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204、魂牵梦绕我楼兰（3）

　　“傅郎……下雪了，快出来看雪景……”
　　傅介子一身平民装束走出小木屋，放眼望去，楼兰沼泽上一片白色，像极了珍贵无比的天鹅绒，天空还在不断地往下撒着雪白的“鹅毛”，梦幻一般。
　　再看远处的胡杨林，银装素裹中点缀着金色的叶子，古朴中现出纤巧。金姬坐在虎威背上悠然自得地荡漾在美景中，头上的黄金簪子放出的光芒与胡杨林的金色叶子竞相媲美，让人不忍收回欣赏的目光，一片金色，仙境一般。
　　唯有腰间那枚碧绿色的宫绦在阳光下，在白雪中，显得那么珍贵。那么的有生命力。
　　“娘子，雪下得这么大还是回屋吧，别冻坏了身子。”
　　“我没那么娇贵，该不是你这个做侯爷的骨头变软了吧？”
　　金姬说完一拍虎威，用手指了一下傅介子，虎威非常通人气地飕飕两下蹿到傅介子眼前。
　　“哎呦，这家伙有时候还吓人一跳。”傅介子向后退了两步。
　　“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白龙堆里面对死亡你眼都没眨一下，一只老虎竟然把你吓尿。”
　　“没没没……”
　　傅介子连忙摆手说，“亏得这里没人，要是让人听了去，还真以为我傅侯爷被一只老虎吓尿了裤子。”
　　“哈哈……”
　　金姬笑得直不起腰来，她索性趴在虎威背上，虎威好像懂得金姬的愉快心情，它仰天长啸起来。
　　傅介子摸摸虎威的天灵盖，对金姬说，“这大雪纷飞的天气，我看古郎也够呛能来了，山羊别烤了，我俩还是烤山兔吧。”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传来，“我要是不来给你壮胆，你不又被老虎吓得尿了裤子吗？”
　　傅介子顺着声音寻去，两个骑在马背上的“雪人”已到眼前。他怔了一下，尴尬的不知所措，天哪，怎么能在古郎的新娘子面前尿啊尿啊的，这成什么体统？他偷偷地瞟了金姬一眼，这一眼饱含了他的求救之意。
　　金姬当然明白她夫君的意思，她一抖虎威脖子上的铁链，虎威一声吼叫，古郎和张彩凤的战马吓得倒退嘶鸣，转身就跑。金姬飞身跳上张彩凤的马背，她学着马的叫声，几下就征服了张彩凤的战马。古郎却被惊吓的战马甩下马背，他的狼狈相把傅介子笑得前仰后合。
　　古郎从地上爬起来说，“金姬，你是有了夫君忘了朋友啊。”
　　“没有啊，你看我彩凤妹妹不是安然无恙吗？”
　　古郎抹去脸上的雪水说，“金姬，你被傅侯爷给带坏了，你可别什么都跟他学，他可不是什么好饼……”
　　傅介子咳了一声，“再说，再说还给你来个嘴啃泥。”
　　古郎一扬手，“嘴啃泥就不要了，来个烤山羊吧。”
　　傅介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棚子，“看那里，听说你要来，我特意亲手给你搭的棚子，专供烧烤用，想烤什么就烤什么，怎么样？”
　　“怎么样？太像样了，哎呀，我担心呀。”
　　“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我担心太享受了从此再不愿去跟匈奴人打仗了。你看看你现在，比你在京城时胖了一圈，生活条件比不了京城，可心情无比愉悦，爱的力量嘛。”
　　“你说的是，京城生活优越轻松，看上去我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但你不知道的事情也有很多，我每日里的精神压力极大，同僚们的内斗、相互排挤、争权夺位随时都有发生。我与梅子又毫无感情可言，几乎是每说一句话都针锋相对，家庭事业均走到了尽头。我是靠酒精的魔力过了一天又一天，这种日子即无聊又浪费生命。所以，我准备再上书陛下。”
