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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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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目光投向我,菲克忙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安德鲁·维耶。”
我扯出一丝略有些僵硬的笑容,尽量使自己的礼仪看起来得体大方:“你好,温特伯恩学长。”
“是的,你好,安德鲁。”温特伯恩温和地看着我微笑说:“我很早就知道你。”他说:“不过你大概不记得了。实际上,半年前你的入学测试我也在场,而当时进行测试的考官正是我现在的导师维斯特先生。他在看过你的测试结果之后甚至立刻就想收你做学徒,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实现,而且你那时非常坚持选择去武者学院,这令我的导师感到非常遗憾,他认为你是在浪费你罕见的魔法天赋。”
巴沙里奥·维斯特是当代著名的大魔法师。数十年前,人们对暗系法术一直怀抱偏见,认为它们是危险的,黑暗的。但维斯特却指责这种想法极端而偏激,他总结并撰写了许多有关暗系法术的理论书籍,企图通过这一手段使人们了解暗系法术的本质从而逐渐改变对它观感。维斯特受到的阻碍和困扰难以想象,甚至魔法协会也不得不下达通牒,责令他不得再继续研究暗系禁术,否则便解除他在协会中的长老席位。在重重压力下,克里斯顿学院向他提供了援助和保护,最终他坚持了下来。不能不说维斯特为扭转暗系法术的地位所作出的贡献,到现在为止,虽然大部分法师仍然不会选择修习暗系法术,但他们已不再认为暗系法术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对这番突如其来的话我感到很惊讶,动了动唇,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开口说:“是,是吗?我以为自己并不引人注意。”
温特伯恩含蓄地笑了笑。
“克里亚阁下,”从身后突然插进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伯爵阁下已经等候您很久了。”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武者铠甲的男人正懒散地斜倚在楼梯口不远的一根雕花石柱上,双手抱在胸前,脸庞却完全掩映在昏暗的阴影中。
菲克同我对视一眼,皆发现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我们都未曾察觉到这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里。
克里斯顿学院虽然并不限制外来人员进入,但却要经过盘查核实,显然这男人并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出现在这里并且打断我们对话的近似于无礼的行为,似乎更像是一种示威。
温特伯恩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我猜测他有些不高兴,但他仍是对来人歉意地微笑:“很抱歉,请您转告父亲,我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个小时后我会准时出现在他的书房门口。”
那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身形略动了动,我只感到眼前一花,那根石柱旁已经没有任何人影。
“阁下?”菲克疑惑的开口。
温特伯恩弯了弯唇角:“前些天因为父亲大人的荫庇,我受封了男爵爵位。而刚才那位,是父亲赐予我的骑士。”
男爵可以拥有两名骑士,这是惯例。但温特伯恩的口气似乎并不高兴这点,我们正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我更倾向于亲自挑选合心意的骑士。”温特伯恩不愧是素养良好的贵族,他并没有令我们感到尴尬,轻描淡写又恰到好处地解除了窘境。
“为了方便谈话,我想我们最好去办公室。”温特伯恩微笑着说:”我也需要将这几份文件放回去。”
菲克耸耸肩:“当然。”
温特伯恩担任教务处的助理,在教务处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场所,那里环境幽静,右侧的墙角处并排立着两个高大的橱柜,隔着透明的水晶玻璃的橱窗里,我看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满满的文件和书册,而房间正中的书桌上也是如此,堆放着一些摊开的文件夹,羽毛笔还插在墨水瓶里。看起来他的权责不小。
“在交谈之前,我想请你们先看看这个。”温特伯恩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几页纸,递给菲克。
菲克有些疑惑的接了过来,随意地翻看了两页,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纸张上的某一处时,唇边原先带着的笑意慢慢凝固了,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我心中既好奇,又感到担忧,但基于礼貌,我不得不努力压抑这一点,甚至克制自己不要向菲克手上的纸页投去过于关注的眼光。
过了好一会儿,菲克才从那几页纸中抬起头来,他有些犹豫不定地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我询问地看向温特伯恩,轻声说:“学长,我能看这个吗?”
温特伯恩冲我微微点头:“当然,这并不是什么保密文件。”
一面对菲克露出一个抚慰性质的笑容,我从他手中拿过那几页纸,第一页上第一行用通用语写着“致尊敬的勇士阁下”。
我迅速地将内容从头看至尾。
最初几页密密麻麻写着参加学院赛的各种规定与注意事项,直至我翻到最后一页。它看起来是一张高档的由某种兽皮硝制而成的纸,上面似乎蕴含承载着一股力量。字迹是暗褐色的,仿佛干涸的血迹。纸张上只有一句话:“勇士在赛程中所受任何外来伤害,包括精神和身体,将由学院承担其各项医疗费用,但不为其所受风险负责。”
“这是——”我忍不住问道。
“契约书。”菲克吐出一口气,他看着温特伯恩说:“由奇摩兽的毛皮和达图拉草的汁液制成的正式的契约书。”
那是高级契约书的材料,奇摩代表契定,达图拉意为约束。
这其实是一份免责切结书。
我感到有些不安。
菲克挑了挑眉说:“是所有人都必须签下这玩意儿吗?”
“不。”温特伯恩歉意的笑了笑,低声回答道:“我很抱歉,菲克,这是学院的规定,只有平民参加比赛时需要签下这张契约。”
我有些难以置信,这契约的存在难道意味着学院赛隐藏着我们所不能预料的甚至危及性命的风险吗?我迫不及待地想开口劝阻菲克。
“其实这也是一种保障,不是吗?”菲克耸耸肩,他从我手中将契约书抽了出来,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挤出血来在纸张的右下方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道金色的光芒倏地从纸张上迸发而出,钻入菲克的体内,形成一圈光晕,然后消失不见。
我阻止不及,但契约已经在菲克签下大名的瞬间生效。菲克实在太性急了,我怀疑他甚至根本没经过任何的深思熟虑,当下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