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六十九）那一缸假鱼，若鲤，当了两次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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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那一缸假鱼，若鲤，当了两次院生
塔矢曦夜在日本的定段风波，开始于她与刘青玄的一语承诺，十八岁前不参加国际比赛，理事长筱原正夫和理事篠田九段似乎对这样潦草而单方面的，并对日本棋院来说极其不利的承诺颇为不满。
塔矢亮不好为自己女儿辩护什么，近藤光却有些不耐烦，不管不顾反唇：“不就还有两年多点的时间，何必计较那么多？”
渡边九段作为负责棋士入段事务的理事，赶紧止住了近藤的话头，让伊角拉了他下楼。
“塔矢曦夜，现在你已经退出了韩国棋院，这样的口头承诺，我们日本棋院是不会承认的，如果你还是坚持申请入段，我们不会考虑你私人原因拒绝国际比赛。”
雄心壮志的筱原九段强硬的态度，对于已经处于恢复状态的前韩国棋院职业棋手苏曦夜六段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紫发少女刚刚在一楼对局室被许丹鹭初段莫名怒斥，现在面对入段面试讯问说出这让棋院难堪的私人约定，脸不红心不跳。这与初次在塔矢家林屋家宴上那个多愁哀怨的少女判若两人。她现在是近藤光的徒弟，渡边九段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位前女流世界冠军在北斗杯把洪秀英等韩国前辈气得冷汗直冒的丰功伟绩，至少在这位日本棋院元老看来，塔矢曦夜与近藤光的不吝人事稍显不同的是，这孩子，纯粹就是拥有塔矢行洋那种目的明确的的脾性，但又是个扰乱视线谋算人心的高手。
所以，渡边九段开口打圆场：“那个，筱原理事长的意思是，如果申请入段测试通过，塔矢曦夜你一定要以日本棋院的利益荣辱为首要，其实，理事长，听闻塔矢曦夜旧伤发作，能否通过入段测试还是个未知数，即使通过，以塔矢的棋力也未必有机会参加国际比赛，我们还是慎重研讨之后，再下结论比较好，塔矢，你就回去等消息吧，等理事会讨论决定后会通知你的。”
蓧田九段则看在塔矢行洋面下没有出言，待女孩和她师傅都出去，才对尚未出办公室大门的塔矢亮说：“其实，细思量，我们愿意给前苏曦夜六段一些时间，好好利用这两三年时间修炼积蓄棋力并非坏事，只是，我们日本棋院不希望这中间再发生任何变故，小亮，你应该明白我们几位前辈并非是在刻意为难小夜。”
塔矢亮当然释然，恭敬鞠躬行礼，点头表示深明其意，转述行洋之言：“蓧田老师，明白，我和父亲都明白，不过，棋院应该可以放心，除非曦夜不再下棋，否则，东京林屋是她的家，她不会离开，此前的颓靡只是因为失恋，现在，尹松衣的离去，让她明白了一些世间人情事理，加上近藤光这个师傅在，我想，她会一直留在日本，一直下棋。”
筱原九段听闻塔矢家父子如此表明态度，终于定下心来，沉吟：“既然这样，那就最好，你先回去，替我们致意塔矢名人，这件事我们会慎重处理，争取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
“是呀，而且，我们还要考虑小夜的定段测试形式，如果她去参加新初段比赛，是否会让院生们觉得太不公平，但如果小夜真的旧伤发作，棋力还在恢复中，那么，恐怕她应该和其他院生一起进行职业棋士入段比赛的考炼，所以，小亮，给我们一点时间讨论吧！”
定段意愿就此达成，但苏曦夜感觉自己的大脑却越来越清醒，乘电梯下楼到达日本棋院一楼大堂，看到近藤光正在大门口玄关处等，她忍不住活泼起来，跟师傅招手，笑着大喊：“师傅，您看，那一缸假鱼不见了也！”
近藤光听到这句，立刻呆懵住了，眼眶湿润差点飙出泪来，幸而伊角慎一郎看到门外进来了大批院生，故意撞了他一下，让晚辈眼中的近藤本因坊不至于过于失态。
除了手腕上的黑白佛珠，苏曦夜此时似乎释放了天性一般，掏出近藤光的扇子挥舞扇动，摇晃的鲤鱼旗吊坠不经意在大堂门口扰乱了一个红发小男孩的视线，他好奇地抓住了扇坠，仔细打量起来，越看越喜欢，好像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这是什么，好有趣的东西，鲤鱼，还能张嘴喷水，若鲤战的宣传品吗？”
男孩虎头虎脑，一头红发耀眼，眼睛瞪得圆圆的，虎视眈眈又调皮地看着苏曦夜，对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们先前在林屋见过的事了。
“若鲤战，什么比赛？”
“心寺，你来得正好，看到许丹鹭初段了吗？”伊角慎一郎着急的是对局室没人值守，井上哲和许丹鹭都跑了，一眼看到跟院生们在一起的徒弟武田，抓虾米一般冲过来提溜，命令道，“你先帮帮忙，去对局室值守一下，等我打电话找到许丹鹭再说。”
“干嘛又是我，前面刚刚帮和谷与福井老师进行院生职业考试收集棋谱记录排名，各种杂务，现在又来抓人值守，师傅，我又热又累，您饶了我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近藤光赶忙喝止，但已经引起了话题，紫发女孩举起扇子，泯然一笑，摇头，说：“师傅，不急，我可不想再当一次院生了，您饶了我吧！”
