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路人小姐想送给奈落一朵花》佐拉伊斯尔

10、第十朵花

　　给犬妖治疗不是个容易活，他的警惕性太强，根本不让自己近身。

　　零也懒得和伤者计较，把药递给小女孩，白发男人这时有了反应：
　　“别做无用的事。”

　　终于愿意说话了啊。

　　零无奈摊手，“就算效果不是很好，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定要给白发犬妖上药。

　　犬妖阴沉着脸，打量她的表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目的。
　　搜寻未果，又闭上眼睛小憩，无意理会。

　　零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立刻兴奋起来，和小女孩一起上手——
　　能够亵玩傲娇大狗的机会可不多。

　　潦草包扎完伤处，三道身影宿在同一片草地上。城外的夜晚总是难以入睡，她倍感无趣，自顾自拉着两个临时好友聊天。

　　“我现在才发现你的左臂断了，难以想象，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小姑娘，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是害羞吗？”

　　“话说，我还没有向你们介绍过自己，我叫零，你们呢？”

　　“……闭嘴。”犬妖觉得这个人类过于吵闹，习惯了无视的他这次忍无可忍。

　　不爱说话的小女孩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意见，反而十分亲昵地黏着她，依偎在怀里睡意朦胧。

　　夜渐渐深了，零不再出声，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哼起不怎么好听的歌谣。
　　哄孩子的安眠曲一直吟唱到小姑娘熟睡。

　　「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奈落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她望着穹顶早已黑透的天空，落寞地想着，不知道第几次看见月亮被云层遮住，终于没抵过困意，不知不觉中阖上双眼。

　　零是被一只嗓音难听的妖怪吵醒的。

　　“杀生丸少爷——杀生丸少爷——”

　　……是谁这么没素质，扰了她的清梦。

　　零睡眼惺忪，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从树下坐起，她微微眯眼，寻找那道讨厌的声音。

　　原来是只身形矮小的妖怪，它的脑袋大得不成比例，与下半身搭在一起完全不符。两颗狡黠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在锁定口中的目标之后，咋咋呼呼跑过来。

　　好丑，有种又老又小的怪异。
　　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得拿出一点战斗姿态的，面对这只来意不明的丑陋妖怪，零已经做好准备用结界将它弹飞。

　　距离越来越近，她专心感知体内的力量，但小妖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冷漠地从身边经过，直奔某位被她忽略许久的白发犬妖。

　　“终于找到您了，杀生丸少爷！”小妖怪举着它造型奇特的双头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零嘴角忍不住抽搐。

　　“原来你叫杀生丸啊，这名字——霸气侧漏！”

　　杀生丸冷冷甩去一记眼神飞刀，意在警告面前调侃他姓名的人类。

　　接收到信息，零略微有些怂地拱了拱鼻子，她察觉杀生丸身上因伤减弱的气息已经恢复许多，现在又是惹不起的大佬了。

　　妖怪的体质真好啊，自愈能力比现代医疗科技都好，她也想要这种外挂。

　　零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吐槽上，她很快变回正经样，抛出问题：
　　“昨晚那个小姑娘呢？她醒后直接走了吗？”

　　这句话是对着杀生丸说的，自己睡得太死，但作为妖怪的他或许会有所留意。杀生丸没有回答，他轻锁眉头，朝树林外某个方向望去。

　　隐隐露出嗅到危险的那种神色。

　　心头涌上一股不安，零正要开口询问，地上那只小妖怪忽然开口：“在找杀生丸少爷的路上，我倒是看见一个人类小姑娘，但她已经被狼咬死了……”

　　“你说什么？！”零猛然惊呼，一把低头揪住小妖怪的木杖，“你在哪发现的，快点带我去找她！”

　　武器被夺，小妖怪气得瞪圆双眼，本就大到出奇的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它毫不客气地回怼：“快放开我的双头杖！谁允许你对我邪见这样说话，无礼的人类！”

