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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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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相
自从养回富贵,轩辕浅风和月夜多了许多吃荤的机会。
能饱口福固然不错,但有时一大清早起来就看见洞外地上一堆血淋淋的动物尸体也是件大煞风景的事。
有一次那家伙消失两天不见,隔天早上尸体堆中竟然有一只芦花鸡。
轩辕浅风大奇,荒山野岭哪来的家禽。
若说它翻山越岭去到村落人家,两天的时间却不够。
“有村庄哦。”月夜兴高采烈的到处找东西拿来拔毛,说要做道“辣子鸡”。
“不过要攀岩越壁才去得到。这对富贵来说不难。”
“这里山脉起伏,下面隐秘盆地低洼众多。人类很是厉害,如此深远荒僻的地方也照样生存。”
“所以其实这附近有几个小村庄,靠捕鱼打猎为生。虽然落后原始,却如世外桃源。”
“没遇到你以前,我多在村里替人看病。洞屋里的石床石桌乃村民所造,器具物事也为他们所赠。”
“夜明珠也是?”他身旁墙壁上正好镶一颗,淡淡萤光发紫。
“哎?那个?”月夜笑的神秘,“我嫌蜡烛油灯昏暗,后来想到这个,跑去你家皇宫藏宝阁偷的。”
她说你家皇宫。
轩辕浅风装做没听见。
原来几年前震惊朝内令龙颜大怒的珍宝失窃案的罪犯就是此人,这会正毫不悔改的坐在石桌旁拾掇一只偷来的鸡。
当年皇上还曾命他和清阳密查此事。
倒不是为少了一箱子珍宝,他中土泱泱大国,还瞧不上那点财富。
只因偷儿手法高明,得了一箱宝贝离去却人神不知,大大扫了天朝威严。
幸亏盗的是物,以那样身手,若要取皇上的命,又该如何。
无奈一点线索也无,即使他和哥哥神通广大,最后也只是个悬案。
现在倒好,得来全不费工夫。罪犯就在他眼前,还自觉坦白从宽。
真是孽缘。
不知他那位皇帝大哥和清阳知道这前因后果,会做何感想。
“皇宫戒备森严,藏宝阁更有重兵把守,你如何盗得财物?”
还有,她说附近村庄需攀援越壁才能去,她又如何往来自如?
这女子身上的迷实在太多。
“这个嘛,”月夜手里捏把拔毛的物件冲他笑,“以后你会知道的。”
“何时?”他咄咄。
“嗯?”她漫不经心镊鸡毛,“等你能随我一起攀岩越壁去桃源村时。”
听了这话,轩辕浅风环抱的胳膊轻轻放下,靠壁的身子缓缓挺直,静静走至月夜对面,站着。
月夜感到异样,停手抬头看对方,面前的人神情严肃盯着她,视线灼灼。
“我想问,”他说,“我怎样攀岩越壁?”
原来他竟一清二楚。
月夜心里微微愕然。
这个人骄傲又聪慧,不肯认输分毫。她一直犹豫该怎样告诉他真相,却不料他早已洞悉。
难为他这么长的时间里,忍的如此不动声色。
轩辕浅风默默看她垂眼不语。
身体是他的,有什么变化他最清楚。一开始她没提,他还以为自己伤仍未愈。但随着身体康复,他越来越怀疑。
直至遇见富贵那天,看见富贵扑倒月夜,他曾想运功施救。
然而体内空荡荡一片,内力全无。
更糟的是,虽然他已看似健康,但若要剧烈活动或激烈搏斗,手脚就会瘫软如泥。
说白了,他现在比一介农夫还不如,甚至挑不起几十斤庄稼。
若常人遭遇此变故,怕早已如有雷击万念俱灰。
他却神色自若。
他死过,还有什么比死亡更不能挽回。他又活了,既然活着,就有机会找回所失去的。
少林寺有洗髓经,武当派有换骨大法;再不济去找皇上,宫里秘药众多,他不信找不出一味来治。
其实也不是。
在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尚且还能安心是因为一个人。
没有那人,他早已做了瑶仙台下的亡魂。
没有那人,他不会如梦般逍遥度日至今。
所以他只是在等她开口。
月夜轻叹,从那个男子睁眼的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时他身体破碎,气息微残,眼睛里却光彩闪烁。
那是不仅要活下去的勇气,也是要战胜一切的坚定意志。
明明已比蝼蚁还要脆弱,却仍散发着耀眼光芒。
人类的□□。
于宇宙万物中恒久存在,在历史横流里生生不息,赐人希望,使人强大,能创造一切奇迹的光。
这光,即使她已注视百年,却仍时时为之感动不已。
于是她决定:要让这个人的□□一直闪耀下去。
因为她救了他的命,他却救了她的心。
“坐下。”她指指对面的石凳。轩辕浅风照做,两人面对面。
“你都猜到了,我还想着能多瞒你些日子。”月夜苦笑。
“你现在内力全无武功尽失,只是普通人一个。甚至...”她不想说下去。
他如此骄傲,怎能忍耐自己如同废人。
“甚至比废人不如。”轩辕浅风替她接上。“这些我已料到。我只想知道,我可否恢复。”
“你当日状况,若不是我,这世上是再没有人能救。我不是夸自己,而是说你的情况有多糟。能像现在这样已算奇迹,要恢复成以前模样,可说是妄想。”
他沉默皱眉,既然她都说如此,看来机会渺茫。但他还是要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上一试。
她静静看他。
又是那样,越在这种绝境下,他的眼神就越沉静,越有种破釜沉舟的强大气势。
不由自主让人臣服。
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再捉弄他为好。
“不过,”她又开口,果然看他眼睛一亮,“谁让你遇到的是我。”
是,我承认我命不错,遇到了事事给我意外的你。
轩辕浅风暗想,他听她讲“不过”二字,就知尚有转机。
“我有法子给你换血续筋,重塑内力,但这过程痛苦非人能忍,且时间漫长。一旦开始,你就要日日受其辛苦,忍其折磨,不得半途而废。话先说在前,我说的时间漫长,并非以日月来记,而是用年。或许三五年,或许更长。这样你也愿意?”
月夜一脸认真。她不是在说笑。
轩辕浅风默默不语,想了片刻,抬起头直视她:“我只问你一句,不管三五年还是更长时间,你会一直在吗?”
月夜怔了怔,随即笑的眉眼弯弯:“当然。”
轩辕浅风也微微笑了,面对月夜第一次笑的坦然而又自信。
“如此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