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浅风》岚蝶绯樱

9、谢谢

　　（8）谢谢

　　“不过，我所说的或许你根本不会相信，又或者难以理解，这样也行吗？”
　　临讲故事前，月夜征询轩辕浅风的意见。
　　“若是你亲口讲的我便信，若我不明白你就再解释于我听。”
　　她的确异于常人，但从未做过任何让他不信任的举动，他信她。
　　“那就好，在正式开始前，先给你讲讲天上星星的故事。”
　　关于广阔无垠的宇宙，以及宇宙中缓慢转动着的那些巨大行星们，神秘而又恒久的故事。
　　几柱香之后。
　　“关于这些，明白了吗？”月夜问，要知道科学可是一门深奥的学科。
　　“难以置信，但可以想象。”轩辕浅风揉揉眉心，在脑海里慢慢消化“宇宙行星”这个词。
　　“所以呢，”月夜起身跑去背后药架上拿来三粒不同颜色的药籽放桌上。
　　“把桌面看成宇宙，把这三粒药籽看做三颗有生命存在的星星。白籽叫‘雅奴沙’，是我生长的星球；红籽叫‘地球’，是我一度生活过的地方；而黑籽---我们雅奴沙人称为‘紫落’的，就是你的家园所在。”
　　“你是说，这些星尘，包括我们现在，其实都漂浮在宇宙中。如果另一颗星上的生命此刻正站在他们的土地上仰望星空的话，我们也只是他们眼中的亮点而已。”
　　“嗯嗯。”孺子可教。
　　“而你，就是从雅奴沙去了地球，又从地球来到了我所在的紫落。”
　　“嗯嗯。”该给她家美人颁个诺贝尔学习奖才对。

　　“可是，如何？”轩辕浅风敏而好学。
　　“嗳？这个......”被问到了。
　　她该怎么和他解释时空穿梭的理论呢？
　　月夜忽然想抱头，她对物理无能啊啊啊。
　　只好浑水摸鱼的告诉轩辕浅风：她拥有一种力量，在某种特定时刻打开一扇门，从门这边走到门那边，就从一颗星去到了另一颗星。
　　轩辕浅风听到后看她的眼神好像外星人在看大象。
　　“我说的都是实话。”月夜指天发誓她不是大象。
　　其实他信，他都信。
　　月夜说的这些事乍一听比神鬼之事还富有玄虚，但细想之下却比神鬼之事更真实可信。
　　而且也只有这样的原因，才能解释月夜的不同凡人之处。
　　他只是不甘心。
　　在她面前，他一无所知的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并没什么，又不是你的错。”月夜开导他。
　　“就好比你和你哥哥，即使为孪生，也还是有大小之分，也一定有不同之处。”
　　的确，清阳比他早生小半柱香时间，两人长相几乎一样，性格却大为迥异。
　　“所以，我说的这三颗星，虽然都存在生命，也有不少相似的外部景致，但其发展进程以及内在却各不相同。”
　　“雅奴沙上的生命大都具有神奇而强大的力量，但数量稀少几近灭亡。说起来，地球和紫落才算孪生，它们实在太像太像。”
　　“只是，地球就像早出生的哥哥，它的发展之快，不是现在的紫落所能比。即使是我也是在地球生活时才懂得这些道理。”
　　“地球......”轩辕浅风很难想象，在不知多遥远的未知空间，还存在一个也有人类生活的地方。
　　“是什么样？也有我中土这样的国家吗？”他忍不住问。
　　月夜想起那颗被蔚蓝色海水覆盖的巨大行星，即使从外太空俯瞰，也能隐约可见一条长长的阴影线，如同巨龙盘旋。
　　那是由人类创造出的奇迹----长城。
　　她微微的笑了，宇宙之事，果然奥妙无穷。
　　“有哦。甚至有个国家连名字都几乎和你们一样，叫做中国。现在的中土，就好像中国的几千年前。”
　　“你在那里生活过？”
　　“没有，我生活在紧邻中国的一个小岛国，叫做日本。”月夜脸上浮现出一种追忆之色。
　　淡淡的，含着些许忧伤的缅怀。
　　日本的樱花......吗。
　　轩辕浅风仍记得，某日她曾无意提起过。

　　那真是不可思议的一夜。
　　神秘莫测的外星女子，与身世离奇的落难皇子，在深山幽谷的石洞里烹茶煮青梅，聊尽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彻夜未眠。
　　月夜不知疲倦的讲述着关于雅奴沙和地球的故事。
　　轩辕浅风不知疲倦的倾听着。
　　那些绚烂多彩的故事仿佛一张美丽而神奇的画卷被一一展开在他眼前，遥不可及却惹人神往。
　　即使许多年后轩辕浅风回想起这一夜，也还是止不住脸上淡淡的笑意。
　　经过这一夜，世界在他眼中变的如此不同，他的人生认知也几乎完全改变。
　　“如果说以前的你是脚踏实地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那么从今往后，你将成为一只鹰，会永远翱翔于天际，俯瞰这这片大地。”
　　在天将拂晓沉沉睡去的前一刻，月夜这么对他说。

