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江心乱》挽梦予辰

5、拜访

　　大学生的日子过得如同上了发条的时钟，滴答滴答，不知疲倦。每天照常的上课，越来越熟悉的打工日常，时常和朋友的唠嗑，一个月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陆续有同学在国庆放假前两天提前回去的时候，南风惊觉竟然就快十月份了。

　　空气中还是充满了燥热，没有丝毫过了秋分的自觉，但好在已不像八月的时候那样又湿又热。

　　放假前的三天，顾之江给南风发了消息：你的小灶进展很快，我们十一前再上一次就差不多了，你应该已经完全可以跟上上课的节奏了。所以，此刻的南风，正走在去上小灶的路上。但周围的景色却是与以往不同的，那不是通往工程学院的路。由于快放假了，很多同学都提前离开了，学校决定提前关了办公室，节省点资源。于是最后一节小灶，顾之江让南风来他租的公寓上课。

　　顾之江发消息的时候想了很久。每周趁着小灶课能见到南风，他很是开心，尤其他已经意识到南风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他当然希望能继续上下去。但是南风的学习速度已经完全能跟上正常班里的进度了，再让她来上小灶，属实有些说不过去。顾之江不想让自己像个猥琐男一样，借着身份上的优势，迫使南风来接触自己。思前想后，顾之江还是决定秉持着学术上的严谨，不让自己的私心影响正常的工作，决定十一之后便停了南风的小灶课。至于让南风来自己的公寓，顾之江是真没找到合适的地点能安静地讲课，提议的时候也有些犹豫，怕南风有什么误会。想了一会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顾之江，你的人生还没有什么犹豫的时候，真是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而南风这边，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好奇：哇~顾之江的公寓不知道是啥样的，嘿嘿，让我来一探究竟。待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等等，我在激动什么，孤男寡女，不合适吧。但是，拒绝的消息打了删，删了打，最终也没发出去。南风的心底有个声音，笃信着顾之江是个正人君子，况且，心底的小人不停地怂恿她：去看看嘛，顾老大的公寓，是不是也像男寝一样脏乱臭。最终，南风敲下“好的”两字，轻按了下发送。哦，对了，顾老大这个称呼，是在听多了韩烨他们总叫他老大之后，南风跟着也在心里叫他顾老大。

　　顾之江的公寓就在学校旁边，是一幢新造的小高层。大部分业主都是学校的教职工，也有一部分房子出租给在校的研究生。顾之江嫌合租太吵，一个人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公寓。虽然有厨房，不过却鲜少使用。毕竟学校附近的外卖这么发达，菜系天南地北，谁想不开要自己烧饭。

　　伴随着致爱丽丝的铃声，一抹清新的绿色身影出现在小小的屏幕上。南风今日挽了个低丸子头，穿着和春日新抽的枝丫一样淡绿色的长裙，嫩地好似掐得出水。没有大开大合的艳丽，是森系女孩温柔无害的模样。南风进了电梯，按下9楼，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越变越大，心里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叮”电梯门开了，南风探着头走出来。这栋公寓的公共区域，墙面和地上铺的都是黑色花纹的大理石，灯光是隐藏式的灯带，柔和的黄光，中和了大理石墙面的冷酷。“现代风的装修，很符合顾老大的人设嘛。”南风在心里嘟囔了一句。901是在电梯的右边，顾之江在微信上就告诉她了。南风往右手边一转，便看到敞开着的门，和站在门口一手插兜的顾之江在等她。

　　“进来吧。”顾之江招呼道。南风在门口脱了鞋，进门低头一看，一双鹅黄色带兔耳朵的拖鞋正整齐地放在门口。“额，这个是昨天看到临时买的，不知道大小怎么样。”顾之江云淡风轻得解释道，天知道昨天他特地去日杂店买拖鞋时，挑选了多久，就为了找一双契合南风风格的拖鞋。南风一脚蹬进拖鞋，看了看竖起的兔耳朵，笑道“正好，还怪可爱的。”“那就好。”顾之江说，在心底又补充了一句“和你一样可爱。”

　　南风走进客厅，客厅的风格和公共区域的现代风一脉相承。灰色的墙纸，黑色的沙发，茶褐色的玻璃茶几，大理石地板。客厅空间不小，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给冷色调的装修倒上薄薄一层金粉，倒也不显得多么冷清。“坐，还是喝矿泉水吗？”顾之江记得南风每次来上课都拒绝了其他饮料的选择。“嗯嗯，谢谢。”南风坐下。其实南风还挺爱喝可乐啥的，但是......南风看了看自己的小肚腩，还是喝水吧。不一会儿，顾之江带着一瓶水和笔记本电脑走过来，坐在了南风旁边。熟悉的味道，让南风想起上次顾之江给他递纸巾的那一刻，同样也飘着一股清新的味道。顾之江今天没有穿他一贯的黑色T恤，而是套了一件咖色的宽松家居服。南风接过矿泉水的时候，指尖蹭过衣服的一角，不知怎么又想起泳池里顾之江块块分明的腹肌。“那我们开始吧。”“好的好的。”南风赶紧收回心思。作为一个好好学生，南风还是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

