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察觉的温柔》应是小荷

3、苹果

　　姜未裹着许予淮的外套，坐在书桌前翻着那本未来可期的笔记本，指尖拂过扉页上两人的签名，突然被夹在里面的一张旧照片吸引了目光。

　　照片有点泛黄，是高一开学典礼拍的。她站在队伍最末尾，正偷偷把棒棒糖往嘴里塞。

　　而前排的许予淮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背着双肩包，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瘦，却在转身的瞬间，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在看什么？”许予淮的视频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屏幕里的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鼻尖冻得有点红，“是不是又在偷偷看我的黑历史？”

　　姜未把照片举到镜头前，笑着晃了晃：“你看高一的你，居然偷看我吃棒棒糖，那时候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吧？”

　　许予淮的耳尖瞬间红了，挠着头解释：“那时候是觉得你可爱。开学典礼那么严肃，大家都站得笔直，就你在后面偷偷吃零食，像只偷糖的小松鼠。”

　　他顿了顿，眼里闪着温柔的光，“其实那天我就记住你了，姜未，那个在校长讲话时偷吃棒棒糖的女生。”

　　姜未的心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她一直以为他们的交集是从高二成为同桌开始的，却没想到早在高一的那个清晨，这个沉默的少年就已经在人群中，悄悄记住了她的样子。

　　“说起来，高二那次小测，你是不是故意把物理试卷放在我桌上的？”姜未突然想起什么，眼神变得狡黠。

　　“我明明记得自己考砸了，结果发试卷时，发现有两张试卷。一张上写着你的名字，分数比我高了二十分。”

　　屏幕里的许予淮笑出了声，眼里的星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时候看你因为物理考砸了趴在桌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猫。我怕你被老师批评，又怕直接给你讲题你会不好意思，就趁收卷时偷偷换了试卷。”

　　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其实我那天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生怕被老师发现。”

　　姜未看着屏幕里他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高二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她抱着一摞书撞到他，笔记本散落一地，其中一本掉在他脚边，封面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许予淮是笨蛋班长。

　　当时她吓得脸都白了，他却弯腰帮她捡起来，轻声说画得很可爱，然后把自己的物理笔记放在她桌上：“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你那本物理笔记，我现在还留着。”姜未起身从书架上翻出那本蓝色封皮的笔记，页面边缘已经被翻得卷了角。

　　里面用红笔标注的重点旁，还画着小小的箭头，指向她常错的题型，“你看这里，每次我写错公式，你都会画个哭脸的小人，旁边写‘再错要罚抄啦’，现在看居然有点甜。”

　　“那时候是急坏了。”许予淮的声音带着笑意，屏幕里的他正往杯子里倒热水，“你物理基础明明很好，就是总粗心，每次看到你因为计算错误丢分，我都比自己考砸了还难受。后来才想出画小人的办法，想着让你笑一笑，或许就不会那么讨厌物理了。”

　　姜未连忙把笔记本藏进抽屉，对着镜头做了个“嘘”的手势。等了几秒，她才凑回屏幕前，眼里闪着狡黠的光：“高二运动会，你跑三千米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放慢速度等我给你递水？”

　　那天她作为班级后勤，抱着水杯站在终点线前，看着许予淮在最后一圈突然放慢脚步。

　　明明可以冲刺夺冠，却在经过她身边时，特意停下脚步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掌心，烫得她差点把水洒了。后来他只拿了第三名，却对着垂头丧气的她说：“没关系，你的水比冠军奖杯甜。”

　　“是故意的。”许予淮坦诚地点头，眼里的笑意藏不住，“那时候想跟你多说句话，又找不到借口，只能用这种笨办法。看到你站在终点线等我，比任何加油声都让我有动力。”

　　他看着屏幕里的她，语气认真：“姜未，从那时候起，我就想一直跑到你面前，让你看到我。”
　　“班主任要是知道肯定要气坏了。”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姜未抱着杯子靠在椅背上，听着屏幕里许予淮讲那些藏在时光里的心事。

　　他为了和她成为同桌，专门在分班时选了理科。他每次路过书店，都会买下她提过的漫画书，却因为害羞不敢送……

　　“你居然做了这么多事。”姜未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微微发红，“可我那时候居然一点都没发现，还总嘲笑你是只会学习的书呆子。”

　　“没关系。”许予淮在屏幕那头轻轻摇头，指尖在镜头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你现在知道就好。其实看到你笑，看到你因为解出难题而眼睛发亮的样子，我就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他顿了顿，突然说，“还记得高三平安夜吗？你收到的匿名苹果，是我送的。”

　　姜未猛地睁大了眼睛。那年平安夜，她的桌洞里多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上面贴着张纸条：愿你永远开心，像苹果一样甜。

　　她问遍了全班，都没人承认，最后以为是哪个暗恋者送的，悄悄把苹果分给了大家，却把那张纸条夹进了日记本。

　　“原来那个苹果是你送的！”姜未又气又笑，“我还以为是陈明那家伙搞的鬼，追着他问了好几天。你当时为什么不承认？”

　　“怕你不收。”许予淮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少年人的青涩。

　　“那时候我们还没确定关系，我怕你觉得尴尬，只能偷偷把苹果放进你桌洞，连署名都不敢写。看到你把苹果分给大家，还笑着说‘真甜’，我躲在走廊拐角，偷偷开心了好久。”

　　姜未躺床上，把手机架在床头，屏幕里的许予淮正举着台灯，暖黄的光晕照亮他温柔的侧脸，像一盏小橘灯。

　　“高三最后那段日子，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教室学到最晚？”姜未裹紧空调被，声音软软的，“我好几次凌晨起来上厕所，都看到教学楼只有你的座位还亮着灯。”

　　“是想多做几套题，然后整理成笔记给你。”许予淮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沙沙的暖意。

　　“知道你怕熬夜，就想把重点都标出来，让你能多睡一会儿。每次看到你趴在桌上睡觉，阳光落在你发梢，就觉得再累都值得。”

　　姜未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那些看似平常的帮助，全都是他藏了又藏的心意。

　　这个沉默又温柔的少年，用三年的时光，把喜欢酿成了最甜的糖，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悄悄喂给她吃。

　　“许予淮。”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遇见你真好。”
　　屏幕里的许予淮笑了，眼里的星光比窗外的月光还要亮：“我也是。遇到你，是我整个青春里最幸运的事。”

　　挂了电话后，姜未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手指划过屏幕里许予淮的笑脸。

　　那些藏在回忆里的细节，像散落在时光里的星光，此刻都汇聚成了温暖的银河，照亮了整个夏夜。

　　她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原来最好的回忆，不是惊天动地的瞬间，而是你藏在岁月里的温柔，是高一偷瞄我的目光，是高二换试卷的慌张，是高三平安夜的苹果，是无数个清晨的热牛奶，是你用三年时光，把喜欢写成了我的名字。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落在笔记本上，像撒了把细碎的银粉。

　　姜未抱着笔记本，嘴角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梦里有高一的棒棒糖，高二的物理笔记，高三的平安夜苹果。

　　还有那个永远在她身后的少年，正笑着对她说：“姜未，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