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那便不走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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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
泠七弦看向谢澄舟的眼神算不得和善，甚至隐约有着怒气。
玉渊剑尊已经身殒，若是发生意外，单靠他的力量并不能在周殊归手里护下谢澄舟，这也是他回来扶摇宗不带上谢澄舟的主要原因。
谢澄舟被他一盯，敏锐的感受到泠七弦的怒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措，右手无意识的抠着左手食指的指甲，看着泠七弦，“爹爹说，灵剑告诉他七哥哥有危险。”
泠七弦咬着后牙槽，灵剑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也跟着忽闪忽。
周殊归却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二人一眼，说，“今日天色已晚，为师就不再打扰你们了。”
泠七弦琢磨不出谢澄舟是有心还是无意，两句话合在一起，就是告诉周殊归，灵剑虽然无主，却是单方面了认了谢渊的，只是谢渊认定一生只做一柄灵剑主人，所以灵剑才未被认主。
这才有了周殊归暂时放弃打灵剑的主意，起身离去的一幕。
谢澄舟小心翼翼的拉着泠七弦的袖摆，声若蚊蝇，“七哥哥别生气。”
“琉姐姐呢？她就由着你这么跑过来？”泠七弦抬手就想把袖子抽走，但看了眼毛茸茸的低着的脑袋，还是没狠得下心。
谢澄舟把袖摆抓得更紧了，低着头不肯说话。他是瞒着琉姐姐跑出来的，七哥哥知道后肯定会更加生气。
泠七弦久久没有等到回复，转身往偏洞走去。
谢澄舟赶忙两手一起抓住袖摆，跟在后面小跑。
偏洞中是一方水池，水池中心是一座直径约一米的圆台。泠七弦抬手拎起谢澄舟后颈，另一手握住灵剑，道了一声“去”，就由灵剑引着飞到圆台上。
泠七弦松开灵剑，理好被谢澄舟捏皱的袖摆，看着谢澄舟，语气冷淡，“说话。”
谢澄舟被他冰冷的语气抖了个机灵，怯怯的抬头看向他，下意识又想伸手去抓他的袖摆寻找安慰。
泠七弦看他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顿时又气又无奈，明明被自己吓到了，还忍不住往自己身边贴，又懊恼自己怎么没忍住对一个心智八岁的孩子发了脾气。但今日之事，却还是得给人一个教训的，不然他日指不定什么龙潭虎穴都敢偷摸着跟在后面闯。
“你可知此处是何地？”
谢澄舟摇头。
“我有一个小师弟，以往每回犯错了，我便将他关在这里思过。”泠七弦把袖摆从谢澄舟手里抽走，抬手往空中释放出一点灵力。
谢澄舟还来不及为手心抽走的袖摆失落，就看见圆盘周边缓缓升起好看的光幕结界，赶忙踮脚抬手握住泠七弦释放灵力的手指。
“不要！”
他不要被关在那个小师弟关过的地方。
升起的结界作碎片散落在水中。
泠七弦垂眸，与谢澄舟对视，“可知错？”
谢澄舟扁嘴，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泠七弦，小声说，“知错。”
如果忽略掉他小幅度晃动的脑袋，泠七弦差点就信了。但今日他是铁了心要给人点教训，哪里会纵容谢澄舟这样就敷衍过去。扒开谢澄舟的手，重新释放灵力升起结界。
“明日此时，我再来看你。”
谢澄舟想拉着泠七弦一起离开圆盘，但他刚触及结界就被挡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泠七弦离开，没忍住直接掉了金豆豆。
谢澄舟也不发出别的声音，任由金豆豆一颗颗“吧嗒”“吧嗒”的砸在圆盘上，就像是在赌气，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泠七弦。
但泠七弦却听不得这声音，一口茶的功夫不到，又飞了回来。叹口气，认命的把蹲地上的谢澄舟抱起来飞出去。
“上回的飞舟带了吧？现在天色还不算晚，你乘那飞舟，天黑前应当能赶回谢家。我已给琉姐姐去了传音符，她会在路上等你回去。”
谢澄舟还未从被带出结界的欣喜中回神，就听到泠七弦要他离开，立马双手抱紧泠七弦脖子不肯从泠七弦怀里下来，“不回去。”
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泠七弦耳边发痒，泠七弦抬手拍了拍谢澄舟的脑袋，“乖，听话。”
“不要。”大概是因为刚哭过，谢澄舟的声音还有点闷闷的，“扶摇宗都是坏人，他们想抢灵剑，我要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保护七哥哥。
