
·
清食宴是专门在祀日举办的宴会,除前所述寓为“清宝之食”的含义以外还有向上天进贡丰收成果以祈来年农事顺利之意。
清食宴也分为上宴和夜宴。
上宴是白日的宴会,像之前所展现的主要是向皇帝陛下进贡珍宝美人,以及大臣们之间相互往来攀结关系。
而夜宴,也就是夜晚办的宴会,主场是给妃子们的家人探望妃子的,来参加的只有拥有拜帖的人,若没有拜帖,那多半是妃子或她们家人出了意外情况。
苏珑伸出手指慢条斯理地敲着桌案,脸上挂着虚伪至极的甜美笑容,而对面苏淳于端正笔直地坐着,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面容。
苏珑起先敲得很慢,间隔也比较长,后来越来越短,节奏也越来越快,在她敲了不知多久后,终于“咚”地一声不耐烦皱起眉开口道:“喂,苏憨批。”
苏珑假笑着抬头:“你哑巴了?这么久都不说话?”
苏淳于面无表情:“你笑得丑死了,别对我做这种恶心的表情。”
苏珑却笑得更假了:“那不错啊,恶心到你证明我笑得可爱嘛。”
苏淳于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无聊,苏珑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抬了下手对外面叫道:“进来。”
苏家兄妹坐在帷幕围成的窄小空间中,中间隔着一道珠帘,两人坐在桌子的两边面面相觑剑拔弩张。
外面站着等待已久的苏淳于的心腹侍从,闻声立马掀开布帘端着一盘金光璀璨的饰品放在桌上然后自觉退出。
苏淳于将饰品推过去道:“你丢三落四的毛病为什么不改改?”
苏珑笑嘻嘻道:“有人帮我收拾烂摊子我怕什么?”
说完又挑眉:“不过真意外啊,我还真以为苏大将军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呢,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去使唤别人。”
苏淳于有些无语道:“…我只是不爱使唤别人,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惊讶的。”
苏珑自顾自语重心长叹气摇头,低下头提起一块裙摆,露出里面藏着的口袋。
苍儿手巧,经常给她做这种可以藏东西的小口袋。
她翻了一会儿口袋,然后取出几袋香囊放桌上推过去,在清脆珠帘相击声中道:“祀日结束后你就要回战场了吧?这些收着,有什么用的我都写了,省得像苏顺安一样半死不活被人运回来。”
苏淳于一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干脆地就全塞进衣服里了。
他想了想问:“对了,你的那些新药试了没有?其中几味药材原用的用完了,换了几种药性相近的,不知可否适用?”
苏珑正低头检查自己丢给苏淳于的饰品有没有丢,闻言头也不抬道:“还没,只要不见光我也不会用,旧药刚好吃完了,新药没用过不知道怎么样,你知道的,没吃对药的话我会怎样。”
苏淳于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背背仍旧笔直,他沉默了会道:“所以四年前我去战场期间你遭遇了什么还是不肯说吗?”
他皱眉道:“苏珑,楼姨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惧怕到见火即发?甚至需要反复吃这种压制毒性的药丸?”
苏珑动作一滞,仿佛又闻到了那种令她作呕的脂粉味道,她抬起头笑道:“让你知道又如何?你能帮我解决?”
苏淳于抿起唇默不作声,的确他是没能力解决的。
但他还是不死心道:“就算我不行也可以找别人问问,你这样闭口不谈,迟早惹祸上身。”
苏珑嗤笑一声:“得了吧苏憨批,你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你真那么好心怎么到现在都不告诉我娘亲的去向?别扯其他,你还不至于无能到那么废物的地步。”
她冷笑道:“苏家哪来那么多亲情温暖,你我就不要再装这种兄亲妹敬的戏码了,听着都恶心。”
她像是耐心耗尽站起身行礼道:“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祝你继续活过又一年,我的好、哥、哥。”
她甜美一笑,掀开帘子出去了。
苏淳于停在原地姿势都没动一下,面容沉静,像是对这种谈崩的情况早已可以为常。
不过倒也是,没有阿姐作中间人调和,再怎么平心静气也还是会有一方被激怒。
苍儿掀开布帘走了进来熟练地收拾苏珑落下的东西,苏淳于本还维持原先那种姿势没有动,突然他看向她叫道:“苍嫣。”
他问道:“她一直这样吗?”