　　“再上书陛下什么？”
　　“我要上书陛下放弃京城安逸生活，愿做陛下在西域开疆拓土的马前卒。”
　　“你上书陛下解除与梅子婚姻的事批下来了吗？”
　　“还没有接到批文。”
　　“还未接到第一个批文就要上书第二个，你肯定？”
　　傅介子点头，“肯定。”
　　古郎彩云飘上脸颊，“好哇，那你上我军队来吧，我们一起为大汉、为陛下打下西域这片领土，做真刀真枪的真英雄。”
　　傅介子伸出一只大手，“来。”
　　古郎将他的一只大手拍上傅介子的手，“干。”
　　金姬兴奋至极，“如果西域划入大汉版图，那我脚下这片土地就是汉朝的土地，我自然就省去了归汉的繁文缛礼，更不必去打扰别人的生活，傅郎，是这样吧？”
　　“你说的没错，那样我们就可以永永远远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了。”
　　“傅郎，我与你一起去古郎的军队，我们并肩战斗，将匈奴人赶出西域。”
　　“好哇金姬，我的军队有你加入，那真是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古郎竖起大拇指，“我也要上书陛下，希望陛下支持你二人的决定，让我们大干一场。”
　　傅介子伸手指指小木屋，“别在雪中商议大事了，进屋慢慢谈。”
　　张彩凤初来楼兰她处处感到新鲜，对“世外桃源”般的小木屋更是觉得新奇，满屋子的兽皮让她眼花缭乱。她这摸摸那看看无意中一眼盯住了玄凤宝剑，她从墙上轻轻摘下玄凤宝剑，将它拿在手里目不转睛，怜爱之心溢于言表。
　　玄凤出鞘，妙音绕梁，久久不散……
　　这柄宝剑好奇特，张彩凤眼中绽放出奇艺光芒。只见那玄凤腰身两面精工雕刻着丹凤朝阳让她目不暇接，凤似流云，美轮美奂，这不就是她梦中的仙剑吗？这柄梦中仙剑困扰了她多年，有它做标杆儿，以至她至今寻不到一柄理想的宝剑。她手抚玄凤，喜不自禁，她举起玄凤不停地旋转它的角度，玄凤每动一下她的心都跟着跳动。
　　张彩凤半张着嘴，玄凤在她手中乖乖地任她摆弄，没有丝毫的排斥行为发生，她和它之间的粘合度让金姬震惊，她跟这柄剑的缘分好深。
　　金姬记得，她初与玄凤相遇，它是那么的排斥她，想无情地甩掉她，后来她才明白，玄凤宁愿孤独沉睡，也不愿把金姬带入辛楚兰一样的悲惨人生。
　　七年的沉淀与“沟通”，让金姬和玄凤之间有了常人逾越不了的默契，她们之间彼此修正，玄凤改变了金姬的人生，金姬改变了玄凤的邪气，以致最后双方均战胜了自己，她们彼此均以对方为荣。
　　玄凤经过几代人的磨合，终于找到它真正的主人，张彩凤才是它真正的归宿。玄凤入到张彩凤的怀抱，彼此相惜，邪气全无。
　　“彩凤，喜欢它吗？”
　　张彩凤抬头看了一眼金姬，用手指滑上玄凤的利刃。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总做一个梦，梦见有一柄仙剑在遥远的天边等着我去取，没想到今天在姐姐你这里见到了它。姐姐……”
　　张彩凤欲言又止，她知道这柄剑是金姬的防身武器，是她的命根子。
　　古郎抽出飞龙，将它交叉放到玄凤身上，小木屋里顿时霞光万道，屋外缓缓地流进群鸟的鸣叫声。
　　金姬推开木门，群鸟的鸣叫声更加洪亮起来，她走出木屋被眼前的情景惊到。
　　“快出来，你们快出来。”
　　屋外，大雪纷飞的景象已不知何时停止，天空中彩云飘舞，光照大地。百鸟鸣叫绕飞小木屋，仿佛春天将至。
　　傅介子拍拍金姬的肩膀，“娘子，看来这柄玄凤是该易主了。”
　　金姬微笑点头。
　　张彩凤欣喜若狂道，“真的吗？姐姐你真要把玄凤传于我吗？”
　　“这要看你与它的缘分了。”
　　金姬说完伸出两指射出真气，玄凤嗖地从张彩凤手中飞出直冲天际。
