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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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十秒钟，让邓风觉得过了一辈子。
邓风并没有过多的耐心，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说：“你要是不说我就要关门回去睡觉了。”
邓风站起身，准备离开。
几乎同时，桌子前的剩下俩人也准备离开，齐建吩咐白南把餐盘收拾一下，而自己拿出一张纸交到邓风的手里。
交完纸条，齐建比邓风抢先一步出了门。
他在屋外点了一根烟，烟随着风缓缓地吹向了一边。
透过烟雾，眯着眼的齐建想起了刚刚在车里发生的事情。
就在刚才在车里，他望着邓风进了店铺。
白南还是很担心：“哥，咱们求他可以吗？”
齐建咬着烟说道：“怎么不行？他是警察，还能不相信？”
白南想，这是他唯一一次机会了。
如果这次认了，他会坚定选择投明。
这么多年里，硬要说做的唯一一件错事，那便是见死不救。
那女人的样子，依旧按时出现在他每一个月的那天。
就像是在提醒他：“别忘了我，千万别忘了我，要为我讨回公道！”
可是说来也奇怪，越是犹豫，他越是感觉到自身有压力。
女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眼睛是望向外面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死人，那个女人到死都在跟他求救。
“你是选择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白南看着在写东西的齐建，他在犹豫。
“走吧。”
齐建收好笔，把纸放入自己的裤袋里。
想到这，齐建的烟已经抽完了。
他把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他双手插兜，看着某一处迎面走来的祖孙俩。
“外婆，我要回家写作业了，下周有考试。”
“嗯，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我可以写完作业去找风哥哥玩吗？”
“最近他太辛苦了，别打扰他了。”
齐建躲在一棵树后，静静地观察着。
上次见到心心，他其实并没有仔细记得住她的脸。
如今再看祖孙俩对话，齐建觉得有一种疼惜的感觉浮上心头。
白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你是不是真的认识老板娘一家？”
齐建恢复状态，故作冷静地问他：“给了钱没？”
“给了。”白南没有怀疑齐建的问题，随着齐建的眼神看过去，“原来她就是老板娘的外孙女啊，她们长得很像。”
齐建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回复前句还是后言。
他看着小女孩朝着邓风跑了过去，一下子进了邓风的怀里。邓风把她抱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小姑娘嘴巴挑，把里面的绿色糖果全拿走了。
他想起，她也喜欢吃绿色的糖果。
尤其青苹果味的瑞士糖。
“阿姨，我带着心心回去，这是您钥匙。”
“谢谢你小邓，打扰你休息。”
“没事的阿姨，我先带她回去了。”
邓风把小女孩放下来，小女孩还在抱着他的脖子，对他说：“风哥哥，你真的好像我爸爸啊。”
邓风不好意思地说：“心心，我可是你的大哥哥。”
“妈妈说过，爸爸就是这样。”
“傻孩子，我还要帮你找爸爸呢。”
“等找到爸爸，我让我爸爸来感谢你。”
“你这孩子。”邓风揉了揉于心的头，微微一笑。
听到这的白南，脚滑了一下。
他及时被齐建扶住，等再一抬头，发现齐建已经在车里了。
白南坐上副驾驶，直到回住所，齐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很少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白南望着那把枪，他心里只想报答齐建。
……
邓风回到自己的住所，把刚才齐建给的纸条铺开。
【尚德、博能、忠诚、卓越】
这八个字的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邓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把电话交给了自己的两位上司。
对比杨国兴无人接听，冯莹倒是回复的很快。
“你说他们三天后要交易吗？”
“对。”
冯莹在电话那头记录，望着这线索，她自己好像是在掂量着什么。
“有说几点吗？”
“不知道。”
双方都沉默了。
冯莹的在队里一直是出了名的耐心。
如今遇到这个情况，她现在的心里十分五味杂陈。
“小邓，你这两天什么都不要管，先休息。”
“这……莹姐，我有个问题。”
“你说。”
他能听到冯莹在电话那头像是打开了打火机。冯莹并不抽烟，加上有孩子，她平日里都是把自己最精神的一面给他们看，很少有负面情绪。
但这一次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邓风听出了冯莹的情绪变化。
“莹姐……”
“嗯。”
“你是不是在想你同学？”
“……”
电话里只有叹气，再也没有第二个情绪。
冯莹很少沉默，但这份沉默像极了一张巨网，把她牢牢束缚。