苍儿一愣,她很久没听到原来的名字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歉然笑笑还是没回答。
苏淳于见此自嘲地说:“倒也是,你们两个,已经被她做成死士了吧?她那个疯子。”
苍儿脸色一变,动作停住,她有些苍白地笑了:少将军说笑了,没有的事,娘娘和夫人都对我们很好的,娘娘也听话得很。”
说完也不多作停留,端着收拾好的东西就行礼出去了。
苏淳于瞧见她有些不明显加快的步伐,闭了闭眼起身,转身掀帘出去。
他讽刺地想:若真如此,你就不该答这句话。
·
汪媛掀开帘,见里头坐着的是汪国忠后也没什么意外的反应,像是对此早有预料般。
她扫了一眼四周淡淡道:“兄长,只来了你一人?”
汪国忠抬手扶额:“不是,心林他们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走错了。”
汪媛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道:“他们还需要多走动走动,否则的话每次都惹人笑话。”
汪国忠深有所感,拿起桌上摆着的茶具沏了壶茶,给汪媛倒了一杯推过去:“宫里过得可好?你许久没给我们写信了。”
汪媛徐徐地端起杯沿,对此淡声道:“都好,陛下勤政,没什么别的趣事,也就没什么好写的。”
她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你们呢?听说兄长谈了一门亲事,有关林家的,兄长可满意否?”
汪国忠抬起一丝嘴角,兄妹两人神情都淡淡的,完全不知其交流亲密在哪。
他温声道:“满意不满意,都这么定了。是林总禁的三妹,不知其品性如何,若真过了门,淡如相敬如实、举案齐眉,恶如痴男怨女相看两厌,若是真上了心,便共理云鬓同谈共位也没什么。”
汪媛转了一圈茶杯,眉宇微躄,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才开口:“也就是说,果然你们不相识吗?”
汪国忠与汪媛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波底浅荡:“姻缘之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谈多无益,徒增自恼。兰心啊,我字礼仰,合乎序礼几乎此生皆持,所以,自之身受并不重要。我所期望的,是你们安康喜乐,只要你们快乐,我目之苦也还可负之于行,晓矣?”
汪媛微扬下颔:“矣。兄长之良苦用心,兰心甘愿同担,为之分忧,遂,亦无一无所知毫不作为之故,且兄长无须忧矣,吾已寻至。”
她与汪家其余人最不同的,大概也就是这份锋芒。
汪国忠沏茶动作一顿:“当真?”
他浑不觉溢出的茶水忧虑道:“找了那么多年,你不怕找错了人?”
汪媛伸手穿过珠帘,玉石散打爆响,如落雨之前奏,她不动声色地将壶嘴上抬,壶身不倾,茶水不漏:“兄长,勿要失态。”
她缓声道:“以皮相度其人正确与否,我从不屑用,何须多问。”
汪国忠放下壶,转眸间左眼两颗小痣若隐若现,为其徒增艳色:“…我不希望你为一人磋砣岁月,为别人停留原地,实在是难以置信。”
汪媛神色柔和了些:“相信不相信,遇到那人才知道。”
汪国忠心知劝说无果,转而问:“所以,那日你为墨先生用荼水磨墨也是因为她吗?”
那日他也在场,见到这个画面不可谓冲击不大。
荼水磨墨本是学生对先生的礼仪,因荼之贵贱来显其身价。
茶不同水,相对而言不易结冰且因其身份高于净水,是以表示学生对先生的敬意,茶水磨墨更是敬中之敬,表示愿为先生之辛劳而勤勉之意。
连那个人都未曾受过这礼,而汪媛只是为了让周围人安静下来就使用了这个动作,这可实在反常。
汪媛将茶饮尽淡声道:“你称那位司礼为先生?”
