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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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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兮慌忙挣扎开。
当年的阴影仿佛顷刻缠上心头,此刻高台下又躺着许多面目全非的尸首。
求生本能,她竟然挣脱开了宴氏和另一个侍卫的钳制。
在他们一不留神转过身拔腿便跑。
马道上混乱不堪,她一一躲过了所有所有阻挡,朝着方才上来的高阶跑去。
眼看出口近在咫尺,她往后望了一眼,那侍卫还紧追其后,而宴氏早被甩在远处。
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正高兴之际,转过头一个手臂猛得朝她扑来。
一阵天旋地转,云兮被扑在地上。
她脑袋摔地昏昏沉沉,被两个人左右压制在地上。
宴氏慌忙跑上前来,掐住她的脖子嘶吼:“你跑不了!今日你最好祈祷能诱出钲儿,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云兮被抑制呼吸,心狂跳着,脸色涨地通红,但她眼神倔强地看着宴氏。
宴氏仿佛被打击,松开她的脖子。
云兮狠狠喘着粗气,“就算今日我死在这里,你们也一定赢不了。”
她声音本有些娇气,经过这两日折磨变得沙哑,此刻这些话说起来反而有气势多了。
宴氏嗤笑一声,“我们两万兵马即刻进城,你们谁也挡不了,这些话留着你黄泉路上说吧!”
她抬手将云兮抓起往回走。
方才这么一摔,云兮两日来没吃没喝,身子软软地再也走不动路了。
身子发虚,冷汗湿了浑身的衣衫,额发贴着脸,颇有些狼狈的脆弱。
宴氏将她抓回,云兮浑身再也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几个人架着她不住将人往高台上的围墙外推,云兮死死抓着墙,被他们扣开手指,最后一脱力,她整个人瞬间失重,朝着台下落去。
心在此刻停跳,云兮咬住牙关,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下一瞬,身后的绳子瞬间发力将她一下止在半空。
失重感消失,云兮睁开眼,她在空中来回晃荡着,脸色霎时惨白。
反而这惨白不是却不是因为过高的眩晕,而是落在台下砸得七零八落的尸体,狰狞怪异,已经全然看不清面目,只有冲天的血腥气朝着云兮扑来。
她屏息压着喉咙,有什么熏得她眼眶扑簌簌不住滚出泪,她立即闭紧眼,下唇咬得发白。
被绑在身后的手晃荡着砸在墙上,她此刻都不觉得多疼了,只有胃里翻滚,心口沉沉压着。
寒风一吹。
她此刻才想起这冬日的寒冷。
台下的喊杀声被风一刮,她听不见了,只觉得浑身冷的如坠冰窟。
她什么都不想了,脑子在这一刻竟然异常平静起来。
宴止钲,母亲,祖母,她只想着关于他们,关于自己的美好的回忆。
而那些伤害她的人,她都不想了。
如果这一次真的就是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那么她能庆幸的,只有这片刻的冬日暖阳照在身上。
“我说最后一遍,如果止钲再不出现,我便砍了绳子,你们就等着后悔吧!”
宴淞浑厚沙哑的声音朝着台下高喊。
而台下那人看了看被挂在台上此刻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并不理会上面人的威胁。
因为他心中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但他眉心还是皱起,看那宴淞口头说的信誓旦旦,难不成那女子当真是宴止钲的心头好?
在他纠结此人是救还是不救时。
突然看高台上,一支羽箭霎时穿过,一阵惊呼响起,那羽箭便已穿出宴淞的胸口,插在他的后背。
“兄长!”
宴氏一声大叫,宴淞头脑一阵恍惚。
回神时,胸口才传来隐隐的刺痛,不剧烈,但他只觉得心里发凉,冷汗涔涔。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箭尖带着他胸口的血,穿透铠甲,此刻一滴滴正往下淌,他身子一趔趄,瞬间被背后的人扶住。
“将军!”
他借着力气回头朝后一看,远处的端门上,此刻正有一人骑着匹黑马,面目熟悉。
他轻喘了几口气。
抬手被身旁两个侍卫架着,宴氏的声音响起:“快走!”
