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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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的水浪声骤然响起，白雨和霍思齐同时一怔，第一反应竟是怀疑自己的耳朵。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在彼此眼中捕捉到同样的惊疑与清明后，这才确信听到的并非幻觉。
白雨和霍思齐默契地加快步伐，身形如燕般朝前方掠去。
“白大侠，快看！”
随着前方视野豁然开朗，，白雨这才惊觉他们竟然置身于两山之间的腹地，湍急的河流在中间奔涌。
此刻乌云蔽月，夜黑如墨，浓雾弥漫，对岸的轮廓早与幽暗的天色融为一体，只有河面翻涌溅起的白花花的浪，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白。
河面不算宽阔，但那沸腾的水让人望而生畏、
最引人瞩目的，是河心处的那一座狭长的沙洲。在激流中时隐时现，上一秒被浪吞没，转眼又倔强地探出头来。
白雨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沙洲的轮廓，在心中估算那沙洲的大小。
虽然不太能看清，但要去到对面，能确定那沙洲是一个绝佳的落脚点。
“你能过去吗？”
“什么？”
以为霍思齐没有听清，白雨又重复了一遍：“你能用轻功去到对面吗？”
霍思齐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眉毛高挑，嘴角微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你说的是……在水上飘过去吗？”像尸体那样。
白雨沉默了两秒，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给霍思齐留下一个无语的背影。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出那句话：“青云派不是中原五大派之一吗，怎么出来的弟子这么次。”
他的嘴跟淬了毒似的，说出来的全是别人不爱听的心里话。
霍思齐还要依仗他呢，便也没把白雨的话往心里去。
况且对比白雨，他们的水平确实略有不足。
他小心地上前看着白雨的侧脸，认真地说道：“那个，我的……是有点比不上其他的师兄弟，但青云派绝对不全都是我这样的人，像少主，还有何师兄，屈师弟他们都很厉害的。”
白雨挑了挑眉：“他们该不会就是被困在阵里快两天的那批人吧？”
“是啊。”
霍思齐嘴快，回答完才发觉不对劲。
他连忙摆手解释：“他们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也有可能是和镖队意见不合……”
白雨没心听他说这些，可霍思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出来白雨有点听倦了。
白雨也理解霍思齐为什么这么急于解释这些。
他对这些名门正派出来的小年轻还是挺包容的。毕竟经历少阅历浅嘛，想法自然比较天真，这都不是坏事。
如果白雨没有当乞丐流亡的那几年经历，如果一开始就跟着白无清，他可能也是这样的，甚至比霍思齐更加娇生惯养。
毕竟白无清都这么懒了，他白雨又能好到哪里去。
“好了。”白雨打断了絮絮叨叨的霍思齐。
霍思齐才发觉自己说的东西太不合时宜，应该找一个空闲的时间边吃花生米边喝酒边聊的才对。
只见他袖袍一振，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凭虚御风般飘然而起，衣袂翻飞间竟不惊落半片树叶。
霍思齐发觉身旁一空的时候，才抬眼四处寻找白雨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白雨居高临下看着四处张望的霍思齐，不免觉得好笑。
霍思齐终于发现了白雨的踪迹，他仰头，问道：“白、白大侠，你干嘛去？”尾音甚至有点飘。
“去对面。”
霍思齐一点都不担心以白雨的能力能不能顺利去对岸，听到白雨要过去，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下一秒他就脱口而出：“那我呢？”
“你不是过不去吗？”白雨疑惑地看他。
“是啊。”霍思齐拔高了音量，有点急了。
白雨理所当然道：“那你就在这里等着。”
白雨脚尖轻触枝梢时，那细弱的枝条只微微下弯，随即回弹。他不断在不同的树枝间借力翻跃，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月华流转间，他华丽的衣袂带风，如同神仙降世。
再定睛一看时，白雨已经也从树梢处离开，在空中旋身，往河中掠去了。
踏波无痕，凌水而行。御风踏浪，飘逸似仙。
每一次接触水面都只激起一朵小小的水花，随即借力腾空。
霍思齐望去，白雨的身姿轻盈得连倒影都来不及破碎。
“好厉害的轻功！”
霍思齐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全然沉浸在白雨的功夫之中，入神地赞叹道。
待白雨在沙洲上修整片刻，霍思齐才回过神。
见识了白雨的实力后，霍思齐更加认定白雨是能一个人从这个阵法里出去的了。只不过是为了他们，才留在这里协助破阵。
他感激不尽，对白雨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见白雨的身形快要消失在视野中，他连忙双手拢起朝着白雨喊道：“白无清大侠，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霍思齐的嗓门是真的大，这么吵的河声都盖不住他的声儿。
有一瞬间能感觉到河浪河拍打声和霍思齐的声浪对冲了。
白雨突然听到白无清的名字还有点恍惚。他点点头，才想起来自己告诉他们的名字就是白无清。
也不管霍思齐有没有看到他的回应，稍微调整片刻后，继续往岸上掠去了。