烛火被风吹动闪移一瞬,汪媛的眼眸宁静无波,却还是有种渗人的威势:“兄长,我知你惜文才,但恕我直言,有时候,以敬之礼未尝不是警告,酸儒之气用于朝堂百害而无一利。”
汪国忠起先还因转移话题而愣住了,然后他的眼睛睁大了些:“你的意思是说…”
司礼这官职其实并不比侍郎,虽说职阶无差,但地位远没有后者高。
司礼主掌祝事之职,祝事虽重要,但说到底不是个什么重要职位,无事研究学问的时间较多,平时就相当于一个赏物。
因此任这一职者,多是文章华美然实才不佳之人。
汪媛那一举动,若真如她所说,低位者受尊礼实为捧杀,汪国忠揉了揉眉心:“这又是何必…”
汪媛将茶杯推回,鼻间轻“哼”了一声:“不必可惜,就算他确有实才,就以这位司礼的品行而言,送他上去百害而无一利。”
汪国忠沉默。
的确,越位事小,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要不得,想借此攀势更是无礼。
若非他那么突然一出,他也不会事后一直坐在原地。
如汪媛所言,若真将墨非羽提上来,后患无穷。
汪国忠下意识又想倒一杯茶了,汪媛却伸手挥了挥制止了他,汪媛神情依旧很淡:“兄长,别倒了,这荼好难喝,是早前茶。”
按俗话说就是没晾好的坏茶,样子过关内里难言。
汪国忠:“…哦。”
他默默放下茶壶,顺带把倒给自己的茶也倒掉了。
汪家兄妹继续谈了一会儿,实在觉得就这么让弟弟妹妹在皇宫里乱跑放任不管非明智之举。
是以,况妹三人分头去寻那两个“迷路”的人。
汪媛遣了云儿她们去寻没一会便回来了。
汪媛感到意外:“找到了?”
云儿点了点头,面色却有些诡异:“三少爷他们…”
她有些欲言又止:“算了,您跟奴婢来就知道了。”
云儿很少会有这种无法描述的感觉,所以汪媛跟着走的时候感觉很稀奇,但随着云儿的带领,她渐渐也露出如出一辙的古怪神情来了。
前方有些喧哗,这在行宫中很少见,更别提夜晚的行宫了。
汪媛跟着云儿“嗒嗒”走过寂静的廊道,风铃声清脆,更显此地幽静,也更是那些喧哗吵闹。
汪媛走到桥上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喝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溜进来的乞丐?!不知道这是皇帝陛下的行宫吗?!还敢在这乱走!”
汪媛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墨非语,字非羽,安兴现任司礼,主掌祝事,他出现在这教训别人更奇怪,因为未经允许他也不能进来的。
他根本不可能有拜帖,这宫里可没有他的亲戚当妃子。
刚说到他人就混进来了,怪不得云儿露出那种神情。
一道有些斯文的少年声音传出,汪暖和云儿齐齐动作一顿,脸色难看了下来。
那少年声音不急不缓,有礼有度,只是处于变声期嗓音还有些沙哑:“这位大人,我们不是乞丐,我刚刚说了,我们是来找我们姐姐的,她是宫里的妃子…”
墨非语“嗤”了声打断,语气里带有些许轻蔑:“哪家妃子会让穿成你们这样破烂衣裳的人认亲戚?说谎也要讲个实际。行了,趁现在我不追究你们责任,赶紧走吧。”
少年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意外被人掐住了脖子。
又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是个女孩的声音,虽然同样有礼,但声音里明显压抑着怒意:“这位大人,我们之前解释过了我们的衣服变成这样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了,如果您仔细看的话就应该看得出这是蚕丝做的绫服。”
墨非语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绫服向其珍贵,怎会长成这样子?况且除了三相十将那样尊贵的人根本没人用得起,你们冒充贵妃娘娘级别的家人么?别开玩笑了,说不定人家还不认你们呢。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喊侍卫了。”
云儿一听步伐明显加快,汪媛随着她转过拐角,问:“之前也是这样?”
云儿却摇头:“不是,之前三少爷他们是在和苏妃娘娘玩。”
汪媛手指紧了紧,这“玩”与苏珑联系在一起可实在太不寻常了。
仿佛在应和云儿的话,苏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与之前的状态截然不同,冰冷却毫无柔和的意味:“你们怎么了?”
