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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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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痒得难耐但什么也做不了,只好长叹一声低头埋在她胸前,抱着人出气。
马车很快到了地点。
宴止钲牵着云兮下车,吩咐瞿安在原地等待。
瞿安看着两人走远,想起方才在车外听到的那些话,脸上攀了红晕,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笑了笑。
也算是看自家公子得偿所愿了。
云兮看着眼前守卫森严的大门,原来宴止钲说的就是刑部大牢。
他牵着人走上前,门口的侍卫抬手道:“见过大人。”
他语气恢复了森冷。
“人关押在哪儿?”
“回禀大人,反贼由单独的牢房关押,大人要进去吗?”
宴止钲点了点头。
那侍卫便领着他们进入了大牢,牢房外地方宽敞,是那些看守的人休息的地方。
宴止钲拉着云兮到门口,便回头让她等在此处,里面太过脏乱不好让她接触。
云兮只好点头,让那狱卒领着到了一旁坐下。
这处牢房倒还算明亮,云兮四处打量着,看宴止钲拐过几个弯不见了,吐出一口气安静地等着。
正在她四处打量时。
突然一个声音叫起她的名字。
“魏云兮,是你。”
声音嘶哑干涩,云兮起了一身寒栗,循着那声音望去。
离她最远的一间牢房,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浑身漆黑,披头散发的人。
被几间牢房阻隔云兮有些看不清,可她觉得这声音太熟悉了,她想不起来但心里肯定这人她一定认识。
她起身向那牢房走去,身后跟过来一个狱卒。
“小姐,牢房脏乱,你不宜靠近,还是听大人的好好坐着吧。”
云兮本想听他的,可心里太好奇了,如果不弄清楚是谁,她一定会一直记着。
她解释道:“我就看一眼,表哥很快就过来了。”
那人也不好再说,于是点点头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过去。
越来越近,光线也越来越亮,云兮在离那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探究地看着那人道:“你是谁?”
那人影动了动。
转过来眼神黏在她身上,下一刻她抬手将自己面前的头发扯开。
身旁狱卒手拿着刀护在她身前。
然而那发丝撩开,云兮认了片刻,惊讶发现,这人竟然就是新嫁进大将军府那女子。
秦婉。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脸上都是一条条伤疤,右眼空荡荡,满口牙掉了好些,脸颊深深凹陷进去,浑身脏污到看不清本来样子。
云兮骤然吓了一跳,浑身颤抖后退了两步。
原来是她!
宴家被抄家那日,想必就是她被抓了进来。
只是她同宴淞所做那些事根本毫不相干,为何会被用刑成了这个模样。
秦婉看见她脸上惊愕的表情,仿佛十分精彩,大笑地拍着手鼓掌。
直到笑弯了腰她才止住,指着云兮道:“怎么了?看着我这个样子你很意外,可这些不是你们干的吗?不过今日能吓一吓你我也觉得值了。”
她疯魔的笑声回荡在牢房内。
那狱卒大喊了她很多次她都毫不在意。
最后她终于收了笑,抬手抚摸上自己空荡荡的右眼眶,咬牙幽怨道:“这就是我爱上宴止钲的下场,将来也是你的下场,你等着吧,会有那么一天的。”
云兮惊愕地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意思,这些都是宴止钲做的?
“这个人就是个魔鬼,我此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对他死缠烂打求他垂怜,结果换来这么个结果。”
她眼睛望过来看着云兮。
“你自觉他又能爱你到几时,不过是现在觉得有趣了,玩一玩儿,到后面你触及到他的利益,你也一样被抛弃!”
云兮胸口剧烈起伏着。
背后冷汗湿了衣衫。
她感觉脑子有些恍惚,抬起眼最后看了一眼她狰狞的模样。
转过身急忙跑了出去。
最后如何回到的魏府她有些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浑身快累脱了力她才看到了大门。
可不知是因为病刚好又受了惊吓,还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样劳累。
她在一步一步朝着大门走去时,最终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云兮看见陌生的房屋,惊得一下从床上坐起。
还没等她弄清楚自己处于何地。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连忙躲到床上抱着被子,潮湿的冷空气灌了进来。
一个面容温和的青衫男子,手里端着一个碗正抬步进来。
他看见云兮躲在床上,眼神戒备的样子。
脚步顿了顿,终是没再往里走,站在门口温和笑了一笑,“别怕,我是在街上看到姑娘倒地,实在不知姑娘家住何处,于是只好将你带了回来。”
云兮被他如沐春风的一笑打消了些许戒备。
她慢慢松开被子,点点头从床上下来,结结巴巴道:“多,多谢公子。”
男子抿着唇点了一下头,随后才端着碗放到桌上。
“姑娘先将药喝了吧,我请家中族医帮你看了,你病体初愈又受了惊吓倒在湿地上,寒气入体,病症顽固,只怕以后身子会愈加难好。”
云兮点点头,端起碗屏息将药一饮而尽。
抬头忽见男子眼神炙热,看着她好像认识一般,她将碗放下,再抬头那人已经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没想到姑娘还是个爽快人。”
“不知姑娘芳名,家住哪里,我也好将姑娘送回去。”
云兮看着他道:“我叫魏云兮,家……”
“原来是魏侍郎府的小姐,难怪我觉得眼熟。”
云兮抬眼,见他眼中并无意外,仿佛是知道她是谁,但明知故问了这么一句。
她皱起眉心中怪异。
但也笑着点点头,“正是,公子认识我?”