　　讲完课，顾之江合上电脑，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假期有什么打算？”“嗯......就回去陪陪我爸我妈，后面几天应该会提前回学校，答应了陈姐五号、六号去帮忙的。”南风喝了口矿泉水：“那你呢？”顾之江愣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家里也没人，应该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哦。。。”南风没想到顾之江的回答显得那么落寞。“什么叫家里没人？”南风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下，但也没好意思直接问。

　　一瞬间的安静，两人都没继续说话，凝滞的空气里充斥着尴尬。但两人似乎都不想说再见。顾之江站起身，打破了沉默，邀请南风去他的工作室参观一下：“你不急着回去的话，帮我听听新歌怎么样？”空气再度流动起来，南风连忙点了点头，跟上顾之江的脚步。

　　工作室就是公寓的其中一间屋子，不大，桌子面对着窗户，抬头便能看到碧蓝的天。电脑的显示屏很宽大，桌面上是黑色的键盘，时不时闪过五彩的光，旁边连接着一台乳白色的电子琴。顾之江打开编辑器，摆弄了两下鼠标，柔和的音乐便在小小的房间里四散开来。“副歌还没加，昨天刚写了主歌的部分，你觉得怎么样？”顾之江望向南风。

　　除了当时南风伴奏失败的那首歌之外，这是南风第一次听顾之江的歌，虽然是个未完成品，但流畅的旋律狠狠抓住了南风的耳朵，是那种抚慰人心的民谣风格，像小溪流过圆润的鹅卵石，叮叮咚咚的。“好听！”南风禁不住点头。“但没想到你们黑洞乐队是这种风格的。我以为会是走重金属摇滚路线的。”顾之江笑道：“也有那种风格的。不过写歌的灵感很随意，昨天就是这样的心情。”是想着你今天要来的那种心情，顾之江在心里补充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南风便准备打道回府了。顾之江送她出门，隔壁的王阿姨正巧买菜回来，看到他们并肩而行，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小顾啊，这是你女朋友？小姑娘长得真标志！”王阿姨的声音响亮而直接。

　　南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张地解释：“阿姨，不是的，您误会了，我只是……”

　　顾之江见南风羞红着脸，赶紧抢先一步说道：“王阿姨，不是的，您误会了。”嘴上虽是这么说，可顾之江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王阿姨笑着摆摆手：“哎呀，年轻人别不好意思，我都懂。”转头对着南风又说道：“小顾可是个好同志啊，平时我们左邻右舍家里啥灯泡坏了呀，水斗堵了呀，修修补补的活都是小顾帮忙弄得。一些年纪大的老教授出行不方便的，小顾还经常帮他们倒垃圾。现在这年头，这样的小伙子可不多了呀。”

　　“都是顺手的事。”顾之江连连摆手。南风偷偷瞄了他一眼，好笑得看着顾之江难得害羞的表情。

　　王阿姨看着两个小年轻，乐呵呵地道：“真是般配。小姑娘，要抓紧机会啊。”

　　“阿姨，我们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南风声音小小的，带着几分羞涩。

　　“好好好，不是不是。”王阿姨笑着转身离开，嘴里还念叨着，“年轻人啊，就是爱害羞。”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谁也没有再说话，但彼此的心中都因为这个小小的误会而泛起了层层涟漪。

　　......

　　下午南风没课，提早回家享受李母丰盛的晚餐去了。一踏进家门，浓浓的肉香带着八角桂皮的香料味就直钻南风的鼻子。推开厨房的门，李母笑着端上水果。南风哼着轻快的小曲，吃完水果，便帮着李母打打下手，一起准备晚餐，等着父亲下班回家。李母切着土豆，突然抬头说了句：“南风，你是不是有对象了？”南风停下手里正洗着的蔬菜，“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看你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哈哈，以为我闺女有对象了呢。”李母继续切着土豆，“要是有对象了，你觉得合适了记得和妈妈说说。”

　　“没有呢没有呢，有了一定和您老说。”南风吐了下舌头。不过，似乎自己的好心情的确和顾之江有点关系呢，南风默默想。脑中闪过顾之江的身影，唇角又不自觉地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