汪媛瞳孔缩了一下,加快步伐。
苏珑似乎转换了说话对象,先是礼貌笑了声,笑音里的怒意所携带的威势是之前绝不曾显现的:“这位大人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又为何在此拦人?”
墨非语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迟疑:“这位…姑娘可是宫里的娘娘?”
苏珑轻笑了一声:“怎么?这位大人只回答妃子的问题吗?”
墨非语道:“自然不是。”
苏珑冷冷地笑了几声:“那么这位大人可否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她道:“这位大人何故入行宫?又是来找谁的?”
汪媛终于看见了几人的全貌,这才明白了为何墨非语没有认出苏妃娘娘。
远远望去,众人皆站在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旁边只有一座小亭。苏珑一改往常张扬艳丽的服饰,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漆黑的纱衣,发饰也只戴了极少的几个,若非那些发饰一眼望去贵气异常,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平常的小姐,只是她们一般也不穿玄色的衣裳罢了。
圆月高悬,夜风簌簌,苏珑环抱双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声调上扬意味不明的“嗯?”,脚边摆着盏明亮的宫灯,映在她脸上像镀了一层辉光,略有些诡异。
对面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也举着盏宫灯,另一手抱着不少书品,衣袍朴素,他眉皱了下还是欣然道:“下官墨非语,字非羽,任司礼之职,来此寻汪侍郎。”
他顿了顿道:“下官有督礼之责,此二人衣衫褴褛,语焉不详,恐有异心,所以下官拦人于此。”
苏珑挑眉,看向那个比自己高一点,年龄相近的俊美少年:“他说你们语焉不详?”
那少年虽衣衫破碎,面容狼狈,但还是比较从容的:“说了,他不信。”
旁边的女孩也灰头土脸,狼狈异常,但与哥哥一样漂亮的桃花眼带着浓浓的怒意:“三哥哥,若不是身份令牌掉了哪至于让这样一个无礼之人羞辱我们!”
两人的脸虽然沾上了些泥巴,但也能看出其长相优越,气质更是没话说。
苏珑于是似笑非笑地道:“这位大人貌似路走窄了。”
墨非语再如何捉摸不定苏珑的态度也绝对听出了苏珑话语中的嘲讽之意,神态也冷了下来:“敢问姑娘是何人?”
苍儿没站在苏珑身边,正如灵儿担忧那样,婢女人数太少会引来有眼无珠之辈。
苏珑笑了,道:“这位大人可以猜猜我是谁,奴家来自西夏,若是大人偏要将窄路往宽走,那奴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青年乍一听原本还觉得熟悉却没多想,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一声冷冷的称呼:“墨司礼大人。”
汪媛终于走上前来,那少年和女孩原本几次张口不知道说什么,一见到她走过来便纷份向她那里跑过去:“二姐姐!”
一听到这话,墨非语脸色变得刷白看向汪媛。在宫里,若说有哪位妃子地位最高,汪国忠汪侍郎之妹汪媛绝对当仁不让,甚至是所有人默认的事实。
而今日之事却仿佛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大霉那样,不,说不定更糟。
墨非语恭敬地向汪媛行礼道:“汪妃娘娘安好。”
他行礼的手在颤抖,眼角余光中汪媛接过人神色稍霁,但还是算不上好:“可有受伤?”
少年和女孩都摇了摇头,旋即略有些窘迫地继续捂着露出白皙肌肤的衣衫裂口。
云儿上前道:“奴婢带少爷小姐下去更衣。”
汪媛点头,又忽地看向苏珑道:“你们向苏妃娘娘介绍自己了没有。”
少年点了头,旋即一顿:“珑珑姑娘是苏妃娘娘?”
少年也就是汪心林汪恒意有些惊讶地看向苏珑,而妹妹汪暖汪宝心也同样反应,她整了整乱掉的头发,漂亮灵动的桃花眼中满是惊讶,她“啊”了一声有些惊慌:“那…那我们是不是失礼了?”
她连忙向苏珑行礼:“珑珑…不对苏妃娘娘安好。”
汪心林干净清亮的眸子中却盛满复杂之意没说话。
苏珑歪了歪头,俏皮道:“汪妃姐姐那么快就公布答案的话会让墨大人没有猜的乐趣唉。是吧墨大人?”
