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臻岁月》又见玖月

2、初遇

　　十八岁的夏天为什么永远难以忘怀，永远独一无二，大概是一道无解的题目，可能是因为反反复复的身心俱疲，可能是因为夕阳照进教室洒在我们身上明媚的光亮，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一个身影，便足以让人记得好多好多年。
　　“李臻季姗姗，放假你们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杭市玩！”
　　贺宁呲着牙嬉皮笑脸地走在两人前面，书包吊儿郎当背在左肩。
　　“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交换了一个眼神
　　“哪儿有心思玩啊，我们下学期可就要高考了，想想都害怕，不像某人，心可真大”
　　季姗姗鼓了鼓腮帮子，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前面的人。
　　“唉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想着去杭市一起滑雪呢，只能算了。”
　　“想去就去嘛，正好多拍点照片让我们过过眼福”李臻跳着走了两步赶上他的步子，拍了拍他的肩
　　“还是算了，我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觊觎我的美色怎么办，毕竟我长这么帅。”
　　季姗姗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装作恶狠狠地样子。
　　“我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是人间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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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嘴上说着不去了，但某人还是像抓不住的水蛇，一放假就没了踪影。林宜的冬天很少下大雪，总是小雪纷飞，仿佛这座城市刻意保持着风度，拒绝了厚重的棉衣，反倒是戴上了神秘的面纱。
　　李臻和季姗姗每天约在书店见面，每天嘴上学习最勤快的人一到书店，不出一个小时便昏昏欲睡，李臻只觉得哭笑不得。
　　买完冰激凌回到位置，李臻轻轻地把冰激凌递到熟睡中那人的鼻子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怎么有股香草冰激凌的味啊……”
　　季姗姗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一瞬间放了光，蹭地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围。
　　“我天哪臻臻，这大冬天的你从哪里买的”
　　"我刚出去买水，发现居然有冰激凌摊，也就顺手给你买了一个”李臻故作不在意地轻描淡写
　　"谢谢我们李大美女的顺手哦，爱你”
　　"你们果然在这”贺宁推门而入，穿着件显眼的黄色羽绒服
　　“你回来啦！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们不在怎么办？”季姗姗歪头质问。
　　“我手机没电了，也就忘了这回事”
　　“对了，我把我发小带回林宜了”他斜靠着椅子，翘着二郎腿，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发小？就是你那个在杭市的好朋友？他人呢”李臻边拧瓶盖边问。
　　“就是他，他应该在接电话，马上就进来了。”
　　吱嘎一声，门再一次被推开，不同于贺宁的重击，这次是轻轻地被推开，寒风从门外涌入，不仅让人打了个寒战，门外走入一个身影，他身形颀长，身穿黑色外套，向李臻他们的方向走来，眉眼清秀标致。
　　“我靠……”季姗姗一下一下地用手扒拉着正在喝水的李臻，她停下顺着季姗姗的目光看过去，视线相逢，两双黑色的眸子在那一秒对视，李臻握着瓶子的手不知怎的竟抖了一下。
　　“这儿！”贺宁伸手招呼那人过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李臻，季姗姗。”
　　“我去，他发小长这么帅”
　　季姗姗瞪大了眼睛嘴微微长着，靠近李臻，轻轻嘀咕。
　　“这是我发小，盛扬。”
　　盛扬笑了笑跟她们打了招呼，坐在贺宁身旁。李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跟他们三个格格不入，明明一身装扮凌厉洒脱，但举手投足之间又难掩几分温柔。
　　“经常听贺宁提起你，还是第一次见，你是第一次来林宜吗？”李臻故作镇定却仍然抑制不住心中对他的好奇。
　　看着面前的女生，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不加粉饰却格外精致漂亮的面孔，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清澈单纯，盛扬心里明白，也就是“几分”，她应该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让人出乎意料。
　　“来过几次，但不太熟。”
　　“林宜游乐场最近刚刚翻新，我和臻臻还想着抽空去放松放松，你们要不要一起？这周末怎么样？”
　　“好啊，我最近可是闲得很”贺宁盯着季姗姗，爽快地一口答应，却见女生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的哥们。
　　“咳咳，盛扬也是！呃……他闲死了有的是时间。”他死死抠住盛扬的肩膀，不容置喙地朝对方挤眉弄眼，盛扬只好低头笑笑，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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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四人分别后，季姗姗憋了一肚子话，干脆跟着回了李臻家。两人趴着床上，李臻感觉浑身疲惫，似睡非睡地听好朋友不亦乐乎谈论一个又一个八卦，有时候她真想看看季姗姗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怎么凌晨一点比自己刚起床还有精气神儿
　　“对了，今天贺宁跟我说了一堆盛扬的事呢”
　　李臻睁开眼睛，缓缓翻了个身，示意她接着说。
　　“盛扬是杭大附中的，跟我们一样上高三。在贺宁没上高中之前，据他自己说，他们是一个初中的，形影不离，打小就认识，就没见过盛扬有跟他一样的好兄弟。”
　　李臻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瞬间有一丝恼火，抓了抓头发。
