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蓝田日暖玉生烟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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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与薛晴分道扬镳后，蓝田先去病房看了琪琪，女孩很争气，几天之前终于在最后一刻清醒了过来，而这段日子在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下，她也逐渐恢复了健康。最让蓝田动容的是张骞遵守当初的诺言，这些天始终不离不弃地守在女孩身边，连一开始要对他动手的女孩父亲，现在提起他，唇角也会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说琦琦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接过刘帧递过来的茶杯，蓝田显得有些惊讶。
刘帧笑着点点头，“是啊，一来是因为病人年轻，身体底子本来就比较好，另一方面，我觉得应该归功病人的小男朋友以及他的父母，如果没有亲人的鼓励，她也不可能会恢复的这么快。”
“提起张骞，我也没想到他会坚持下来。”话锋一转，蓝田说，“他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可是我最后还是没能帮得了他们。”
“怎么说？”
蓝田摸着杯身凹凸不平的纹路，有些沉重道，“学校文件下来了，他们俩都将面临退学的结果。我答应过张骞，尽量去试试，可是没做到。刚才在病房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从何开口，总觉得对两个家庭来说太残忍了。”
“其实这样的结果大家都猜得到，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人不能因为年轻而有借口，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张骞他们也一样，你做了该做的就无需愧疚。”刘帧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放轻松。见她点头，她又继续说，“昨天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上次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通电话给她，后来再无声响，还问我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她伸手抚了抚对方散落在肩头的碎发，有些强调道，“他们其实很担心你。”
刘帧，市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同时也是孙秀兰高中时候的同学，当初她刚来桐城时，她老娘就拜托刘帧帮忙多照顾她一点。而因为许多私人因素，她们也一直有来往。
“我知道。”孙秀兰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不信任自己亲闺女啊，蓝田冲她无奈地笑了笑，“正因为了解他们，所以我才不想再让他们操心了。”
“你是不是指这个？”扬了扬手里的磁卡，刘帧若有所思道：“其实你爸妈是希望你……”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对方打断，“刘阿姨——”
她很少会叫她刘阿姨，刘帧明白，“好了好了，我不开你玩笑了。”将手里的磁卡递还给她，“去楼下药房拿药吧，还是老样子，一个月一次，每次一片，记住不许多吃！”
“知道，我有看说明书。”蓝田嘟囔着，接过磁卡，冲她指了指门，“那我先下去拿药了。”
“还有，”刘帧叫住她，“如果有一天你相通了，记住一定要早点停药！”
取药窗口等着拿药的人并不是很多，很快便轮到了她。蓝田接过药，思忖着时间还有点早，要不要去趟超市。郁璟言最近有些上火，而他一上火最明显的症状就是牙痛。其实吧牙痛也没大不了的，可放到郁先生的身上，倒就真的成了一件大事了。记得之前那次，她不知道他牙痛起来会这么严重，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发生的事最让人气愤的还不是他半夜发起低烧，而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牙痛起来就会这么严重，竟然什么都没跟她说，甚至连消炎药也没吃一片，那晚真把她吓得够呛，差点要喊救护车了。
早上出门时，她见他的侧脸有些微肿，估计是牙痛的前兆，她上网百度了一下说是皮蛋腐竹咸瘦肉粥对虚火龋齿疼痛有效果，而郁璟言也不排斥腐竹跟皮蛋，所以就想着要不要试试，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她可不想再陪着一个发低烧的男人半夜去挂点滴了，有些经历，一次就够了，来两次，她脆弱的心脏可还真承受不起。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将药放进包包里，由于是低头的缘故，所以蓝田并没有注意跟她擦肩而过的是谁，直到对方在她身后叫出了她的名字，她才后知后觉地转身。
叫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出来送薛晴出来的宋子辰。
医院的花园很安静，偶尔路过一两个有护士看着出来散步的病人。长长的林荫道上，安静地几乎可以听到落叶被踩碎的声音。