“如果你觉得……”
“简思的案子，他是最大的嫌疑人。”冯莹打断了他的话，像是在自说自话：“因为他是她身边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一般这种情况最受怀疑。在这件事上面，我是怎么也不相信于归能下手把她杀了，而且他根本不可能。”
邓风能听出冯莹电话里的哽咽，更像是对朋友的遗憾。
“莹姐，可是世界上总有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我想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能把她杀了知道吗？虽然世界上很少有可能会心上人会没有嫌疑，但是大部分的情况，往往身边人是最可疑的，你明白吗？”
“嗯。”
“所以，我们必须得把她那几年的事情给调查清楚。”
“知道了莹姐。”
这句话后，冯莹并没有说话。
邓风不会安慰人，他只会在电话里等着对方回应。
冯莹很久都没有回应，邓风一度以为电话收线，可他还是能听到电话里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对比冯莹的反应，而邓风看着这一张纸条发呆。
基于上次冯莹的反应，邓风觉得可以采用另外一个方法。
上面的八个字是他们学校的校训。
如果说信任是楼房，那八个字就是楼房的地基。
十月中旬已经有点凉了，但外面的空气依旧清新。
“小邓，这件事你就负责吧。既然是三天之后，那么你们还有一天时间准备。”
“我怕这是个局。”
邓风皱眉，打开台灯，把烟点上一根。
“无论如何，他既然让我们帮忙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们是警察，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所以在这个方面你就做好准备吧。”
按理说，调动人手得经过杨国兴。
杨国兴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这让邓风有些为难。
心中的压抑压的他喘不过气，邓风打算出门走走。
刚一开门，邓风看到门口准备敲门的于心。
于心的手还在半空，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碗。
“怎么了？”
于心笑着说：“风哥哥，你要不要吃水果？”
说完，她把手里的碗双手端了过来。
邓风的手还在门把上，说：“拿进来吧，一起吃。”
于心点点头，从他的手臂下窜了进屋。
进屋后，于心一眼看到了她的音乐盒在茶几上。她顺着沙发坐下来，本来给邓风的水果也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还不停地四处张望。
“什么，什么，什么城，桌什么。”
小女孩认识的字不多，看着字条把自己会的反反复复读了很多次。
“风哥哥，这是什么？”
于心把字条展示给他看，邓风扬了扬下巴，说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校训。”
“校训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学校也有他们的要求？”
“哦，每个学校都有吗？”
“都有。”
“这是谁写的？”
邓风拿起一个小番茄，吃了一口，做出回答：“我不知道。”
小女孩觉得奇怪：“这个是别人给你写的吗！”
邓风有一句没一句答：“或许是吧。”
于心看着他，或许邓风看着太过于疲惫，于心没敢再问了。
但她自己这段时间很烦。
她望着他，她想诉说给他听。
因为外婆很忙，她一直想找个人说话。
邓风看着小女孩，他的内心也有很多忧愁诉不了苦。
他看向这个跟简思脸型相同的小女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有关她母亲的事。如今看小女孩的反应，他猜出孩子外婆没有跟她表明妈妈的近况，陈丽霞就像是把她放在了一个保护层里，牢牢相护，到了一定的年龄再把她放出来。
“风哥哥，我很想问你我爸爸妈妈事情怎么样，但是……”
“但是什么？”邓风在小孩子面前永远很耐心，他在她眼里，眉眼就很亲切。“你是不是怕我太忙了？”
小女孩嗯了一声，接着选择攥衣尾，脸蛋绯红。
“昨天，我梦到妈妈了。”
小女孩把头低下，看着自己的拖鞋。
“想妈妈啦？”
小女孩开始不自然地抠手：“妈妈跟我说，她好冷。可是我在梦里给她盖了好多层被子了，她说让我抱抱她，我就去抱了。妈妈告诉我，爸爸一直很爱我，可是……我没见过我爸爸，爸爸见到我，他会爱我吗？我们班有些同学的爸爸，都因为她是女孩子不喜欢她，我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没有的，天底下的爸爸妈妈都疼自己的孩子。”
小孩子的思绪大部分时候比大人敏感，讲到这里的时候，眼泪已经扑簌簌掉了。
“咱们不能哭，我们要等爸爸，妈……妈回来的。”
“可是外婆告诉我，如果你想哭就一定要大声哭出来，这样你才有更好的让自己心情发结（发泄）出来。”
邓风本想提醒她说错了字，但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眼睛望向音乐盒，手把它拿出来，打开听音乐。
音乐声彻底走调，但于心的眼睛依旧不离上面的小摆件。
“还有风哥哥，我醒了之后就去找爸爸的照片，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妈妈的照片好多其实都有爸爸的回忆，但是有爸爸的照片都没有头了。”
