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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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风下班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去了陈丽霞的店里吃麻辣烫。
“阿姨，给我来一份麻辣烫。”
邓风已经累的话都讲不清楚了。
试想刚才，他想着于心给自己的音乐盒。
这几天实在太忙，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小邓，这些天加班辛苦了吧。”
陈丽霞端来麻辣烫，她做的麻辣烫材料很多，几乎都溢出来了。
除了这碗麻辣烫，陈丽霞还给他递来一碗豆腐脑。
豆腐脑上面的葱花遍布，木耳丝切的很细，邓风用勺子拨开葱花，开始吃。
“阿姨，您也才刚出院，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陈丽霞背对着邓风在擦桌台，那桌刚好有一堆年轻男女吃完，周边遍布都是垃圾。
邓风想去帮忙，陈丽霞阻止了他，说他看着太疲惫，别干太多的活，要不然就不算工伤了。
“怎么能休息呢，家里还有个小的。要是我女儿还在，她还能帮着点。小邓啊，谢谢你这些天的辛苦，这餐算阿姨的。”
邓风吃了几口豆腐脑，接着一抹嘴巴说：“不行啊阿姨，您这是小本生意吧。”
“没事，就这一碗，小本生意也愿意付出的。”
陈丽霞擦完桌子，她坐回里面，开始戴着老花镜清算之前的账单。
其实这几天没什么生意，陈丽霞也只是随意算着，她也知道本来就没多少。算好后，她发现了在计算器的下面压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但也只有几个字是板正的。
她记得她没有这张单，她戴上眼镜看了好久，都没想起来单子是从哪里来的。
邓风此时已经吃完，他走上前付钱，老太太还在那回忆这张单子。
“怎么了阿姨？”
陈丽霞把单子交给邓风：“这张单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邓风接过，里面的字一堆，看不出什么。
只感觉这个字迹的人文化程度不高，字十个里有八个是错的。
“您那天接单了么？”
邓风说的那天，指的是陈丽霞入院的那一天。
陈丽霞仔细回忆了一下，得出结论：“那天客人少，只有三单。”她从抽屉里拿出三份单子，继续说：“都在这，我计得清楚。”
邓风看着单子，又想起了当时于心在车上往后看的表现。
他觉得这个单子跟于心有关。
“阿姨，这个单子应该是心心接的。”
邓风想起那天晚上，于心一直在车上心不在焉的。她上车前，邓风还看到她往旁边瞟了几眼，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在车上问她，她也不说，就一个人靠在后座回头。
那天天暗，邓风想通过后视镜看于心看的人，可惜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楚。
“那她回来，一会儿我来问问她。”
话音刚落，店里来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朝着里面喊道：“老板娘，要一碗豆腐脑，和一个烧饼，还有……今天有麻辣烫吗？”
听声音，男人像不是第一次来的。
陈丽霞跟着简明久了，有些时候她也会从声音判断出这个人她是否认识。
邓风也听出了那男人的声音。
这人，他刚刚才找过。
“来了，今天有麻辣烫的。”
“麻烦老板，给我来一碗。”
这个声音厚重，而且比前面的更要稳重些。
邓风转过身，用余光扫视了前面。
那两个男人坐在最外面，他的视角刚好有阳光的介入，所以看的并不是太清楚。靠近外面的男人身穿黑色短袖，整个人坐的很直，一只手很自然地垂在桌前，就真的像一棵树。
邓风背过身子，摆出故作喝水的状态。
陈丽霞从后厨端来烧饼，给他们递了上去。
白南看着陈丽霞答谢：“谢谢您阿姨，您的豆腐脑真好吃。”
陈丽霞这里的客人少，回头客更是头一回，凡是来过一次的她自然记得。
可是眼前的白南，她只觉得眼生。
陈丽霞不好意思地问：“我跟你不认识，你是在哪吃到的豆腐脑？”
白南也是老老实实回答：“就几天前，我们在您这点了菜，还有豆腐脑。不过您不在，是您孙女给我们点的单。对了，你们的洗手间也是我哥修的，对吧，哥？”
说完，白南拍了拍一旁齐建的肩膀。
齐建一直背着身子，不去看陈丽霞。
他的手在发抖，陈丽霞拍了拍齐建的肩膀。
“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齐建摇摇头。
就在刚才，齐建听出了这个店里老板娘的声音。
从白南的视角看，齐建因为老板娘说话导致脸红，再是有些害臊。
此时此刻，齐建的状态全都在他脑海里乱飞。
思绪混乱，想着是不是看错了。
可是陈丽霞的声音太熟悉，他根本忘不掉。
“哥？”
“诶。”齐建故意沉住声，“是我修的。”
