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伯府泛舟(1) ...
-
听了劳恕明此言,三人皆大骇,怎地在如此要紧时分却传来这等消息,幸得仪萱因其父上官刚的事情暂留于陈府,方才免除了这一遭。恕明道:“如今衙门公差皆急着灭火,我也要去助他们,你等也速速赶来,或许能挽救则个。”
说罢,劳捕头便飞也似的走了,定渊同叶乐二人也随后赶到,拿水浇灭大火。陈宗彦随后同上官仪萱到了火场,仪萱见旧日住所如今已成了一片火海,不忍失声痛哭起来,又道:“却是遭了甚么罪孽,偏偏是我家遭了罪!”便倚着墙掩面,旁边陈尚书怨道:“皆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睡昏了,几次听姑娘叩门也没醒,没有帮姑娘开敝府的门,或许这火还能灭的早些。”
马定渊见仪萱掩面痛哭,便让陈尚书同仪萱下去少歇,待仪萱安定下来,救火事宜便由自己几个负责。待到火皆散了,这上官府上早已成了一片废墟,叶承光叹道:“可恨这天公如此无情,平日里呼风唤雨好生威风,如今这么大的火,却开始啬惜雨水了。”定渊说道:“这火说来也古怪,早不起晚不起,偏偏是我等不日将要造访的上官家起火,却是怎么个缘故?”乐嘉璋也道:“既是这火把这府里内外都烧尽了,只怕水部书稿甚么的也都化成灰了。如今却要从何查那水部旧案?”
定渊同叶乐二人步入残垣中,却有一阵刺鼻之气袭来,逼得三人直退,承光道:“却是甚么难闻味儿,就是木头烧完了,也只是熏,倒是没有这股味道。”定渊道:“这是石灰杂着硫磺灼烧后的味道,故而刺鼻。”说罢,又想起昔日丁谭死时,那个面具人便是将石灰洒满其尸后毁尸的,如今在府上闻道如此异味,便说道:“这手段同昔日丁将军死时惨状一致,莫不是同一人所为。”嘉璋惊道:“莫不是那面具人搞的鬼?他为何杀了丁将军又火烧上官家。”定渊道:“目前虽是无甚解,然而那面具人应是提前一步知道了我等的行动,才要阻止我等去上官家,换言之,这上官府中,有些不利于他的秘密。然而他因此也暴露了身份。”叶承光问道:“那这面具人是何许人也?”定渊道:“若非当日在陈尚书家大宴,又有何人知道我等举动?”叶、乐二人听罢,想到当日筵席上的人中有一个便是面具人,亦心神不定起来。定渊道:“此人或许不是面具人本人,但同他定有些干系,如今我等也不得而知了,只是上官姑娘如今需要安顿个去处,毕竟那个面具人灭门的上官家,定不会放过这个异种生变数。”
于是三人回到陈尚书府歇息,陈尚书道:“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小丫头早已是哭成个泪人了,我是怎么劝也劝不得,说定是要知道这大火的原委,我只道待马先生回来后自会明了,她却说先生这等人是狗官,难以轻信。”
叶承光听了这话,说道:“这公侯小姐气性真是古怪,明明定渊是有意助她,她却整日里没个好颜色。”定渊则道:“我曾与她说过话,那时她曾道她所见的官无非是些表面上义正言辞,却剑戟森森,表里不一的恶人,她应是睹见官场太多尔虞我诈之术,方才有如此一番事。”乐嘉璋便问道:“既如此,她如今没了住所,又应如何处置?”定渊道:“此事我自会与她商量。”