她后面那句话是对着墨非语说的,墨非语脸上更精彩了,他脸色白了青青了红红了黑,最后定格在恐慌与惊惧上面。
他“扑通”跪了下来,腰也弯下来,以头抢地状大声道:“下官墨非羽有眼无珠,冲撞了诸位贵人,请娘娘恕罪!”
苏珑本想问“你拿什么恕罪呢?”来动刑惩罚这个眼睛长脑门上的家伙,汪媛却先一步开口反问道:“恕罪?”
她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跪地的男子:“墨大人在期待什么?
汝为司礼却屡次犯礼,目中无人狂妄自大至如此地步,您该不会以为陛下知道后还会网开一面吧?
夜闯行宫惊扰妃子还不算什么,但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出身再如何寒门都不会同情怜惜你一个乱臣贼子的,您知道这件事告诉陛下后果为何吗?”
墨非语面如死灰:“由些下…亲自斩首示众,颈断血绘为国花图,悬于刑场直至绳缘自断。”
他白着脸道:“臣明白,今日之事听凭娘娘发落。”
汪媛还是没什么表情:“那您去找王监军吧。”
她淡淡的道:“有命在和没命在,妾身认为您知道如何选的。”
墨非语神情恍惚起身,踉踉跄跄地远去了。
·
苏珑望着人远去,又笑了:“姐姐就这么放过他了?”
她神情有些不太对,眉宇里的戾气与杀意不经意流出,那种仿佛想将人生吞活剥啖吃入腹,哪怕穿肠烂肚也感觉远远不够的恶毒可怖的神情出现在她那张甜美妩媚的脸上毫不显得违和。
若非汪暖和汪心林他们已被云儿带走,汪媛多半会移开视线,但她没有。
汪媛与苏珑对视着,像第一晚一样,只是角色的依赖者已互换,她幽深的眸子与其对视,缓缓道:“那妹妹觉得呢?”
她唇线扬起:“挖了眼睛或断手断脚太过无趣,喂毒蛇虫蚁又失新意,作人条子恶心污自己眼睛,那不做这些,像上次一样变成飞灰,眼不见心为净也不错。”她一字一句道:“可那还不够。”
“那种人啊,既不好看也不识趣,可他过得舒服又太便宜他,既然如此,倒不如看他如何从人上人落成人人践踏的蝼蚁,一生不顺一世颠沛,妹妹觉得,我的处置不好吗?”
她笑着道:“我总觉得,上次那帮人死得太便宜他们了。”
似是对这样的汪媛感觉陌生,苏珑神情渐渐淡去,她“啊”了一声道:“这样么?那是我的不是了,抱歉。”
她抿唇想了想道:“不过,姐姐也不要难过。”
她道:“我只是觉得,媛儿姐姐不适合做这个。”
她望了望四周,走近汪媛苦恼地悄声道:“你看,你又生气了。”
她们的长发被风吹起,苏珑认真地看着汪媛,那双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汪媛错愕的神情,她的嘴动了动,声音散入风里:“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今天我不是想给自己出气,我是想让你开心。”
“我不喜欢让你不开心的人。”
她轻轻地道:“明天见,姐姐。”说完她伸出手,抱了一下汪媛。
·
汪媛游荡回自己的居所,云儿一见她魂不守舍也就担忧地开口:“娘娘?娘娘!别生气了。”
汪媛无神地看了她一眼,云儿又道:“您的脸都气红了,这种人不想也罢,当心身体啊娘娘。”
汪媛:“…”
汪媛懒得回答这么傻的问题,游荡回躺椅上便窝在那不动了。
她坐在椅上抹了把自己的脸,不出意外地烫,她闭目神,似笑非笑地扬起唇:“你怎么还没认出我…”
[裂开][裂开][裂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爆更?
珑珑不是没反应啦,只是她刻意忽略这种事情,因为她以前没有学习过这种知识,所以会下意识逃避,想明白的话进度条就很快了。
第二部分挤不下一卷所以会两卷左右都是第二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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