苏曦夜的玩笑把万般不愿听从命令的武田心寺一下逗笑了，摇头晃脑睁着天真无邪大眼睛，不客气问：“苏曦夜六段，不，塔矢，喂，我们见过了，上次，林屋，我看到你和塔矢行洋老师下棋了，秀策流，大局平衡不错，怎么，你要参加院生职业考试，这，对这群小鬼，太不公平了吧？”
这一下是真炸锅了，伊角和近藤都来不及捂住这孩子的大嘴巴，院生们齐齐将目光扫射向了年纪跟他们差不多的紫发女孩。
“塔，塔矢曦夜，武田，你这家伙，刚才说什么了，你，闭嘴，伊角，你收的好徒弟，天天胡说八道，赶紧把他给我带走。”和谷和福井是夏季院生职业考试棋院工作人员，走在后面的两人听到武田这张臭嘴的大言不惭，已经意识到给刚刚进门的这群院生多大心理压力了，连忙上前推那红发虎孩子离开，转身对另一群紧张到冷汗都下来的孩子解释，“没，没有，别听武田这虎孩子胡说八道，塔矢曦夜还不是院生，当然不会参加这次职业考试，大家放心，别多想。”
这啼笑皆非的一幕，看在正好出电梯的负责院生事务的渡边九段和黑脸筱原理事长眼底，两人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唔，和谷，老师，我没说错啊，师傅，要我帮许丹鹭那家伙可以，塔矢曦夜，这鲤鱼扇坠，送我吧，我那扇子上缺了这个，你要送我，我就给许丹鹭帮忙。”
武田倔强地耍无赖，死皮赖脸扯下苏曦夜的扇坠就跑，众目睽睽之下，近藤光火大了，朝电梯方向，怒吼：“你这孩子，是去业余对局室，一楼，那东西，我送我徒弟的，你，你又不是秀策流的人，你给我滚回来，兔崽子！”
武田一边做鬼脸，一边往刚打开的电梯里挤，正好撞到了后面下楼的塔矢亮怀里，蓧田九段也在，看一楼大堂里院生们忧心愤懑要杀人的目光，顿时心里亮了，跟旁边风华正茂的塔矢棋圣窃窃私语，两人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
“那个，小夜，刚才我们理事会已经进行了视频会议讨论了你入段的问题，已经有了结论。”蓧田故意说得很大声，面向这群即将参加职业考试的院生，宣布，“鉴于塔矢曦夜的实力正在恢复阶段，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日本棋院理事会的意见是，先作为院生参加若鲤战预选，如果可以成功进入十一月的本赛，到时候依本赛成绩定段位。”
这一下，不单停留在棋院一楼大堂内的院生们煞白了脸，紫发少女听到这个消息，脚下打滑差点跌倒，幸而近藤光眼疾手快扶了徒弟一把，混在院生队伍里的浅野泽光突然从两人身后冒出来，玩笑道：“哎哟，塔矢，都是同门，你这，恭喜，当了两次院生的苏曦夜六段，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傅………我不要再当院生……”
苏曦夜六段真的是可怜巴巴了，哭笑不得，回头看向塔矢亮，心里马上明白原由，说到底，还是她脑子里的旧伤在作祟，棋院和塔矢亮想到一块儿了，他们需要让她循序渐进。
“额，还是还给你吧，你比我可怜，还要回去当院生，塔矢曦夜，若鲤战你要遇上我，你输了再送我吧！”
这戏剧性的变故让武田心寺这虎孩子都产生了同情心，从电梯里钻出来，把鲤鱼旗扇坠递还给欲哭无泪的紫发少女。
苏曦夜心里真是恶向胆边生，没来由地想念起那只狐狸故人，心里猫抓似的刺痒难耐，真想那家伙给自己出个主意，看着眼前这群饿虎一般要吃了她的院生，直接一个白眼丢给武田心寺，推搡掉东西，道：“我要再一次回去当院生，就照你说的，苏曦夜六段真的很失败，是吧，既然我输了，那东西就送你了。”
说完，紫发少女不顾自己师傅的窘迫，夺手奔出棋院大门，留下棋院一楼大堂里心思各异的人群各自苦笑。
和谷与福井招呼院生上楼回对局室，两人目光对视之后看向渡边九段，眼中饱含深意，觉得这催化剂用得太猛了。
如果苏曦夜是真的旧伤复发，棋力没有恢复，那这群院生还有活路。如果这位前女流世界冠军迅速恢复了状态，那眼前这群院生岂不是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羊。
看过上次北斗杯上那局中盘大胜松田优的棋谱，日本棋院没人敢小觑这位高永夏的得意门生，更何况，她现在是近藤光的徒弟。
“塔矢亮，你有病吧，让小夜再一次去当院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近藤光也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因为他很意外地清楚，苏曦夜不只是因为失恋才回到日本，还因为藤原佐为，因为他这个师傅。
围棋夏令营那边近藤光也没呆几天，见过寂光寺塔头和太衣盛家主拿出的秀策遗物之后，得知苏曦夜和洪秀英去了韩国，他也没有再跟去因岛，带着遗物照片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东京。
那封血书内容惊人，写的是藤原佐为自己的生平自传，大概是桑原虎次郎回乡之时，担心当时风声鹤唳瘟疫四起，万一自己遭遇不幸，藤原佐为的名字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所以才执意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六十九）那一缸假鱼，若鲤，当了两次院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