话音落,男子竟然激动地连忙上前了两步,手抬起正要伸过来,到一半又生生压下这举动。
“原来姑娘便是那年除夕与我一同在瓦舍听书的人。”
云兮似骤然被点醒了深处的记忆,一下回忆起那日的场景。
原来他竟然是程琅!
只是那日仅见了一面,过后经历了这么多事云兮早将这些忘的一干二净。
况且今日的程琅与那日的人又变了许多。
程琅看着面前的姑娘,激动欣喜之余,更多的却是不甘。
那日除夕程琅回去后,到处着人在城门守卫处打听,得知根本就没有一个守卫的女儿名叫赵喜。
于是才知道她骗了自己。
而后他在京中所有官家女中一个一个找来画像,最后都没找到她。
本来以为此生都不会再遇见,谁知后来在宫中的除夕宴上,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魏侍郎府上的大小姐。
那个同他儿时有过婚约的人,又在除夕与他一面之缘,这么多年他想着的原是一个人。
他回家后拼命要父母履行当年的婚约,父母却大骂他鬼迷心窍。
魏家与宴家是至戚世交,宴家恃功务高陛下早晚打压,到时魏家也难幸免,京中人人远之。
这个时候谁也不能违背程家以家族为重的祖训。
程琅闹了一通被父亲差点打断双腿。
从此他再也没闹过,转了性子,终日将自己闷在家里说要考取功名。
不过私底下,他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将魏府的一举一动送回,看着心上姑娘与那人越来越亲近,两人密不可分。
他除了捏着笔杆发奋,便只能远远看上那么一眼。
直到今日,他跟了她一路,看着她被宴止钲带着进入昭狱,又一个人慌张地跑出来。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云兮看着面前的人眼神变幻,猜他应该是想起了小时候两人婚约的事情。
心里毛毛躁躁只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抬起头看着程琅,迟疑道:“原来是程公子,今日多谢你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云兮正要起身离开,那人一下拉住她的衣袖。
“小姐就这样离开?”
云兮低头一看,忘记她没有穿外衫。
心下尴尬连忙回头去拿,穿上外衫她重新行了一礼,抬头却见那人向他抬脚几步走来。
“记得儿时我们关系最好,你说只要我听你的话,你就永远会对我好。”
“我那时唤你阿兮,你叫我琅哥哥。”
“现在到底是生疏了吗?”
云兮看着人一步一步走近,语气中带着委屈,她不知该说什么。
抱歉道:“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后来的事程公子也清楚,还有口头婚约做不得数,你也不必为此抱有负担,我从来没有怨过。”
程琅脚步一顿,垂下眼。
“不是没有怨过,是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知道。”
云兮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她是该愧疚,还是该生气这个人的莫名其妙。
“你如果愿意,我们当然还是好朋友。”
程琅抬起头,眼中欣喜,“那婚约?”
云兮看着他,一个眼神,两个人心里都懂。
他垂下眼,默了片刻,抬起头重新看着她。
“那我们就不说这个。只是今日你为何晕倒在街上,还好我将你带回来看了病,要是淋了雨可怎么好,今日你可是和别人一起出的门,怎么没有照顾好你。”
云兮移开眼神,“是我自己跑出来的,与表哥没关系。”
“原来是宴大公子,既然将你带出来,合该时时照顾着,只怕大公子一时将你忘记只专注公务去了吧。”
云兮不知道说什么,踌躇了片刻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先告辞了。”
程琅连忙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你方才才说我们是朋友,你身子病的重,这外面眼看就要下雨了,这处院子府中无人会来,你还是歇一晚再走吧,这样出去只怕又要晕倒在路上。”
云兮看着外面已经灰扑扑的天。
风声刮得门扉不住作响。
她踌躇了片刻,程琅见她犹豫,将她一下按在床榻上坐好。
“好了,听我的,琅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一声琅哥哥让云兮有些别扭,一时更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最终只好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就叨扰你了。”
抬起头的小脸,因染病气,无辜又脆弱,程琅愣了愣神,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发顶。
“跟我客气什么。”
云兮觉得他这个动作有些似曾相识,刚想起来似乎宴止钲也这么轻轻拍过她的头。
下一刻。
门扉被一声巨响顷刻撞开,云兮与程琅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