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路人小姐想送给奈落一朵花》佐拉伊斯尔

18、第十八朵花

　　现在是奈落最虚弱的时刻，他维持不了稳定的妖怪形态，只能躲在密室里，连平日跳动不息的瘴气都微弱了几分。

　　城堡里寂静无声，每一块砖石都仿佛屏住了呼吸，沉溺在死一般的静谧里。

　　零脚步轻缓，在错综复杂的走廊通道中穿梭，她的目标是城堡之巅。
　　那是这里最高的地方，也是她即将实施逃跑计划的出发点。

　　「奈落，你自以为是的疏远，倒是让我有机会在你眼皮底下溜走」

　　她的心声酸楚，无人会听见。

　　脚下步伐愈发迅疾，又轻盈无声，这样小心翼翼的她，丝毫没有惊动正在角落里修养的奈落，循着螺旋梯攀爬到最高点，零看见有道熟悉的倩影已经伫立于此。

　　神乐回过头，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两人目光相汇，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个词——果然如此。

　　“祝你好运，我先走一步。”

　　神乐什么也没多问，看起来，她对自己能顺利出逃抱有极大的信心。
　　羽毛托起主人单薄的身躯，没有任何留恋，冲进一眼望不到边的云层。

　　零可怜巴巴看着神乐那抹红色身影没入天际，内心羡慕不已，自己却只能老实按照更麻烦的方法逃跑。

　　——没办法，谁让她不是妖怪呢？

　　人类叹气，然后人类要开始祸害妖怪了。

　　城堡内的平静是虚假的，这点真相零早已摸清，剧毒瘴气之外充斥着聚集于此的妖怪，它们为了同一个目标蹲守在附近，有些虎视眈眈，也有部分服从于奈落的调令。

　　不管是哪种，在零眼里都是好用的工具，她确信，四魂之玉蛊惑心灵的能力非比寻常，几乎所有妖怪都想得到。
　　只要它向外泄露一点点强大的气息，那些妖怪就会为了得到玉铤而走险。

　　「奈落，抱歉了。」

　　她在为即将闯下的大祸感到歉疚。

　　经过些许时日的调理，受损的灵魂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零可以再次尝试与四魂之玉共鸣。这不仅仅是为了增强她的力量，更是要借此引出玉的紊乱状态，制造一个趁乱搞事的机会。

　　闭上眼，试着回忆那天的感受。
　　托奈落的福，现在她和玉的共鸣联系加深许多，就算不在身边，也能唤出四魂之玉蠢蠢欲动的恶意。

　　只是动作必须快。
　　奈落一定会察觉到这些小动作，然后阻扰她的任性。

　　「既然已经醒来了，不打算叙个旧吗，四魂之玉。」

　　「……又是你，怎么，翠子震怒的灵魂就此平息了？两败俱伤的结果，居然还是没能让你生出点敬畏之心。」

　　翠子？听起来像是女名，她是谁？

　　零刚要开口问，但四魂之玉根本不给她提问的机会：「不，不对，我能感受到，她还在。如果不想经历和上次同样的痛苦，奉劝你立刻断开和我的感应，巫女痴于战斗的灵魂不会一直沉睡。」

　　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据四魂之玉的话可以推断，先前试图吞噬它的灵魂来自这个叫作翠子的巫女。

　　或许是出于战斗的本能，她在感受到四魂之玉的存在后，从自己完整的灵魂中分离，开始不受控地横冲直撞，只为找到玉的意识并将其消灭。

　　可是听到这里，零不禁生出一个疑问：翠子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是这个巫女的转世吗？

　　「转世？」四魂之玉似乎能听见她的心声。「一缕残魂而已，渺小微弱，你还不够格称为她的转世。」

　　……谁稀罕。

　　零知道它绝对能听见，果不其然，那家伙忽然不出声了。
　　她并不在意四魂之玉会如何想，当下的唯一目的是让玉发挥吸引妖怪的作用，至于其他事，包括她灵魂的由来，都可以留到以后再逐步探究。

　　从建立感应的那刻起，奈落就已经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城堡里的瘴气因愤怒开始变形，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囚笼将她牢牢套住。

　　绝不能败在这一步。

　　“你的废话可真多。”
　　“现在轮到我了，用你香甜的气息去诱惑妖怪们吧，四魂之玉。”

　　「——你疯了」

　　四魂之玉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

　　或许它也没料到，零的所有念头都不只是想想而已。即便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再度唤醒沉睡的残魂，为了达成目的，她也绝不会终止破釜沉舟的勇气。