　　由此一日无梦，直睡到第二日黄昏。
　　轩辕浅风醒来时，月夜仍在他身旁酣眠。
　　她那卷翘的睫毛既长又密，晶莹白皙的脸蛋透出芍药般的红晕，微微嘟起的嘴唇粉嫩无比。
　　真是新鲜可口的少女容颜。
　　却不知飘零人间几何。
　　她告诉他许多，但故事里没有她自己。
　　关于她，他还是知之甚少。
　　正凝神思考，草帘动了几动，富贵一头钻了进来。
　　摇摇头晃晃脑，一甩尾巴再打个哈欠伸懒腰，一双利爪立即显现于毛茸茸的脚掌中。
　　豹类皆为昼伏夜出，富贵自头日就没见月夜妈妈和那位闲杂人等进出石洞，这会一觉清醒，进来瞧瞧动静。
　　哇靠，那个男人正支起一条腿，靠坐在床上冷冰冰的看着它。
　　真是冤家路窄，好像前晚它挠了他一爪子。
　　他旁边还伏着个小小身躯一动不动，是月夜妈妈！
　　为什么月夜妈妈一动不动？
　　难道......他竟报复于月夜妈妈身上，害死了她？！
　　一想到此，富贵立即呲牙裂嘴，浑身竖毛。

　　本来多好一个清净祥和的早晨，不，是黄昏。
　　身旁还有佳人睡颜可赏。
　　结果现在面前趴一只巨型猫科动物，张着血盆大口冲你咆哮。
　　轩辕浅风想：我上辈子与你有仇，这辈子跟你八字不合。
　　他看它，它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四目相交，火花四溅。
　　你把月夜妈妈怎么了。
　　关你屁事。
　　我是她儿子，你算什么。你这个吃闲饭的。
　　你还不是一样，别忘了谁把你领回来的。
　　噼里啪啦，一人一豹的眼神战打的可谓激烈。
　　“唔嗯......”一声慵懒叹息传来，月夜动了两动，醒了。
　　睡眼惺忪支起半个身子，啊咧，为什么空气中火药味这么浓？

　　看到月夜妈妈死而复生，富贵欣喜若狂，“啊呜”一声扑上了石床。
　　“啊----！口水----！不要-----”无视妈妈大人的抵抗，富贵誓将亲热进行到底，一时又舔又蹭不肯松爪。
　　“喂！谁让你上来的，滚开。”轩辕浅风一个不留神被连累其中，困在一角动弹不得。
　　两人一豹在窄窄石床上挤做一团，热闹非常。
　　闹够了玩累了，寡不敌众的富贵被狠心的二人齐心协力踹下了床。
　　咯咯笑着的月夜这才意识到，不知道为什么她正稳稳趴在轩辕浅风的胸膛上。
　　对方的身体温暖而结实，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透过他的皮肤传至她手上。
　　如此鲜活而真切的生命力。
　　正在神游太空中，抬眼却发现轩辕浅风正静静看着她，清亮乌黑的瞳仁里恰好映着自己的影。
　　她“咯噔”吓了一跳，原来两人离得这么近。
　　“呃，不好意思压着你了。”一时尴尬不已，赶紧抬腰起身。
　　“别动。”轩辕浅风一把按住她的腰，重又把她压回自己怀里。

　　“嗳？这个......”月夜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贼心不死扭动两下身子想逃离那人的禁锢，谁知被他低声呵斥。
　　“别乱动。”
　　立马乖乖装木头人。
　　两个人贴合的如此紧密，任何一个无心的举动都可能引火烧身。
　　“浅风美人，到底怎么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月夜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问。
　　轩辕浅风倒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虽然怀里那个不安分的家伙的确让他有点心浮气躁。
　　他是因为两人离的太近，无意瞥见了她手腕上缠着的丝帕。
　　合着之前关于血的记忆，刺得他眼睛里像硌了沙子。
　　“还疼吗？”他伸手抚上那只手腕。
　　原来他担心这个。
　　“多谢关心，早好了，你看。”月夜翻身盘腿坐一边，大方解下丝帕。
　　白嫩皮肤上伤痕全无，仿佛割腕集血之事从未发生过。
　　轩辕浅风也坐起来，不用解释，他明白那是因为“淡幽”。
　　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你说日后我只服一种药，意思是我每日都要喝下你的血。”
　　这话不是疑问，已是肯定。
　　“嗯。”
　　你看，没有悬念。
　　“再无他法？”
　　你让他如何心安。
　　“嗯。”
　　除非他就此放弃，甘愿一生平庸；若如此，她却不愿意，之前那些苦怎能白吃。
　　“就是说你每日都要割这腕，受这疼。”
　　原来他还是担心这个。
　　“真的不疼。”她安慰他，“要说疼的话，这边比较厉害。”
　　她拉起另一只手的衣袖，白如玉瓷的小臂上五个青紫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这是...前一晚轩辕浅风阻止她时留下的。
　　该死，当时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劲？

　　没想到会弄伤月夜的轩辕浅风有些懊恼，更何况她说疼。
　　“对不起。”
　　想说的“谢谢”一直没说出口，最不应该的“对不起”却被说了出来。
　　心情顿时低落。
　　眼看石洞里就要刮起一股低气压寒流，月夜赶紧打圆场。
　　“笨蛋，骗你的。刀割的我都不怕，何况又没破。”
　　那印痕为何如此清楚？
　　连淡幽也化不了的淤青，可见他下手之重。
　　心情更加低落。
　　“那个，”月夜只好支支吾吾倒实话，“不是淡幽不管用，是......是我想让它留着。”
　　这是为何？

　　轩辕浅风一脸不解盯着月夜，月夜红了脸错开眼神。
　　“因为......这是......”她轻轻的说，“你留给我的印记。”
　　一个有人关心，有人呵护的证明。
　　证明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
　　轩辕浅风怔了半响，然后缓缓支身靠过去，把月夜搂在了怀里。
　　将头轻轻抵上她的肩，闭眼说了许久以来早该说出的话语：“谢谢。”
　　谢谢你让我知道有人是如此的在乎我。
　　谢谢你让我听到如此动听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