齐建不敢看眼前的女人，他见女人要反应过来，他又说：“是我发现你们洗手间门坏了，我去找隔壁的人借了工具。”
陈丽霞看着他，淡淡地说：“谢谢，上次我不在这，我孙女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齐建摆摆手：“没有，她很乖，很听话。”
他尽量不去看陈丽霞，而是用着一个背面对她。
“那就好。”陈丽霞丝毫没发现异常，她带着笑容，态度柔和：“我去给你们做豆腐脑和麻辣烫，等着哈！”
说完，她就走去后厨了。
齐建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厨房的门开了又关。
他的眼睛还留意在那厨房的门，就像多年前一样。
邓风把钱放在桌上，对着里面说了一句：“阿姨，我先走了。”
邓风深吸一口气，朝着出口走去。
他尽量避开这两个人，头也不想回。
“等一下。”陈丽霞从厨房出来，她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手。她拿着一袋吃的交给邓风。“这次休息几天？”
邓风想了想，回答：“阿姨，两天。”
“才两天啊，你都加班五天了。”
陈丽霞的语气就像关心自己的儿子一样。
“没事阿姨，您要是忙，我这两天帮你去接送心心。”
“岂能麻烦你，幸亏她成绩不错，要不然她天天找你问作业我可难辞其咎啊。”
邓风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心心跟我关系好，这没有关系的。”
因为有客人在，陈丽霞低声说：“这孩子没有爸妈，平日里就净顾着瞎胡闹了。如果她太依赖你，估计是一定想爸爸妈妈了，毕竟这么多年……”
陈丽霞的语气哽咽，还低下了头。
“没事的阿姨，心心的妈妈也算我嫂子，我岂能不帮她。”
陈丽霞握住了邓风的手表示感谢。
邓风低头一看，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
“那阿姨，我先走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
陈丽霞走进厨房，邓风拿着外卖准备离开。
“邓警官。”
齐建叫住了邓风。
邓风转头，他看到一张满目疮痍的脸，只不过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
大概是这次有太阳的加持，邓风觉得眼前的人五官端正，即便这张脸几乎被伤口覆盖，只是脸色的异常显得风霜更重。
“怎么？”
“方便坐坐么？”
齐建在提出邀请。
邓风在此之前已经工作了五天，他很想拒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促使他留下，在告诉他，你一定要留下。
邓风往旁边拽了一把凳子，坐在了齐建的斜前方。
齐建望着邓风，语气诚恳：“请你帮我个忙。”
邓风把背靠在墙面，翘着二郎腿：“你上次不是很有理吗？这一次怎么好像蔫儿吧唧的。”
齐建第一次在警察面前的形象太过于逼真，以至于邓风没有察觉。八年的生活早就让他学会了妥协，甚至他知道自己还会有很多八年，毕竟妻子现在下落不明，他很想找到她，但又不愿意拖累邓风。
“来，豆腐脑，麻辣烫。”
陈丽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她端上菜，不忘打量着齐建和邓风的脸色。
两个男人的脸色看不出半点变化，反而更像两个石膏像。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哎呀，我要去接我外孙女了。小邓啊，麻烦你了。”
“没事儿的阿姨。”邓风反应过来，“把钥匙给我吧，一会儿我帮您锁门。”
陈丽霞掏出钥匙给他：“真麻烦你了，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你基本每次都来光顾，真的太谢谢了。”
“没事。”
陈丽霞赶忙卸下围裙，从店里走了。
三个男人在这家不大的店里，沉默了许久。
白南不好劝说什么，就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两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邓风的脾气已经有些高涨了。
“我想请你，保护我这个弟弟。”
齐建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喉结下意识地动了一下。
“为什么？”
邓风看着齐建。
那张面目疮痍的脸，一条条伤痕都随着他脸部的动静在一点点动。
他用自己的脑子脑补齐建没有伤痕的脸是什么样子，出乎意料地发现他的模样是很好看的。
“我这个弟弟，是我从木虱的眼下救的。他本就是个好孩子，只是家里走错了路，他不得不替他父亲卖命还债。这八年，我也身为他‘哥哥’的身份帮了他很多，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他。”