今天的天气虽然不错，但室外的温度还是极低，蓝田掏出包里的手套准备戴上。自从上次在B市出差，手上的冻疮就一直没好，特别是今天这种天气，手上的冻疮似乎又肿了一圈。不过，大概是她手指比较纤长，所以就是长了冻疮，手指看上去也不是很难看，就是红红的一点，无伤大雅。
“怎么又让自己长冻疮了，你是不是又没有按时涂百雀羚了？”盯着蓝田白皙的手指上红肿起来的地方，宋子辰想都没想，脱口就是这是这么一句话。
似乎是没想到上次不欢而散后，宋子辰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怔愣了半秒，蓝田大方地笑了笑将手套戴上，有些无所谓道，“长冻疮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我都习惯了。”见他依然皱着眉头，眼神仍落在她的手上，蓝田索性将手插进大衣口袋里，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我听说伯母住院了，现在没事了吧？”提起高娴雅，刚刚扯出笑容也不由地冰冷了几分。
话一出，不仅宋子辰沉默了，蓝田也沉默了，因为她在宋子辰的脸上读到了愤怒的信息，不，不只只是愤怒，还有一丝无奈与懊悔。她认识的宋子辰从来都是意气奋发，自信骄傲，不管当初是追她的时候，还是竞选学生会主席那会，他总是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甚至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安梧桐也曾经说宋子辰的笑容里带着某种让人信服的魔力，似乎可以让人毫无来由地信任他。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当初我为什么会选化工吗？”宋子辰没有回答她，反而轻声问道。
“你不是也一直不想说吗。”蓝田回答地很平淡。
“是不是到现在你还在怪我没将这些事告诉你？”宋子辰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读出一点什么东西。“当初之所以会跟你说，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淡淡地补充说。
可惜，“现在再提这些你不觉得已经毫无意义了吗？”蓝田反问，坦荡地对上他的注视。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准确地说应该是苍白，一种病态的苍白。这是她所不熟悉的宋子辰，那个阳光，带着暖意的男人，终于还是被记忆所掩埋，她微微有些失神。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良久，宋子辰才缓缓出声。
当初他逼着母亲接受了他的志愿，以为从此就能脱离她的控制。是他太幼稚了，幼稚地错估了母亲对他的控制欲，而蓝田最是无辜，她是他和母亲战争中的牺牲品，他无意伤害她，却没料到她是他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不跟母亲闹别扭，不想着要逃开母亲给他安排好的未来，那么他便不会遇见蓝田，如果她没遇到他，那么她是不是比现在更幸福一些，是不是少了那么多的不幸。
“蓝田，你说的很对，现在再去说这些，的确已经无济于事了。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宋子辰突然弯低身体，俯下身，呈90度角的姿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我想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你被南大退学的事，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之前我并不知道我母亲曾到南大找过你，并对你做出这样的事。”这就是他一向高贵自负的母亲，轻易地毁掉了一个女孩子的求学之路。可是他又能怎么做，那毕竟是将自己一手拉拔长大的母亲！就像这次，他不满她专制地安排他的婚事，一气之下说了几句重话，她便又开始要死要活的，最后还不是折腾到医院来了！
较于上次的冲动，这次蓝田只是非常平静地将滑落在肩头的碎发勾回耳后，然后淡淡地应声，“如果我说没有介意，你一定会说我虚伪。所以，我想我还是介意的，但是如果你要问我到底有多介意，我只能说，不就是失个恋，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天学校发生了一些事情，看到那些学生，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年的我们。其实我还是比较幸运的，毕竟你妈还没有对我赶尽杀绝。而且，你也不用对我感到抱歉，当初我的确是收了你妈所谓的‘分手费’，我没有你想的那样清高，甚至‘不为五斗米折腰’。”五年前，在接过高娴雅手里那张支票时，她便知道，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退路，没有未来了！蓝田抬眸看他，唇角带笑，“帮我跟你妈说声谢谢，如果没有她，我想我这辈子也许都出不了国。”
乌黑莹亮的眸子带着丝丝的笑意，宋子辰看到了，再开口时，语气不由地带了细微的痛苦，“蓝田，你非得如此伤人吗？”
