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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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渡过河后，便前往与霍思齐会合。
霍思齐率先迎向白雨，看到几乎全身湿透的白雨，他不禁愣住了。
他先是看了看白雨，又转而望向任棠雪。
“白少侠，你和我们少主一起下水了吗？”
白雨正拧着湿透的衣服，听到声音，动作瞬间停顿，微微抬起头瞥了霍思齐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
他有理由怀疑霍思齐是故意的。
难道霍思齐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并没有下水吗？
霍思齐察觉到白雨的脸色不对劲，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他再也不自以为幽默了。
本想着调节一下气氛，结果现在更加尴尬了。
任棠雪看着白雨，微微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可白雨总是不看他，他想要找机会道歉都难。
是被讨厌了吗。
要不然怎么一靠近，对方就躲得远远的。
他浑身湿透，再防水的衣服也遭不住这样的浸泡。
好在他们出行时随身带着包袱，里面装着每位弟子备用的校服。
任棠雪接过弟子递来的新衣服，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不远处白雨。
他正想让弟子将衣服送给白雨，却被霍思齐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他看着那两人的身影，好一会都没动。
直到何舒怀叫他。
“少主，不换身衣服吗？”
任棠雪这才回过神。
“换。”
“思齐。”
霍思齐把干净的衣服递给白雨后，听见何舒怀叫他，小跑着过来。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几位师弟呢？”何舒怀眉心微微蹙起。
“一入阵，我们就走散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和白雨说得一样。
“在路上我们只遇到了镖队……他们……都死了。”似乎想到了那个凄惨的画面，霍思齐的目光在聚焦和涣散之间游移。
屈炜舟愤愤然道：“那群人，非要自己走，现在出事了，不仅全军覆没，就连货物也不见了……我们的人也是生死未卜，到时候回到中原，都不知道怎么跟镖局和门派长老们交代。”
霍思齐轻轻叹了口气：“都怪我，没有看好师兄弟们，走散了……”
“我又没怪你，你自责什么。”屈炜舟声音小了下来，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其他人没事就好，没看到他们……也可能是好消息。”
何舒怀却没有因为屈炜舟的几句话就乐观一点，“思齐，当时你有没有检查镖队的尸体？”
霍思齐反应过来：“何师兄，你是问货物吗？”
他们这次从边境地区与镖队接头，负责镖队返程的安全。
镖队护送着被马车拉着的一个大木箱。然而，他们心里都清楚，镖队所运送的货物并非表面上那一箱看似普通的东西。
那不过是个障眼法，真正需要护送的宝物其实很小，小到足以藏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但这件宝物究竟是什么，有多小，又究竟藏在谁的身上，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他们遭到山贼的围剿，形势危急。为了摆脱困境，他们果断舍弃了那个大箱子，将其作为诱饵，试图以此迷惑山贼，方便自己脱身继续上路。
但很快被山贼识破。
真正的货物只能藏在镖队成员的身上。
不知道背后的布阵人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霍思齐回想着，嘴唇微微翕动：“我检查过了，镖队的身上没有——”
话音未落，他一顿，眼神小心翼翼地瞥向溪边的白雨，声音含糊地喃喃道：“不对啊，是白大侠检查的。”
何舒怀脸色一凛。
屈炜舟也瞪大了眼睛：“你居然不亲自检查？你心也太大了！”免得引起白雨的注意，他用气声说道。
霍思齐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他抿紧了嘴唇，微微低下头，沉默不语。
何舒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缓缓开口道：“算了，一会只能回头再找一次了，希望东西还在镖队的身上。”
否则他们很难向镖局和门派交代。
“少主。”
何舒怀转过头，正准备向任棠雪禀告情况，却发现任棠雪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这边。
此时，他斜倚在树旁，长剑松松地环抱在胸前。
风掠过时，几缕散落的发丝拂过剑鞘和脸庞，却未能分散他半分注意力。
他静静地望着溪边，目光专注，带着一丝探究。
阳光照在他身上，添了一份与此时不符的恬静。
白雨换上了青云派的衣服，特殊面料上身的感觉果然不一样，看似裹了很多层，但整体不压身，轻盈透气。
他蹲在溪边，捧起水扑到脸上，冷水让他精神了一些。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抹了把脸，抬手时袖管滑落，露出手臂内侧薄得近乎透明的皮肤。
在溪流的倒影中，他的身形单薄得像一张被风揉皱的纸，却坚韧挺拔，像一柄刚开刃的软剑。
照着水面，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
他余光往后方瞥去。
那人究竟要看到什么时候。
任棠雪靠在树旁，观察着白雨。
整理衣着，抚平衣褶，这样细心的习惯，倒不像是一般的习武之人。
皮肤细腻，四肢纤弱，腰肢纤细，肩背单薄，怎么看都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这样的人，却有着能轻易碾碎咽喉的锋芒。
很违和。
像是邪术。
确实，江湖上曾有一门极为神秘的武功，
且只有一人掌握。
多年来那人一直毫无音讯，大家都以为那人早已退隐江湖，甚至可能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离世。
只是，最近却传来了一丝关于其复出的风声。