　　“抱歉……请告诉我她在哪！”
　　“现在道歉已经晚了，我偏不！”

　　零担心小姑娘的安危，对方软硬不吃，她只得找上级告状。

　　“杀生丸——”

　　“跟上。”

　　他已经先行转身离去，零微愣一瞬，随即松开握住双头杖的手，不再和它争抢。

　　邪见抱着武器狼狈地摔进土里。

　　零急匆匆追上去，“杀生丸，你是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吗？”犬妖的嗅觉大概很灵敏。

　　“血腥味。”

　　“……”零心下一惊。

　　看来邪见口中的人类小姑娘真的是她，现在赶去……恐怕也只能替那孩子立个墓碑了。

　　她开始懊恼自己没有多留点心眼，倘若考虑到了小姑娘独自一人的危险性，劝她不要乱跑，或者早点醒来跟在她身边。
　　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杀生丸带她往附近村落的方向走，周围弥漫着的血腥味逐渐浓郁，即便没有妖怪那样超乎异常的嗅觉，都能够清晰闻见。

　　最后在村外几十米远的泥地上，零看见浑身满是咬痕倒在血泊里的黄衣小姑娘，她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眼神空洞，生命永远停在失血过多而亡的那一刻。

　　“怎么会这样……”零脚下踉跄几步，跌跌撞撞跑向失去生气的小女孩。

　　昨晚还挂着笑容在怀中睡去的人，如今已然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幼的小姑娘会是第一个死在自己面前的人。

　　零双腿发软，跪在她身边，想伸手却又不敢触碰，她害怕自己摸到的只有冰冷。

　　“我不应该睡着的。”哭腔泄了出来。

　　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吗？
　　零悲戚地看着她。

　　杀生丸眼中闪过一丝他都未察觉的不忍，右手放在天生牙的刀鞘上，“铮”的一声拔出，利刃在太阳下泛着寒光。

　　“……你要做什么？”零听见动静，抬头便看见这一幕，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下意识抱起已逝的女孩。
　　“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报仇吧，我和你的事有必要牵连其他人吗，她尸骨未寒……”

　　她的语速没能快过杀生丸，话音未落，那把刀已经落了下来。

　　结界并未出现。

　　她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

　　唯一的变化，就是风在树间沙沙刮过，诡异的静谧中生出别的声音，心脏在胸膛重新跳动，一下又一下。

　　怀里的人渐渐有了体温，孩童澄澈干净的双瞳睁开，懵懂地看着她，然后又转头望向那只沉默寡言的犬妖。

　　她似乎明白是谁救了自己，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露出有着一处缺口的牙齿。

　　杀生丸低头注视手中这把天生牙，它真正的功效在此刻有了实感。

　　把刀收回鞘中，杀生丸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他没有显露任何表情，但零似乎读出一丝对人类的悲悯。

　　对方干脆利落地转身，她扶稳死而复生的小姑娘，大声呼喊：“谢谢你！”

　　杀生丸身子微顿。

　　零：“抱歉，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杀生丸，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妖怪！”

　　这句话不是恭维，她想起杀生丸之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也是这把刀，一把不能杀人的刀，只是为了吓唬她而已。
　　恐怕那几道风刃也并非要她性命吧。

　　听到“善良”这个词，默默守在旁边的邪见倒抽一口冷气，他惊恐看向自己忠心侍奉的少爷，替那位口不择言的人类捏了把汗。

　　意外的是，杀生丸少爷并没有生气，他好像只是为此迟疑地思考了一瞬。
　　邪见的小脑瓜停止思考。

　　道完谢意，零在后面牵着黄衣小姑娘，一行四人外加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双头坐骑十分和谐地共同赶路。

　　杀生丸没有赶走自己，零便逐渐变得大胆。

　　“这只叫邪见的小妖怪是你的手下吗？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帅，它的颜值却……”

　　“喂，无礼的人类，你对我的脸有什么意见吗！”