　　玉的意识在冲破瘴气的浊色天光中逐渐消弭，与此同时，妖群前赴后继地涌进来，整座城堡轰隆隆地颤动着，像极了奈落濒临崩溃的咆哮嘶吼。

　　——他真的会有崩溃的时候吗？

　　零为自己无厘头的猜想感到荒凉可笑。

　　她最后回首望了一眼来时的那条螺旋楼梯，毒气越逼越近，从无形到生出实体，不过短短几秒而已。

　　收回视线，抬头迎接妖怪们的满盈恶意，某只飞行速度最快的丑东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锋利腥臭的尖齿，准备将她作为额外战利品吞入其中。

　　“你好啊，我的临时坐骑。”

　　零眼底燃起兴奋的火焰，在妖怪撞上来的刹那间，淡淡的浅白色光芒将她护住，两者相撞产生的冲击力全部返还至妖怪身上。

　　它的躯体再坚硬，也挡不住来自四魂之玉同源力量的一击，痛苦的哀鸣声中，零趁乱掰住它的脑袋，然后轻身一跃翻至背上，驯马般骑住它的脖子。

　　妖怪生性不喜束缚，被这样对待难免要百般抗议，它大力甩动身体，尝试把压自己一头的人类狠狠摔在地上。

　　但是它低估了人类的实力。

　　零如今所能掌控的能力已经今非昔比，若是妖怪不听话，有的是折磨它的办法。比如像现在，零在天空中飞过的每一秒，都没有松开结界对妖怪的施压。

　　只要它抛不去浓烈的杀意，保护结界的反噬就永远不会停止。
　　多来几次的话，痛也会痛到妥协。

　　于是零乘坐在妖怪后颈毛茸茸的“巨型坐垫”上，反反复复折磨后，它终于被迫从了自己，遵从命令冲破漫天瘴气，与城堡的距离越拉越远。

　　在那些可怖的黑色瘴气袭来前，在奈落滔天的怒火困住她之前——飞离这座被污浊渗透的城堡。

　　“换作以前，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居然能够操控妖怪，还要谢谢你呢，奈落。”

　　零已经顺利落地。
　　她摸着妖怪身上色彩怪异的毛发，轻声细语道，仿佛是在说给城堡里的孤独半妖听。

　　这次过后，想要哄好奈落大概很难吧，也不知道下次有机会出来得到多久以后，所以她要尽可能留在戈薇身边久一点，绝不能像上次那样被轻易掳回去。

　　“你走吧。”

　　得到她的允许，那只种族不明的妖怪立刻窜出，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多留一秒就会有生命危险。

　　零感到纳闷：“我也没做什么啊，胆子这么小，还敢去抢四魂之玉。”

　　她又不信邪地跑到河边照自己的脸，确认自己没有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样子，头刚伸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见远处传来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

　　——这个气息是神乐……而且那里不止有她！

　　零慌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她的身体似乎也在无形中被改造过了，体力比从前好得多，速度也更加快。

　　只是另一头的纷乱早已结束，等她拼尽全力抵达终点，刚好看见神乐乘羽毛离开，戈薇扶起倒地的妖狼族少主钢牙。
　　后者婉拒戈薇的好意，拾起土里的四魂碎片对犬夜叉放了句狠话，然后用碎片的力量倏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大战过后，地上一片狼藉，铺满低等妖怪们的尸体，一个比一个死状凄惨。

　　……她突然明白那只妖为什么跑那么快了。

　　戈薇等人看向钢牙撤离的那条路，没人发现她的存在，于是她放轻脚步，想走过去给大家一个惊喜。

　　假设很完美，就是错估了犬夜叉的逆天嗅觉。

　　“奈落！”这个家伙的味道是妥妥的雷达预警，狗耳朵瞬间炸毛，明明还没看见背后的人，犬夜叉就挥着铁碎牙毫不犹豫地砍去。

　　砰——

　　刀刃与结界碰撞，发出绵延的嗡鸣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她想起那个同样有一袭白色长发的清冷犬妖。

　　真不愧是兄弟，零无语地抱臂看着他。

　　“犬夜叉！住手！”戈薇发现不对。

　　她听见奈落的名字，猛然回头，结果看见被犬夜叉砍的居然是失联已久的零，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震惊变成惊恐。

　　“是你？”犬夜叉皱眉，还没来得及收手，就被结界反弹后退几步。

　　多亏有铁碎牙插在土里支撑，才没被那股力量掀飞，当他再次抬头看过来时，眼里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犬夜叉：“你的力量变强了？”

　　零深不可测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戈薇并不在乎犬夜叉突如其来的发问，与朋友久别重逢的喜悦大过一切，她焦急又心疼地冲上去抱住零，心里还是忍不住后怕。

　　“看见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如果那时候多注意一点，或许就不会让神乐有机可乘。”