齐建像是交代了人生大事一样，如今他他已经在深潭之中，他已经不能再回头了，只能一点点帮着他。
齐建问白南：“章国耀那件事是什么时候？”
白南老实回答：“三天后。”
齐建深吸一口气，说：“麻烦你，邓警官。”
他的语气带着丧，又带着一股莫名的酸楚。
邓风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第一次见他，他整个人十分乖戾。
第二次见他，他又变得十分脆弱。
不比冯莹的坚定，邓风对眼前的男人是有怀疑态度的。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嗯。”
齐建答应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
烟是新的，还带着塑料膜，齐建沿着一圈将其撕下，从里面抽出了一根。
刚要点，邓风示意了旁边的标识。
【禁止吸烟】
标识下是一幅画，是个人紧捏着鼻子。
画下面的那四个字是拼音，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齐建留意到这幅画上次还没有存在，想必是新换上去的。
“你认识于归吗？”
齐建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又或者，你有没有亲戚叫于归的？”
齐建的眼睛看向邓风，邓风的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清澈。
他就像一个等待哥哥回家的孩子，一直在等，一直在盼。
“没有。”齐建回答很干脆，“我是孤儿，我身边没有人姓于。”
邓风想过人有相同，但他没想到齐建的语气如此轻松。
“那你认识于归吗？”
“不认识。”
齐建几乎是邓风讲完后抢下话来的。
“真的？”
“如果我认识，我为什么会挨了你们冯警官一顿揍？你们冯警官就是那种典型的妇人之仁，见到一个人就喊于归，那到头来长得像的是不是就套娃了？”
他说的是那般轻飘，但却暗暗地握住了拳头。
邓风自知不会有结果，他又问齐建：“那你要我怎么做？”
或许是出自警察的本能，邓风觉得齐建并不是一个好惹的角儿。
他很神秘，带着几分心机，可这份心机又跟白南不同。白南在审问期间的谈话里，邓风是真的能看出白南喝的墨水不多。而在齐建这边，邓风觉得齐建和一般的帮派小弟很不同。他的身板笔直，坐姿也端正，衣服比白南更干净，像是用电熨斗熨过。
要知道在这些帮派的人里，基本上没几个人的衣服和裤子是干净的。除了鞋子之外，齐建的衣服和裤子很整洁，基本看不见一条褶皱，整个人身材比例很好，就像是一个保镖。
“我请你，帮助我的这个弟弟。”
“怎么帮？”
“三天之后，我这个弟弟要去辽平运输山丝苗。”
“山丝苗？多少斤？”
齐建挑眉示意白南。
白南摇摇头，选择四处张望。
“别看了，这地方没有监控。”
邓风看着他，用食指示意了一下附近。
陈丽霞这家店确实是小，但也真的是什么监控也没有。
白南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白南说：“这是我第一次做。因为你们来找我，我大哥以为我背叛了他们，所以这件事是我赎罪的机会。”
邓风看出了白南的表情，他是真心不想做的。
但他如果不做，他就要死。
人在生命面前总会显得特别脆弱。
齐建用牙签划着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主要以水果运输，以往都是五箱。西瓜，榴莲，这是主要的运输工具。”
邓风皱眉：“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齐建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做过。”
邓风疑问：“做过？那你就是吸过？”
齐建摇头：“我没有。”
邓风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这么清楚？”
齐建的语气很严肃：“因为这不是你知道的范畴。”
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挖苦，邓风的语气不咸不淡：“现在的坏人，像你这样的，真的不多见。”
齐建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故作轻松道：“人向来两面，若是真的被你看出来了，这里还有老子的位置吗？”
邓风觉得眼前的男人越来越神秘了，但字里行间让他觉得齐建听懂了他的话。
邓风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不一样。
他坏吗？看着确实坏。
他好吗？又没有多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问。”
“你说。”
齐建弹了弹烟灰，眼神看不出情绪。
“我凭什么相信你？又或者你能给我个理由让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