谢澄舟没有把话说完，泠七弦却听懂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谢澄舟说要保护他，但每次听到总忍不住心里泛起涟漪。这种被珍视的感觉，让他整颗心都酸酸胀胀的。
泠七弦垂眸，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还是心软了，“那便不走了吧。”
再过几日就是结契大典，周殊归已经暂时打消了明抢灵剑的念头，目前他们还算安全。大不了等结契大典一过，他就带着谢澄舟回谢家，或者海阔天高找地方躲起来。
“真的可以么？”谢澄舟不可置信的睁着大眼睛看泠七弦，眼睑上还挂着一颗小泪珠。
泠七弦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怎么要留下的是你，现在问可不可以留的也是你啊。我若说不可以，那你回去么？”
谢澄舟楞了一下，以为泠七弦是真的又要赶他回去，又气又伤心，鼓着腮帮子，眼尾红红的，张嘴就往泠七弦脖子咬去。
冷不丁被咬，泠七弦倒吸一口气，谢澄舟这口是下了劲的，估计都留血齿印了。
谢澄舟听见泠七弦轻嘶的声音，就松开了嘴，小脑袋又往泠七弦脖子间蹭了两下，带着鼻音嘟囔：“七哥哥已经说了不走的，不能反悔。”
“怎的又要哭鼻子了？羞不羞？”泠七弦拥着谢澄舟的手像哄小孩一样，上下拍打着，“逗你呢，不走。”
“不羞，”谢澄舟把脑袋从泠七弦脖子处退开一点点，刚好看到自己留下的血齿印，歉疚的凑上去，用嘴含住吮吸，伸出舌头舔了舔，像只在舔舐伤口的幼兽，“不疼了。”
察觉到颈间湿濡的触感是什么的时候，泠七弦整个人都呆愣了，喉结快速上下滚动了一下，匆匆忙忙把谢澄舟从怀里扒拉出来放地上，神色严肃，“谁教你这么做的？”
“还疼么？”谢澄舟不解，眨了两下眼睛，“平日里我磕着了，都是这样吸两下，就不疼了的。”
泠七弦一时语塞，也没法给一个心智八岁的孩子解释清楚，只能告诫谢澄舟往后不可与他人行此事。
谢澄舟：“七哥哥也不行么？”
泠七弦：“这种事，只能道侣之间做。”
“那等七日后我们举行完结契大典就可以了呀！”
“……”
好像没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一番插科打诨下来，等泠七弦把睡着的谢澄舟放置在床榻上，才惊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如何都记不清是何事了。
七天过得很快。
也许是宗主来过了的原因，也许是灵剑那日一挑三给众人留足了印象，至少这七日除开赵潜亲自来送过一趟结契大典要换的喜服，就没有其他人来打扰过了。
泠七弦照例每日坚持引导灵气游走灵脉，尽管部分阻塞未通的灵脉贯通灵气时并不好受，但他回扶摇宗前特意去问过一趟谢琉。
此次灵脉阻塞于他也许并非全是坏事。通常灵脉的粗细，决定相同体质下吸收灵气的分量，灵脉越粗对于吸收灵气越有利。
假使正常的灵脉不过一指粗，当灵脉阻塞后，以灵气压缩贯通势必会将灵脉拓宽，若在此后再将灵脉疏通。某种程度上，于之后的修炼能够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灵脉阻塞并非是什么好事，是以更多的人还是会选择较为温和无害的法子达到洗经伐髓的目的。
泠七弦忙着借机拓宽灵脉，谢澄舟也没闲着。谢渊留给他的空间里有个专门放置书籍的小书楼，从民间的鬼怪志异，到修真界的高阶法诀、剑谱、丹方都囊括其中。
毕竟心智只有八岁，谢澄舟更偏好的还是那些鬼怪志异的故事，小书楼里这部分的书他已读过大半。但从谢琉那知道泠七弦金丹碎裂无法医治后，他就陆陆续续开始看起了丹方。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执念，但他就是知道这世间是有丹药能医治金丹碎裂的，只是他一直都没找到那张丹方，并且他坚信丹方一定就在小书楼里。
泠七弦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谢澄舟枕着他的衣袖，趴在他边上睡觉，另一边还放着一本丹方大全。
在谢家的时候，他就见过谢澄舟看这本书，当时只以为谢澄舟是一时好奇才翻出来的。但现下看到书上某几页工整的字迹与留下的折页，才发觉谢澄舟似乎与他想的并不一样。
伸手替谢澄舟脸颊边的散发撩至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有着少年人尚未褪去的稚气，也有向青年蜕变的温润感。与醒时给人的感觉判若两人。
醒时的谢澄舟总因为言行间的稚气而叫人忽视他已是个大少年。沉睡着的谢澄舟多了些恬静与祥和，叫人一眼看去便能心生好感。
多日相处下来，泠七弦已经十分熟稔的将谢澄舟抱起，安置在床榻上。而自己则开始准备换上几日前理事堂送来的喜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那便不走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