　　只见张彩凤不慌不忙摘下弓搭上箭，一箭弧形飞出直追玄凤，张彩凤的飞箭从玄凤上方弧形转弯，当的一声改变了玄凤的飞行轨道。玄凤随即转弯弧形飞了回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到张彩凤的脚下。
　　张彩凤兴奋地喊道，“玄凤仙剑，我张彩凤许诺，你与飞龙就如我与古郎永生永世相伴，永远不离不弃，你若信我，请落于我手中。”
　　只见玄凤拔地而起，剑把触到张彩凤手心，张彩凤趁势抓紧握于手中。
　　大家齐声喊出，“妙。”
　　金姬向张彩凤抱拳道，“张彩凤，我已将玄凤移交于你，今后的日子，你要待它如待己，它也会待你如待己。”
　　张彩凤回礼道，“金姬姐姐，彩凤在玄凤在，彩凤不在，玄凤依旧传于一代又一代。”
　　大家哄笑，古郎却悄悄凑近金姬耳边，“金姬，听说玄凤有股邪性很邪乎，是真的吗？”
　　“你问的是女子破身武功尽失这件事吗？”
　　古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张彩凤是已婚女子。”
　　“那……已婚女子……就没什么邪事了吗？”
　　傅介子将头挤了过来，他眼里放出凶光说，“你想有什么邪事就会发生什么邪事……”
　　古郎吓得一激灵，他一把将傅介子扒拉一边，连忙向金姬投去求救的目光。
　　金姬微笑道，“我刚才的武功发挥的那么差吗？”
　　古郎如梦方醒，他一拍脑门，“我懂了，这件事已成江湖传说。”
　　傅介子又问道，“这件事你只问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还没问。”
　　古郎心里说还是傅兄了解我，不然我真不好意思问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张彩凤已被玄凤迷倒，就算她知道掌握玄凤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会放弃它了。我可是清醒之人，我要知道我的子孙后代会不会被挡在下辈子啊……
　　古郎又一次把目光投向金姬。
　　金姬撇了一下嘴，“你很在乎传宗接代吗？”
　　古郎卡巴着眼睛不知如何作答，他鬼头鬼脑地啃起了手指，他不想他的话日后成为傅介子夫妇的笑柄。
　　傅介子坏笑道，“来来来，快跟我去烤山羊，不然一会手指被啃的只剩骨头了。吃饱喝得好去生孩儿了，生个五七八个的算你有本事。”
　　古郎笑了，笑得满脸灿烂。
　　“我跟你们说实话吧，其实这次来楼兰，我娘子冲的就是这柄玄凤宝剑。我知道金姬已经脱离了玄凤的实物运用，可我还是担心金姬你舍不得送她。”
　　“我已经不需要这些实的东西，它对我而言是曾经拥有，我对它而言只是它生命的过客，希望你娘子能倍加珍惜它。飞龙、玄凤又重新聚在一起，重新开启它们的征程，想想你们该有多大的缘分。”
　　“诺，我们会珍惜这种特殊的缘分。”
　　“我为你们高兴。”
　　金姬的高兴是真心的，她希望古郎与张彩凤能地久天长，就像她和她的傅郎历经磨难才终见天日一样。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从古郎的兴奋中又读出一丝忧伤。
　　金姬的奇怪表情让傅介子瞧个正着，再看古郎，他好像满腹心事。
　　他又凑近古郎问，“怎么，除了对你娘子的关心外，难道还有未解开的结？”
　　古郎低头道，“这次来的第二件事，就是把小妹接走。”
　　傅介子与金姬双双惊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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