伤人？蓝田摇头否认，“我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我只是忘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说那些我们还可以再做朋友这些虚伪的辞令，明知不可能再是朋友，那何必将话说的这么好听呢，是吧？”很多事，他还是不懂，而她也没打算让他明白。李苏锦老说她表面上似乎宰相肚里能撑船，可骨子里斤斤计较到了极点，这话还真是没错，她的确不会轻易说原谅，也不会轻易地原谅那些错待她的人。
这就是他爱上的人，宋子辰本来就没希望她会原谅他。这也是为什么在知道真相后，他迟迟不敢找她的原因。她从来都是爱憎分明，想是在母亲找上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何况当时母亲还在学校散布那些侮辱人的谣言，她根本就是存心不想让蓝田继续在南大待下去。而自己的母亲则吃定了即便是他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因为这辈子不管她做的有多不对，她始终都是他的母亲！这就是母亲的王牌，他永远不可能撇开她！
郁璟言回到家时，蓝田正在厨房炖汤，一推开房门就听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再等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郁璟言边拿围巾边轻应了一声嗯，转身走进卧室换衣服。出来时，正巧碰到蓝田端着砂锅从厨房里出来，她的脚边果不其然蹲着某只毛茸茸的不明物体。非常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的砂锅，郁璟言说：“我把车开回来了，你今天和妈妈一起去医院了？”
见他已经将砂锅放到桌上了，蓝田转身回厨房拿碗筷，“是啊，刘医生打电话给我让我过去一趟，没想到你妈说要跟我一起去医院。没办法，只能要你帮我把车子开回来了。”看了他一眼，她有些斟酌着词语：“刚才你过去开车时，他们没让你留下来一起吃饭？”虽然她更想问的是，他们没难为你吧？
郁璟言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才开口反问她：“不是你下午打电话让我回来吃饭的？”
下午，还真是她打电话给他的，只不过她觉得挺内疚，让他这个大忙人去给她提车，而当时她就正好在超市，看着蔬菜区里紫的水灵灵的茄子，所以就顺口说了句“晚上给你做茄子”而已。当然，她是不准备把这个“美丽的错误”给解释清楚的。于是，她俯身抱起脚边的颜颜，笑了笑道，“我只是以为你会选择就近原则。”
郁璟言也没跟她追根究底，沉吟了片刻，有些意外道：“蓝天是不是今年毕业了？”
蓝天是蓝田的弟弟，的确也是今年大学毕业。没想到郁璟言会突然提及蓝天，蓝田一愣，有些戒备地望着他，不解道，“你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他了？”
郁璟言没有正面回答她，夹了一小块肉片，只是说：“我记得他是电子系的吧。正好，我们公司近阶段要招聘这一专业的人才，你跟他说一下，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试一下！”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蓝田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之前有听他说要准备考研究生，而我爸我妈也非常赞成他继续深造，那现在，具体他有什么打算，我就不得而知了。”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她不能理解。她不理解为什么之前说要考研究生的弟弟在临考前突然决定放弃，更不敢让这件事透露给孙秀兰和蓝途知道，天知道，他俩知道这个结果会有多失望！蓝天他自己大概也能想象得到后果，所以才会将这事告诉她，不然怕是她也被他瞒死了。
郁璟言倒是没料到蓝田会提到考研，喃喃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道，“我倒是不知道他想考研了。”
那双黑色如漆她看不懂，而她的事她也不习惯跟他深谈。见他的碗已经见底了，蓝田说，“要不要先喝点粥，我今天做了皮蛋腐竹咸瘦肉粥，你不是最近有些上火，正好可以去去火。”
“晚上的粥味道还行，只是你好像将鸡精放多了。”郁璟言倚在厨房的门框上，连银色的西装在晕黄的灯光下也淡淡折射出温暖的光泽。正在洗碗的蓝田回头瞥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身正装，挑高眉疑惑道：“怎么？你还要出去？”
郁璟言点点头，但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嘴角微微含着笑，“要不要一起？听妈说你晚上还要去实验室？”
“呃…我想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用了。”蓝田支吾着出声，其实实验室的事早已经告一段落了，今天她会提实验室，纯粹只是为了搪塞薛晴。“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学生这些天陆陆续续都买票回家过年了。”对上郁璟言的困惑，她如此解释道。
郁璟言低头嗯了一声，沉思了几秒，又说，“那回来时要不要我给你带宵夜？”说完，他又开口补充说，“我会去梅庄。”
梅庄？“那是不是什么都可以？”
“当然。”郁璟言上前了两步，在她的身后站定，“但是只限于梅庄。”
“那我要一份梅庄的蟹黄烧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蓝田日暖玉生烟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