整个过程他的功夫赏心悦目，而衣角竟然都没有成片的湿，最多就是衣摆被溅到了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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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好像听到霍思齐的声音了？”屈炜舟蹙眉，在挥剑的功夫中还抽空四处张望，却分辨不出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别分神，那是幻觉吧。先别管那些，有几个快爬到你的腿上了。”何舒怀微微喘气。
他的脸色不太好，对比还有精力打岔的屈炜舟，他似乎有点吃力了。
屈炜舟看了何舒怀一眼，抬剑斩落几只差点扑倒他后脑勺的尸虫，上前关心道：“师兄，你不行了吗？”
“不是。”
“你看起来有点累了。”屈炜舟往何舒怀的身上瞄几眼，也没有发现伤口。
何舒怀抓着屈炜舟的肩膀，将他拧过去面对齐刷刷飞过来的几十只尸虫。
屈炜舟吓得哇哇大叫，但挥剑的动作却没有懈怠。
“差点被毁容了！”
“抓紧突围，这虫子杀不死，只能集中一点攻击了。”说完，何舒怀凝视着前方，那些尸虫仿佛无穷无尽，杀之不绝。
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一点懈怠，剑锋依旧凌厉，招式依旧行云流水，若不看他紧绷的下颌和微蹙的眉头，单看那游刃有余的身法，谁都看不出他的吃力。
“好。”屈炜舟撇撇嘴，也专心投入到战斗中。
任棠雪觉得继续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他们总会累，但嗜血的尸虫不会。
况且谁知道那水下还有多少尸虫。
他忧心地往后看了一眼，隐约能看到在后方苦战的几个身影。
怎么还没有突围？难道后面的尸虫比前面的更多？
果然是狡猾难缠的生物。
任棠雪让前面的弟子继续保持这样的节奏，而他从中间的一众弟子上方略过，直奔后方。
他落在屈炜舟和何舒怀的二人之间，两个顿时朝他看来，而他只是泰然自若地将长剑一挥，挥出澎湃的剑意，将后方的虫海又清出一片空地。
他们抓紧机会往回撤，但尸虫却像有组织似的，趁他们前后两端断联，前方的人还没来得及补上那空缺，尸虫就乌泱泱地占领了那一块区域。
前头的弟子们过不来了，小径被分割，他们宛如被困在孤岛。
中间是一堵密密麻麻的，无数尸虫堆叠而成的墙，它们蠕动着，翻涌着，像一锅煮沸的焦油，又像一条浓稠的黑河。
虫体相互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甲壳摩擦间渗出粘稠的汁液。
那些复眼里折射出千万个扭曲的人影，每一只虫足都在撕扯着空气，踩踏着同伴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到人的脸上。
要是有人心理承受能力差，能直接被眼前这一幕吓昏过去。
被困的几名弟子试图呼唤其他师兄弟，但尸虫高频率振翅声音盖过了他们的声音。
尸虫躯壳的摩擦声，和黏膜翅膀的胶着声，还有振翅的嗡鸣声一同响起，听者连牙齿都在打颤。
一开口，声音就被虫潮吞没，更不用说回声也不会留下。
被隔开的两拨人如同身处两界，但地狱的对面不是人间，更不是天堂，而是更深层的地狱。
虫墙还在逐渐垒高垒厚，这时他们才对尸虫的数量和规模有了清晰的认知。
和任棠雪分开的四个弟子渐渐力不从心，体力还未消耗完，心里就已经快承受不住这样的压迫。格挡和劈砍的力量逐渐无力，开始目露绝望之色。
“我们……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都是我的问题，刚才打开突破口的时候，我没有及时跟上……”
“别说这种话，没有人怪你，我们一起努力撑下去！”
“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破阵！”
“真坚强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闯进来，轻松自得的情绪，与他们苦苦奋战却看不到希望的窘迫完全不同。
此人的内力深厚，距离他们似乎有好一段距离。
他们会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如此空旷的芦苇荡上方，不见有人的身影。
而若是从岸上传来的，那他们是不会听得这么清楚的。
其实确实是岸上，不过不是离他们近的岸。
靠近“墙”的那名弟子听不清说了什么，他的耳朵全被虫子的恶心声音占领了。
“发、发生什么了？”
“是谁在说话？”
他们开始环视周围，可都没有透过这些阻挡视线的尸虫看到其他活人的身影。
能在此时穿梭自如，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敌人，那个布下此阵的幕后黑手。
“是……是那个布阵的魔头？”一个弟子颤抖着，还在强装镇定地提醒身边其他弟子。
所有人立刻绷紧了身体，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断斩杀尸虫，在黑暗中泛着寒光。他们不由得聚在一起，背靠着背，后背相贴的触感成了此时唯一的慰藉。以此获得安全感。
“……你们青云派弟子都是如此的吗。”
他们真的很喜欢妖魔化或者神仙化一些不认识的、又觉得厉害的人。
芦苇荡上无端起了一阵风，阴冷的气流裹挟着腐朽气息，将青云派弟子们的衣袍长发尽数吹去。
就在众人因为突然变化的环境而仓皇之际，一道身影踏着芦苇尖飞掠而来，所过之处，芦苇竟只是微微俯首。
那人全身跃起，凌空至尸虫上方，衣袂翻飞间长剑出鞘，身形急转，持剑挥劈，剑气如旋，霎时间他的剑气如同水雾般朝四周飞速绽开，尸虫被斩成了肉碎。
尸虫如同黑雨般簌簌落下，那人却已经借力翻身，稳稳落在了那片区域之外。
剑尖斜指地面，粘稠的血迹和汁液顺着剑中的凹槽缓缓低落。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惊艳，弟子们不知何时开始已经停下了动作，呆愣地看着那一人的武功，也自然是呆愣地被淋了一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