　　“不用内疚，这和你们无关，毕竟，就算没有神乐，我可能也要回去一趟。”

　　“……欸？”戈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说零到现在心里还是放不下奈落吗？可他明明用四魂碎片控制你……”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考虑到这些事情可能会戳到零的伤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合理提起。

　　“怎么解释呢，”零不好意思地揪着头发，心虚到不敢抬眼，“但是他也在最后关头让碎片脱离出来了，只能说，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复杂。”

　　……

　　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大家脸色都不算好看，包括一直没开口的珊瑚弥勒还有七宝。

　　如果她也拥有一对耳朵，现在大概是丧气地垂落着吧。
　　零默默想着。

　　“不管发生了什么，零现在回来找我们都是值得高兴的事。”珊瑚背着飞来骨走近，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她变得更加成熟了。

　　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为了寻找四魂之玉要一直和妖怪搏斗，还得应付奈落布下的重重诡计。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零看着珊瑚的眼睛，郑重说出这句话，她希望对方能感受到自己的真心诚意，无论如何，她们都是朋友。

　　虽然嘴上和神乐说，如果大家介意自己与奈落纠缠不清的事，就会在表达歉意后告别，但真到了那种时候，她只会不想放手。

　　戈薇、珊瑚，都是她好不容易才遇见的伙伴，是历经两个世界的苦才拥有的一点温暖，她比任何人都不愿割舍。

　　“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你平安就好。”珊瑚把她和戈薇一起抱在怀中，三个在乱世中漂泊的女孩子，这一刻，内心产生难得的安定。

　　弥勒摸着下巴，对旁边的七宝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有点多余？”

　　七宝重重点头：“感觉被遗忘了……”

　　说完，他撇头看向满身怨气的犬夜叉——那位往日威风堂堂的犬妖因为吃瘪而独自郁闷，似乎还在纠结铁碎牙被结界弹回来的事。

　　这些画面落在七宝眼里，都变成了戈薇的关心被抢走后的悲伤。

　　七宝幸灾乐祸：“真衰哦。”

　　犬夜叉：“……你说谁？”

　　七宝：“不，你听错了。”

　　数小时后，大家坐在枫之村的据点小屋里，和多日前一样，围着篝火吃饭聊天。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枫婆婆也在。

　　“上次匆匆一面，都没有好好说上话。”

　　枫婆婆主动揽过话题，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但她看向的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尴尬到手心冒汗的零。

　　枫婆婆这种一生都在为村民消灭妖怪的长辈，应该很不理解自己和奈落扯上关系的行为吧，犬夜叉属于例外，他是站人类立场的好妖，奈落可是一直在作恶……

　　零已经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却没听见想象中的厉声言辞。

　　“奈落不懂得人类的情感，你会很辛苦。”

　　“……？”她错愕看去。
　　正巧对上枫婆婆充满怜惜的眼神。

　　怜惜……为什么？

　　“小姑娘，你这个表情是以为我会很凶吗？”枫婆婆此时的目光里居然隐隐带点幽怨。

　　“呃……”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可不是老顽固。”

　　枫婆婆暗自吐槽的样子很可爱，和她从前见过的老人们完全不同。
　　零渐渐卸下心防，语气轻松许多。

　　“只是感到讶异，毕竟奈落没少干坏事。听说他很久以前给枫之村带来了一场灾难，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不太清楚。”

　　这是从神乐口中套出的话。
　　当时碍于有最猛胜监视，她一句带过，不能和自己透露太多。

　　枫婆婆闻言，轻声叹了口气，思绪回到多年前，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被打开。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说到这里，零，其实你还不了解奈落和我姐姐桔梗的事吧。”

　　“桔梗居然是您的姐姐？”
　　零惊讶地张大嘴巴。

　　奇怪的是，弥勒珊瑚等人的反应也不太对劲，尤其是弥勒法师说了一句：“原来零知道桔梗小姐啊，那么桔梗和奈……”
　　他突然顿住，因为珊瑚默默给了几下肘击，试图堵住那张口无遮拦的嘴。

　　戈薇：“之前没来得及和你说，而且有一些事可能也不太方便提起……”

　　枫婆婆点头，对他们反常的行为一脸了然，眼神愈发凝重：
　　“看来奈落不愿意告诉你那些往事，也对，他应该很嫌弃身体里作为鬼蜘蛛的那部分，所以发了疯地要除掉桔梗姐姐。”

　　“鬼蜘蛛……是和奈落背上那道疤有关吗？”
　　零的心越听越凉。

　　奈落瞒了自己太多。
　　虽然早就知道这点，但是当他不愿提起的隐秘被其他人说出，心里难免升起一抹不甘。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