“……”
“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爸爸长什么样子。我前几天在学校的美术课，我都不知道怎么画我的爸爸，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一定要画爸爸妈妈和我们，就为什么不能画外婆、妈妈和我。”
“那老师怎么说呢？”
“老师说，爸爸和妈妈在一起才会有我们。可是我想，我都没有爸爸，那我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我现在只有我外婆，为什么不能画我的外婆当我的家人呢？”
“嗯……”邓风试图给她转移话题，“心心啊，有的时候遵照你自己的心思就好。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就当他在说的和做的在真空里就好了。”
“为什么是真空？”
或许是因为刚哭过，眼睛里的泪水还没完全去掉，于心的眼睛在眼泪的影响下亮晶晶的。
邓风笑道：“因为真空不能传播声音。”
对于于心，邓风很能感同身受。
这些年，邓风对父母的模样和记忆早已淡忘。
他父母一直旅居国外，而他一直跟祖父母生活在国内。祖父母去世前给他留下了房子，祖父母告诉他，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起初父母对他想做警察不给予理解，是奶奶好说歹说给劝下来的，要不然他真的要去做父母想做却又做不到的政府公务员了。
见于心还在看着自己，邓风问她：“那你理想中的爸爸，是什么样子呢？”
于心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跑回了家，然后跑了回来。
这一次回来，她手里多了一幅画。
“是这样的。”
于心把画交给邓风。
在画里，有个教英语ABC的妈妈，还有个警察爸爸。
“我外婆说了，我妈妈做英语老师的。我想，就是跟我们李老师一样，会从ABC开始学。”
邓风指着警察爸爸问道：“那这个呢？”
“外婆说我有个会抓小偷的外公，那我想……我爸爸也应该是这样的吧。”
于心自说自话，她抬眼看着邓风，眼神就收住了。
邓风问她：“看我做什么？”
于心上下打量着他，做出思考状：“风哥哥，你穿过警服吗？”
发现好像从认识他开始，邓风就没穿过警服。
“穿过。”
邓风的语气平缓，就像静静的湖面掀起了一小层不起眼的涟漪。
“你们什么时候会穿？”
“审坏人。”
“坏人是不是看到你们穿警服就会害怕了？”
“是。”
望着邓风的眼神，于心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他：“风哥哥，你能穿一次警服给我看一下吗？”
邓风给于心的回复是一口很重的深呼吸。
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邓风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于心年纪虽小，但她看出了邓风的疲惫。
他这个样子，跟昔日的外婆很累的样子非常相像，她在医院里陪了外婆一个晚上，那个时候外婆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直对她说：“一定要感谢风哥哥和何爷爷，他们帮了我们很多，要记得回报他们。”
她抬起头看着外婆，外婆的模样在她眼里非常漂亮。
只是从她有记忆开始，外婆的白发夹杂在她不多的黑发里，外婆总是没日没夜在她的缝纫机前做衣服，有的时候做裙子，有的时候做旗袍，甚至有的时候在做敬酒服。后来外婆眼睛变得不好，又开始选择做麻辣烫，她问外婆为什么要做这个，外婆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你妈妈爱吃。”
沉默了半晌，邓风说：“你真的想看？”
于心摇摇头，笑道：“不用了，你很累，外婆说这是给你的水果，你吃吧。”
那是一碗圣女果，小小的，但色泽红润。
她的眼睛又望着那个音乐盒。
她想拿回家，但又不敢。
“风哥哥，这里的照片拿走了吗？”
她的小手就在音乐盒上，眼睛直勾勾看着邓风。
邓风挤出笑：“这是你的东西，你有权利拿走的。”
于心摇摇头，她对他说：“外婆昨天跟我说，这叫遗物。”
“遗物？”
“嗯，我问过老师，遗物是什么意思，他跟我说是死掉的人留下的东西就叫遗物。所以风哥哥，我妈妈是真的死掉了吗？”
于心抱着画，背靠着门，小身板在墙面形成了一道剪影。
剪影里，于心瘦瘦小小的一个，头发乱糟糟的。
他走上前，对于心说：“于心，是不是想妈妈了？”
于心抬起头看着他，她不知道该选择摇头还是点头。
“如果真的想，就说实话。”
于心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叔……哥哥去帮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真的吗？”于心的眼睛突然出现明亮的光，“真的可以吗？”
邓风伸出小拇指，对于心说：“哥哥答应你，不止妈妈，爸爸也给你找回来。让我们心心的爸爸，完完整整的回来，抱你好不好？”
于心很激动，她把画交给邓风。
“这幅画，我还想送给我从来没见过的爸爸。如果风哥哥替我找到了爸爸，告诉他……心心，真的很想他。”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