仅仅是几句无端的猜疑，以及不知从何处泄露的消息，便足以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他很难不将眼前这个人与江湖的动荡联系在一起。
“少主？”何舒怀顺着任棠雪的目光望去，只见白雨正站在溪边。
可他不知道任棠雪在想什么，于是又叫了一声。
任棠雪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从白雨身上移开。
何舒怀把刚才讨论的结果告诉了他。
任棠雪点点头，认同回去再找一次的决定。
说到其余走散的师兄弟时，任棠雪表现得很平静，“他们在景门。”
他们这群人中，只有景门没去过了。
“他呢？也一起去吗？”一名弟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白雨，问道。
经过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对白雨的感激多过猜疑：
“霍思齐，我听你叫他白大侠，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如果他能与我们同行，那就再好不过了。”
霍思齐刚才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高兴，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和自豪：“是吧，白大侠果然很厉害吧。他打败山贼救下我们的时候，我问过他师承何派，但他没说，只说了他叫白无清。”
“白无清？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屈炜舟说。
“那我们以后也叫他白少侠好了。”
“是啊，白大侠听起来有点老。”
“咦，白无清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任棠雪。
他神色一凛，“十恶之一白无清？”
一阵清冷的风悄然吹过，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开口。
“……白无清？是那个白无清吗？”
“搅得中原不得安宁的白无清？”
那些还在迷茫中的人，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醒。
“可是，不对吧……”，霍思齐心中下意识地还是偏向白雨是好人。
他皱着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白无清十多年前就在悬赏榜上挂着了，可白少侠怎么看都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他怎么会是白无清呢？”
“不是你说的他叫白无清吗？”屈炜舟瞥了一眼霍思齐，“你确定你没听错，到时候别把人家冤枉成坏人了。”
无趣的无，清白的清……
“白无清”曾说过的话仿佛还在霍思齐的耳边。
霍思齐咽了咽口水，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轻声问道：“如果他真的是白无清，那要怎么办？”
“那他接近我们肯定是别有目的的。”
“白无清时隔十年再次出山，又正好和最近江湖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撞上，还能是因为什么？”
“白无清也会对这种秘闻传言感兴趣？”
“难道，他也想要增进自己的武功吗？”
“谁不想变强啊。”
“那是不是也证实了，那个秘闻是真的？”
“该不会……我们被困于此阵，也和他有关？”
再加上霍思齐刚才说过，“白无清”检查镖师们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货物。
那如果货物已经被“白无清”拿走了呢？
霍思齐却怎么也不愿相信，“白无清”是为了拿到货物才故意接近他们。
毕竟，他们最初相遇时，是他主动请“白无清”留下来帮忙的。
若非他开出各种条件，承诺诸多好处，“白无清”又怎会答应帮忙破阵？
屈炜舟自认为公正地说道：“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把他抓回青云派不就行了。是真是假，长老和掌门自有定夺。”
“可我们打得过他吗？”
“我们人多，或许可以拼一拼。”
“白无清居然出世了……他的手段……总不能放任他祸害更多的百姓。”
即使他们未曾亲眼目睹那些凄惨的场景，只是听门派里长辈和师兄们的口口相传，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而且，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见过被白无清毒害的幸存者之一。
那人原本是金蝉楼的门派继承人，天赋异禀，前途无量，眼看就要大展宏图，却在事业即将大成的关键时期，惨遭白无清的毒手，从此堕落成了新十恶。
自此之后，中原五大派之首的金蝉楼，一蹶不振，从顶尖强派的宝座上跌落至五大派的末尾，风光不再。
“少主，你怎么看？”何舒怀问。
任棠雪沉思片刻，“先找到镖队吧。”
先看能不能在镖队身上找到丢失的“货物”。
“那个，我应该是听错了……”
霍思齐一出声，众人都朝他看来。
屈炜舟皱眉：“什么？”
“他好像不叫白无清……”
霍思齐这蹩脚的谎言，没一个人信他。
屈炜舟还不了解霍思齐这德行吗，“如果他当时说的是其他名字，就凭你这脑子，能想出白无清这个名字来代替？”
“就算不是白无清，也是和白无清有关的人。”
“听少主的吧，先走一步看一步。”
“小心点，别再中计了。”何舒怀叮嘱，“但你们也别防得也别太明显，会被他察觉的，正常相处就行。”
霍思齐戳了戳何舒怀的手臂，指了指前方，“少主去找他了，看。”
白雨将他们的讨论都听了进去。
从提到白无清这个名字开始，他的心思就已经不在整理衣服上了。
白无清果然还是出名的，但却和白雨想象中的出名不太一样。
什么十恶之一？
可十恶跟白无清有什么关系。
白无清以前在跟他讲到这些江湖上的事情时，可从没有提到自己也是十恶。
还有那什么货物，究竟是什么。
和江湖上人们都在找寻的东西有关吗？
这也是东夷最近热闹起来的原因？
他本以为自己刻意避开这些江湖恩怨，就能清净一些。
却没想到经过种种曲折和兜兜转转，江湖门派的那些琐事还是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上了他。
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敛眉看向水面倒影，藏起思绪。
“白少侠。”
水面多出一个倒影，随着出声，涟漪一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