却说定渊进了里屋,只见仪萱泪早已沾湿两袖,正没精打采地坐在床角,她见是定渊,便直把脸往墙上靠。定渊知道仪萱不待见自己,只说道:“你说我是狗官,那我也不滔滔不绝。我只说一句,上官家的火灾并非意外,其中另有隐情,你在这里凶多吉少,你说你有众多亲戚可以投奔,如今你可速去,马某自会查明真相。”说罢,便欲转身离开,仪萱急忙喝住:“你说另有隐情,是何隐情?”定渊道:“姑娘应以性命为要,这隐情知道了未必有好处。”仪萱怒道:“我是上官家人,府中大事,我又为何无权知道,既是与我家有关,我自有义务查个水落石出。只是四处避难而无作为,我枉为上官家人。”定渊见其眼神坚毅,便道出了实情。仪萱道:“既然如此,灭我上官家门的便是那个面具人,且那人便是昔日同我等夜宴的一个。”定渊道:“且雷府尹新亡,衙门里没有管事的,那人也是瞅准了这个时机犯案。”仪萱道:“我上官家事应有我自理,若先生有所发现,务必告知与我。”定渊问道:“却是不叫我狗官了。”仪萱道:“我尚且知道有求于人,还需有礼。”说罢,便微微一笑,定渊见仪萱悲伤已去,便道:“那个面具人苗刀上有个二龙戏珠的图案,小姐大抵是知道的,这是持瑞伯的纹章,这面具人同持瑞伯定有瓜葛,若要知道关于他的事情,还需去持瑞伯府走一番。”仪萱道:“那我等明日便去罢。”定渊则道:“如今还不行,这粮税案牵扯的豪门太多,还需一一处理,何况经天豹发配何处还需有个定数,忙完这些事情大抵要个一周罢。”仪萱道:“你却是疯了,那豪门岂是你能管得了的?这帮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互为表里,相互照应。你这么做岂不是朝中要乱成一锅粥?”定渊道:“我一个人虽不行,曾丞相位高权重,定能助我稳定局势,况且当今圣上虽不能算至圣至明,亦是个亲贤臣远小人的明君,阿党比周之事,圣上定会明断。”
马定渊辞了仪萱,陈尚书又道:“明日曾丞相上朝之时将上奏圣上这粮税案缘由,先生有何请求先告诉我,我会一一说与曾丞相。”定渊道:“有劳尚书了,既如此,我便说这几件,第一,马某身无寸功,担当不得大理寺丞之位,请圣上与我重查昔日黄河大水,其中株连甚多,定要根治;第二,粮税案牵连多个豪门,普通的刑部难以量度,应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能臣行事;第三,开封府不可一日无府尹,新府尹应立即上任;第四,步之谠此人有政见,其高论乃当世不可得者,应重用之。”陈尚书便将这四事说与曾丞相,曾丞相见这四条建议甚为合理,亦愿以此上奏。
却说这日上朝,曾丞相将马定渊所言事悉数陈说,天子龙颜大悦道:“真名臣遗风,既如此,虽不与马定渊大理寺丞之职,仍得其权,彻查旧日黄河大水缘由,那这查处豪门一事,诸爱卿有何人愿往。”只见台下两人说道:“微臣愿往。”天子一看,一个是太傅闫敏,一个御史中丞胡孝青,遂依了二人,闫敏又道:“敝生邝撰,为国子司业,品行端正贤明,可任此职。”天子亦素知邝撰为人,便拜他为府尹,又闻步之谠事,便问道:“诸位爱卿觉得这步之谠应为何职?”只听得太师谢临昌道:“陛下,这步之谠只是小小孔目,所行文字不过纸上谈兵,不足以显其真知灼见。”为何这谢太师不愿步之谠为官?原来这步之谠所写文章中,多有暗讽谢临昌身居高位却只为权职奔波,心中不以山河社稷为要,谢太师刚开始不知这“浪越卿相”是何人,后派人打听,发知是步之谠,因此对他心有芥蒂。天子则道:“若不与他封官,如何知其真知灼见?”谢太师道:“可封个外部的官员,见他政绩如何,再做考察。”天子道:“既如此,听闻他曾于河南府当差,便令他做个河南府录事参军罢。”
再说回马定渊处,叶承光虽在京城已久,仍担心边境事宜,便修书一封,令叶承珪那边派斥候去向戍边的风韬、王彻寄信,询问边关战事。随后闫太傅、胡御史皆至,邝撰即任开封府尹,定渊且协助几人依照律令处理粮税案底,自不必说。而经天豹则发配保安州,这保安州的知州红勿礼是曾丞相的老相识,只要曾丞相修书一封,定会善待经天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