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臻岁月》又见玖月

3、靠近

　　回程车上，李臻站起来，摆摆手示意盛扬坐在里面。
　　“靠窗坐应该会好一点。”
　　“谢谢。”
　　“你如果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啊。”
　　对上女孩担心的神情，盛扬不由得感觉头脑发热，把头别过去，看向窗外。
　　夜晚的林宜仍然充满了活力，当太阳落下的那一刻，是一场新的狂欢，这是他在杭市不曾感觉到的，每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奢侈。
　　李臻注意到旁边安静的男生，突然觉得他还蛮乖的，支配了她两天的问题突然蹦到了嘴边。
　　“盛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思绪被打乱，他扭过头，李臻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如果不是共同度过了一天，她大概要怀疑他醉了。
　　“那个……我听贺宁说，你现在是没有在上学吗？”
　　“嗯。”他不加掩饰地轻轻回答。
　　李臻被他的坦荡惊到了有些手足无措，但仍旧故作镇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要多坚定有多坚定。
　　“我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我觉得学校虽然挺招人烦的，但也算是个好地方。”
　　“好地方？”
　　盛扬偏头看她，他们行进到一条灯光较少的路上，较为昏暗，看不清男生说这句话时的神情，以至于李臻脑补了一万种挑衅的表情。
　　“对啊，我觉得学校的氛围还是独一无二的，跟朋友在一起的感觉总比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强。”
　　“而且……我觉得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不太好。”李臻简直要服了自己，说话的声音怎么就越来越弱，明明做了一天心理建设，怎么就难以启齿。
　　盛扬注视着此刻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空气弥漫着一种迥异的气氛 ，李臻觉得是不是自己管得有点儿太宽了，不敢扭头去看他。
　　“那个……”两人异口同声，李臻觉得车里的温度怎么越来越高，让她有点儿喘不过来气。
　　“你先说吧。”盛扬开口，也没有去看她的反应。
　　“就是……你没事吧，我刚才……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话音被打断，李臻侧过身子去看他。
　　“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我无法操控。”
　　他轻轻低下头，语气尽量保持平静，李臻仍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他看起来……有些低落。
　　鬼使神差般，她将自己左耳耳机取下分享给旁边的人，里面放着的，是王心凌的《当你》
　　“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从前，回到最原始的我，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错？”
　　“如果有一天，梦想都实现，回忆都成了永远”
　　……
　　林宜游乐场到南城路的距离很远很远，远到足足要坐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又很近很近，近到可以拉近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客车一路平稳，却像人生一样喜欢在不经意间带来一份惊吓，一个急转弯把车上梦境香甜的人们拉回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李臻准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糖，却毫无征兆地被甩向了左侧，重重地扑在了盛扬的身上，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恰好与男生的视线相逢，对视片刻，她恍然回神连忙起身，动作慌乱，忽略了男生怕她再摔倒轻轻扶着她的手。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关系”
　　盛扬别过头，一闭上眼脑子里不停地重复那一刻的场面，心跳迟迟不能平静，他甚至庆幸现在是晚上，没有人会知道隐藏在浓浓夜色下自己红得发热的耳朵以及难以平静的心情。
　　“我想对你说，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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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躺在床上，李臻手臂挡在眼上，想要休息一下，克服疲乏带来的睡意，几分钟后意料之中接起了季姗姗的语音通话。
　　“臻臻，你睡了没？”
　　“没有呢，还早，我打算一会儿再看会儿书呢”
　　季姗姗趴在床上，觉得一天的舟车劳顿，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抽干了，叹了口气默默佩服李臻的毅力，在游乐场里混了一天竟然还能把书打开。
　　“你太可怕了，我看见有关学习的东西就烦，怪不得你和盛扬坐一起呢。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季姗姗，你弄清楚，要不是你和贺宁非要往一起凑，那我……”
　　话说了一半，李臻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论阐述自己的心路历程，话说出口感觉有点儿后悔，听起来更像是自己在嫌弃盛扬。
　　“哎呀那不是我们用重要的事情要交流吗，再说了，你们俩坐一起也挺好的，学术交流一下嘛，也不无聊。”
　　听了季姗姗的话，李臻感觉自己比坐了五遍海盗船还要晕头晕脑。
　　“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意思？”
　　“盛扬这种程度的学神，咱仨里面我觉得他跟你的共同语言应该蛮多的，适合往一起凑，本小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像我和贺宁这种妈见打类型，当然得在一起好好规划一下我们的游玩路线了，不然指望你们俩吗？”
　　“你重说，你说盛扬是什么？”
　　李臻第一次感到五雷轰顶的感觉，季姗姗自顾自地几乎说了一篇小作文，却只有第一句话钻进了她的脑子。
　　季姗姗一下来了劲，恨不得一口气把盛扬的资料说个底朝天。男生的轮廓在李臻面前愈渐清晰，知道了他从考上杭大附中以来，只有高一在学校上了学，知道了他天赋异禀，才华横溢，每次回学校考试都能拔得头筹，知道了他不常出现，却颇受人追捧。
　　终于一切明朗，所有的猜测只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明明只有两种可能，她却选择了错误的那种，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像哈利波特一样使用一忘皆空的咒语消除盛扬今天的记忆。
　　同时她也心生疑惑，如果盛扬如果明白自己的意图，为什么不阻止她装傻的行为，还要陪着自己演戏？李臻觉得再想下去自己真的要急火攻心了，刚想以后低调做人，尽量不再出现在盛扬面前，就接到了贺宁的电话。
　　“明天一起书店自习吗”
　　“盛扬在吗？”
　　“当然，他跟我们一起。老地方见？”
　　“呃……我有点感冒，在家休息，你们去吧。”
　　贺宁刚想说话，对方就挂断了，只留下他自己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