　　“消消气啦，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能成为主仆的。”

　　邪见单纯地以为她是想知道自己侍奉杀生丸少爷的故事，光速变脸：“哼哼，这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邪见，安静。”小妖怪立刻噤声。

　　零觉得没劲，不满地嘟囔道：“我们聊个天怎么了……”

　　杀生丸闻声停步，依旧冷着张脸，话里再次流露初见时的几分讥讽：
　　“你被奈落赶出来了。”

　　……？怎么突然人身攻击。
　　明明不了解内幕，凭什么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嘲笑她。

　　零满头黑线：“请注意你的措辞，不是他赶我，是我离、家、出、走。”

　　“呵。”他为什么还是一脸不信。

　　零挡在他面前，从这个角度只能仰视着他对话，原来这只高冷毒舌的犬妖这么高，已经接近一米九了吧。

　　“第一，杀生丸，不管我和奈落之间发生了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出于礼貌和尊重，你不应该笑话我。”

　　“第二，人类和妖怪相爱是妄想什么的，这句话我依旧驳回……”她想起奈落，顿了顿，“只要双方是真心相爱，性别物种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不要一直用偏见看待别人啊！”

　　杀生丸投来复杂的目光，零硬着头皮瞪了回去。

　　两人僵持许久，邪见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只有某个有了归宿的小姑娘很开心地在和坐骑玩耍。

　　狂风倏忽掠过，杀生丸的声音夹在风里，感觉变了味：“奈落很危险。”
　　“你最好离他远点。”

　　零没想到一向冷言冷语的杀生丸会好心劝自己，她很想坦然地说出感谢，但只能憋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知道。”她轻轻叹气，“奈落杀过很多人，而且他也想过杀我。”

　　杀生丸：“所以你离开了。”

　　零：“倒不全是因为这个……”

　　杀生丸：“那是因为什么。”

　　准备好的措辞都堵在嗓子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只犬妖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会离开，首先确实有奈落随意杀人的原因，珊瑚让她认识到妖怪的嗜血本性，全村被屠的惨状只需言语形容就足够惊心，身为人类，她暂且还做不到轻飘飘就翻篇过去。

　　奈落的目的、他想利用自己达成什么，零统统不知道，猜疑和恐慌让她回避自己的心，留在人见城只会让矛盾更加激烈，所以她决定出城寻找珊瑚，试着在珊瑚那里得到解答。

　　人类还是妖怪，她迟早要做出选择。

　　除此之外，奈落那句“不就是为了这副皮囊”真的很让人不爽。

　　她是颜狗没错，但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脸，奈落始终不信任自己，明明什么都做了，还总是这样将她拒之门外。

　　难道是因为那名叫“桔梗”的巫女吗？

　　假如真的是这个原因……
　　零默默捏紧拳头，如果奈落想做个脚踏两条船的渣妖，自己绝对会联合巫女小姐弄死他。

　　她质问了自己很久，最终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杀生丸的问题。

　　好在，他其实是个很会体谅人的家伙。

　　“算了，没兴趣知道。”杀生丸收回目光，重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作为引路人。

　　这次零没有继续跟上去，影子在地上驻留……这是唯一能陪着她的存在了。

　　她含着笑意告别：“杀生丸，我不和你走了。”

　　白发犬妖蓦然回首，金色妖瞳淡漠地看着她，没有讥讽。

　　“放心，我也不回去。”

　　“其实我是出来找一个人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从她那里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所以再见啦，那个孩子就拜托你了。”小姑娘还在向她挥手呢。

　　杀生丸站在草地的另一边，没有道别，也没有再回头。
　　不过零看见了，说出“再见”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今日异常喧嚣的风浪久久未停，她被刮起的沙土逐渐迷了视野，仿佛又看见刚从枯井来到这个世界时的画面。

　　微卷披散的黑色长发垂至胸前，少年持刀从妖怪尸体中缓缓走出，对她轻声说了那句：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