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阿枪枪枪枪

4、第 4 章

　　五

　　暗蓝色的苍穹外，是更广阔的天际。
　　我时常好奇，人如果消失了，会不会在天际聚了一处处宅院。等到夜空降临时，逝去的人便会化作星星，怡然自得俯瞰人间酸甜。
　　但每次我看得正入迷时，景明都温柔的把我抱到床上，告诉我该睡了。
　　可今夜无辰星。
　　我们白日在回廊里散步了许久，都有些累了。
　　屋子里难得没有血腥味道。他为我擦了身子，换了身衣服。
　　临睡前，他说：“如果你想晒太阳，就随时到暗器房里。鬼刀会告诉我你的去向。”
　　我神色一顿。
　　犹豫了一瞬，我抬起了手腕，轻轻抖了抖袖子，小小的福袋便掉落出来。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若狂，说不出来话，小心翼翼地收下那个平安符，末了还紧抱我一下，又轻轻碰了我的嘴唇。
　　然后他紧张地后倾身子，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躺下要睡。
　　他照例从背后抱住我，把脸埋到我的肩膀上。
　　突然他问我：“阿景，你还恨我吗？”
　　我几乎是同时转过身，和他面对面躺着，探身吻了一下他。
　　“景明，我记得我说过，我会永远恨你的。”
　　他笑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得安心了。”
　　这世人，还真是矛盾。
　　我怜他杀业过重。
　　他念我情关不庸，一重接了又一重。

　　六

　　“景明，戌时一刻，你父亲要见你。”
　　何住持蹒跚的脚步渐行渐远。我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暗器房。
　　整整等了一刻钟，我才看到景明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阿景，怎么了？”
　　我垂下头：“父亲要见我，来和你说一声。”
　　他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随后略有些失控的问我：“你不是恨我吗？为何还要替我去见我父亲？”
　　“我说过要替你见了吗？”我抬起头，“是我自己要去。”
　　“现在是戌时。”他拔出东南方的鬼刀，整个暗器房开始震动。
　　“我陪你一起去。”
　　我一向抝不过他。
　　正如现在，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到回廊顶楼，在一条长廊里穿行，向长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我总觉得这长廊有些不对劲。
　　我们推开了尽头的木门。
　　屋子里面没有想象中的棘手。相反，只有一个和何住持一样佝偻的老人，坐在木椅上与我们平静对视。
　　随后便是苍老的声音：“好久不见。”
　　我们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那老人转向我道：“阿景，我能看见你。”
　　“那又如何？”
　　他又转向景明：“景明，你母亲的死，令你至今还在恨我。”
　　“是。”
　　老人咳嗽了几下：“如果我说，你母亲死亡的答案就在门外呢？”
　　门被缓缓打开，我看清了整个长廊。
　　我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可是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