随后马道上一大片掩护着宴淞离开的人,宴氏边朝前走着,边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
高举匕首喊道:“宴止钲!云兮此刻就在我们手上,你若还想要她活着离开,便带兵撤出端门!”
声音回荡。
高台下的散兵已经溃不成军,急急撤退朝着内廷而去。
宴氏看向远处被兵卒掩护撤退的宴淞,回头看着那身着玄衣的人。
然而她胸有成竹的举着匕首,却在看向那人悠悠地重新搭上羽箭时,心口咯噔了一下。
她连忙将匕首抵在绳索上,轻轻一用力,绳索断开几簇线,她大喊:“云兮的命你当真不在乎吗?!你若射箭,我便顷刻割断绳索,云兮便如楼下的尸首一样!”
那人仿若未闻,眼看弓箭缓缓拉开对准了她。
她手臂颤抖,咬牙举起匕首,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匕首刚抵上绳索用力,还没割到一半,耳边破风声袭来,下一刻,她被一股大力带着往后飞去,人砸上身后城墙,随着惯性一翻,那股力带着她从墙上翻出去。
远远看去,靛青色的衣裳在空中起飞,而后,一声闷响砸下。
所有声音顷刻归于寂静。
云兮惊醒,身子颤了颤,寒风刮起她的裙角。
然而此刻,却没什么是她感觉到身后吊着她的绳索响起撕裂之声,更让她觉得心惊肉跳的。
她身子在空中几个抖动,绳索断开一半。
脚下的高台下,尸身堆叠,血流了很远。
绳子再次一断,她手不住扣着墙缝,期盼能抓住一点东西让她缓缓下降,或许能掉在人堆上侥幸活下来。
然而她脚瞪着,手不住寻找抓着,还没等她准备好。
绳索响起一个气声,瞬间断裂。
“啊!!!”
凄叫声回荡,她急急闭着眼睛。
耳边隐隐响起马蹄疾跑而来的声音,然而她什么都顾不上,就在离身下的人堆越来越近时。
惊惧中,她竟骤然落进一个还算柔软的怀抱。
那股比她下落还快的速度疾冲而来,将她稳稳接下,云兮只感觉自己脑子天旋地转,急速的失重感就这么消失了。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耳边只有风声,喘息声,还有一股熟悉的清香。
阳光在眼前聚起一个光晕,打在面前人的脸上。
轮廓依旧清晰,看着她时的眉眼依旧温和柔软。
云兮抬起头,耳边的马蹄声是那么真实,她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假的,仿佛是自己死后美好的假象。
马渐渐带着他们往前,眼前的太阳被城楼遮蔽。
云兮终于看清了光晕下的脸。
宴止钲抱着怀中憔悴了许多的小脸,将她紧紧按进自己的身体。
“云兮,对不起,我来迟了。”
云兮被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唤着,才感觉到真实,才感觉到宴止钲是真的人。
她眼泪夺眶而出,浸湿了宴止钲肩上的衣衫。
“我以为你出了事,现在看见你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许是绷了许久的弦突然松懈,云兮只觉得眼皮太沉太沉了,如何都再睁不开,索性在宴止钲怀抱里安心,便直接睡了过去。
察觉到怀中人软下去,宴止钲一惊,连忙将人松开。
云兮骤然松松地贴在他胸膛,没了反应。
宴止钲心口陡然一僵,眼尾浸湿鲜红,抬起手抵在她鼻尖下,察觉到一丝细微的气息,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捧起那张小脸,擦掉她眼角的泪痕。
看着已然消瘦了许多的人,心中一阵刀割般刺痛,叫他肩膀忍不住颤了颤。
再次将人贴在自己胸口,感受着那娇小的身体全然依附着他,安心满足之余,伸手捏着她的后脑抬起头,埋首咬上那温软的唇瓣。
点到为止,他松开人,还依依不舍地看着。
“你宴止钲也有这般温柔的时候,当真是稀奇。”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马背上的男子,不屑地转过头唤来侍从,将云兮抱下马交给来人带走了。
郎思远紧紧盯着那女子的后脑,想起之前在城楼上她含泪的样子,方才又被宴止钲抱在怀里极尽温存,心下竟然过了一丝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