　　“后面那段，是贺宁原话吧”
　　“嘿嘿……哎呀这不重要”被拆穿后季姗姗丝毫没感到尴尬亦或是被浇灭激情，反而因为有了回应而更加起劲。
　　“重要的是……”她像出演大型悬疑剧场一样卖了好大的关子，似乎是要应这午夜时分的景。
　　“他好像不上学。但是原因嘛，贺宁没说。”
　　季姗姗的装神弄鬼起了效果，李臻内心的疑问越来越重，不上学？她在心里把不上学的人归为两类，一类是不学无术，危害社会的混混，一类是出神入化，捉摸不透，早已在nextlevel的大神。
　　她在内心中不停地盘算，她在林宜一中学习成绩一直很好，进年级前十也是家常便饭，可她也没见过那个大佬闭关修炼。况且贺宁说他每天都很闲，能这么游手好闲的……难道……她在心里默默给了盛扬一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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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早上，李臻照例在餐桌上接受李至明先生以及秦舒女士的教导，准确来说，是秦舒女士单方面的唠叨。
　　“臻臻，你们好朋友几个出去玩，爸爸妈妈当然是支持你们的呀，压力大也应该去放松放松”
　　“不过你和姗姗毕竟还是女孩子家家，在外面还是要多加小心，不要跟那种不三不四，不学无术的人接触……”李臻的筷子顿了顿，觉得秦女士今天的话格外的刺耳。
　　本来天气预报上阴天的周末，却意外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狂欢让路。
　　眼看着季姗姗马上要在李臻旁边的座位落座，贺宁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干脆利落。
　　“你干嘛”
　　“我知道一个大八卦，你们隔壁班那个谁的，反正你肯定感兴趣，你……想不想来这坐，我……”
　　“听！马上来！臻臻我晚上讲给你听哦”说完便一溜烟做到了贺宁旁边，留下盛扬停在原地。两人“被迫”做到了一起。
　　盛扬今天穿了一件轻薄的白色羽绒服，下身是简简单单的牛仔裤，气质干净，让李臻有一瞬间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她从书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数学练习册，原本还觉得在车上写作业感觉会有点不太好，但一想到如果这样能熏陶到盛扬，让他觉得同龄人都在为了梦想而奋斗，万一能让他迷途知返，可不是立了大功了。想到这里她自顾自地解着题，时不时地瞥一眼旁边的人。
　　男生偶尔也盯着身旁解题的身影，看到她因为某个题目困扰而皱紧眉头，他用余光默默扫视着题目，看到她顺利通关，也会轻轻抑制不住嘴角上扬，一路上，虽然很少交谈，却各自乐在其中。
　　临近终点，李臻收好自己的东西，刚想提醒旁边的人，却恍然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闭着眼睛，脸色发白，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盛扬？你没事吧？”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少女凑过来的焦急的眼神。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舒服吗？”
　　盛扬回神，不受控制地咳嗽了两声。
　　“没事，有点晕车了。”
　　一进游乐场，季姗姗和贺宁就像动物被放归了大自然，无法按捺抑制已久的灵魂，跟另外两人打好招呼，便疯了一样冲进去，去释放，去寻找自由。
　　李臻笑笑，递给少年一瓶水。
　　“喝口水吧，你现在这样去玩那些项目只怕会更难受，先缓一缓吧。”
　　“谢谢，你不用管我，先去玩吧，我自己坐一会儿就行。”盛扬话音刚落，李臻便在他旁边坐下，用行动给了他一个回答。
　　“你经常晕车吗？”
　　“偶尔”
　　李臻早就发现，盛扬有些不善言辞，总是用最简洁的语言来阐明想说的话，甚至让人觉得他有些冷淡。
　　“其实我每次来游乐场，有时候觉得看别人玩比自己玩更有意思。这里是我很喜欢的地方，不仅仅是为了放松，更因为这里充斥着我觉得的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开心的，激动的，甚至是依依不舍的，总觉得自己能受到很大的感染 。”
　　女孩眼里放着光，看着那些闪闪发亮的人群，有那么一刹那，让盛扬觉得，她的光芒格外耀眼。
　　“但是，在我们这个年纪，学习总还是第一顺位的，你说对吧，盛扬同学。”她说话时故意加重了“学习”“同学”，决心要拯救一名失足少年。
　　“你说得对，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看到你在车上一直在做题。贺宁提起过，你成绩很好。”盛扬附和道，对女孩的看法予以肯定。
　　“那……你有没有什么感悟？毕竟我这么勤奋努力，而且很有天赋。”她眨着眼睛暗示，觉得自己离成功就差一步了。
　　“所以你现在想放松一下？我休息好了，我们去找他们汇合。”李臻僵在原地，终于理解了班主任最差一届的说辞，终于共情了刘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咆哮，难道天底下长得帅的人都这么油盐不进吗？
　　盛扬很快融入了他们的小圈子，但由于太出众，而且总是跟李臻一起落在后面，回头率太高，也平添了一些烦恼。
　　贺宁寸步不离季姗姗，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做什么都在一起。
　　“不是，他们俩走得也太慢了，搞得好像我们孤立他们一样。”
　　“你觉不觉得，我姐们和你哥们……还挺配的。我是说视觉上。”
　　“是挺配的，那你觉得……我们呢？”
　　季姗姗不解地望着此刻有些局促的贺宁，笑了笑，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你觉得，本小姐的拳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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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下来，四人都精疲力尽，他们一起玩了大部分的项目，连旋转木马也不曾放过，一起疯过，笑过，李臻还是第一次看到盛扬这样的笑容，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僵硬了她自己的表情。
　　他笑起来，好像更好看了。
　　“高考完，我们再来玩一次吧！盛扬你也要来！”季姗姗坐在花坛边，为下一次画上了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