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87、惜金秋昌邑公主（2）

　　“王妃，王子请您去他寝宫一趟。”
　　“死丫头，别挡路，本宫要去见鄯善王。”
　　“不行王妃，王子说必须请王妃先到他那里去。”琉璃居然伸手拦住乌日曼的去路。
　　“什么？你这个奴才，居然敢挡主子的路？”
　　乌日曼皱了一下眉，她忽然感到这个小奴才对她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想想她整日里跟在涅乌的屁股后面，蔫巴巴地端水送饭，除了涅乌几乎所有人对她都没有过半点好脸色。这种日子还能让她活得乐在其中，其中的筹码也只有她和涅乌两人知晓。就算涅乌宠她，把她收进房里当个玩物，她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
　　“琉璃，你现在的胆子不小啊。”
　　“王妃，奴才是为了您好。”琉璃丝毫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喜木安走上前来，“琉璃，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伺候好王子是你的本分，不要多管闲事。”
　　“将军，我是来传达王子的口谕，请您二位和辅国侯移步王子寝宫。”
　　“王子有什么事等我们见了鄯善王再去不晚。”喜木安一副焦急的样子，有点不耐烦。
　　“不可，见王子重要。”
　　“贱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本宫见王，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乌日曼甩起巴掌向琉璃扇去。
　　辅国侯见状一把擎住乌日曼的手，“王妃，就听她的，我们走。”
　　乌日曼气哼哼地同喜木安转身离去。
　　老奸巨猾的辅国侯却原地未动，他见乌日曼同喜木安的身影渐渐远去，他转头盯住琉璃的眼睛，“琉璃，王子许了你什么愿望让你对他这样忠心耿耿？”
　　琉璃摇头，“什么也没有。”
　　辅国侯眼珠乱转，小声问道，“那么是……王后……”辅国侯故意拉长了声音。
　　琉璃睁大了眼睛，她觉得这位辅国侯好厉害，一百个王妃也比不上一个辅国侯。她张了张嘴，但还是压住了心中秘密。
　　辅国侯明白了一切，“好了不要说了。记住，在你没有实现王后赋予你的职责之前，就是刀架脖子也不要吐出半个字来，否则你小命难保。”
　　看着辅国侯借助双拐艰难挪动的一条腿，琉璃一脸感激。她知道目前知晓她秘密的且能护佑她的人，只有眼前的辅国侯，可这个人恐怕很快就要消亡在这个世上。她心里很苦，拿出王后懿旨呈给王子看吧，怕他嫌弃她而把她幽禁起来，或是偷偷处死她也无人知晓，因为她的命很贱很薄，她担不起楼兰女主的重担。也因为王子心里只有一人，那就是玉蝶姑娘。
　　“王子，母妃在办大事，你把母妃找来又不说话，你这是怎么了？哎，真是急死人了。”
　　“母妃，儿正在睡觉，您搅了儿的好梦。”涅乌懒懒地从榻上起身，“是谁叫你们来的？”
　　乌日曼火冒三丈大声叫道，“琉璃……”
　　琉璃在几人身后小心翼翼应了一声，“奴才在。”
　　“过来。”乌日曼有点声嘶力竭。
　　琉璃过来还未站稳，就随着啪的一声而倒地。这一掌拍的可不轻，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鼻腔流出的同时，她感觉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她艰难地抬头向乌日曼看去，只见乌日曼的嘴一张一合，声音仿佛离她很远。天哪，我的耳朵，琉璃委屈地落下了眼泪。明明是王子遣她去把王妃找来，可她却被王子玩个正着。
　　“对不起王妃，王子他整日里情绪低迷，我不过是让您过来关心一下他。”
　　“什么？你这个奴才居然敢骗本宫，看今天我不活剥了你的皮……”
　　乌日曼的眼神四处寻找，她的手伸向了剑架上的蛇形宝剑。她握住剑柄用力一抽，脸色立变。
　　“大王……大王，人走剑毁，楼兰真的亡了吗？”
　　“不会，只要奴才还有一口气，奴才就会助王子一臂之力。”
　　琉璃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向乌日曼宣告。
　　乌日曼有点发怔，她对琉璃的忠诚感到震惊，王子到底给了她什么承诺让她这样效忠主子？她是真心的吗？
　　“就你……一巴掌都搪不住，还想助王子一臂之力？”乌日曼撇嘴冷笑道。
　　“我能用身体为他搪住刀剑，这样王妃您放心吗？”
　　乌日曼没了表情，她卡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母妃，您不要难为她了，看您把一个奴才逼的什么话都敢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母妃为你高兴，为你骄傲。”
　　“哪那么多真的假的，您不要去找鄯善王才是对的。”
　　“为什么，母妃是为了你们姐弟才去见鄯善王。你看看你们姐弟二人，一个浑浑噩噩，一个痴痴呆呆，你让母妃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你们父王？”
　　“公主怎么了？”
　　“怎么了？她整日里为一个汉人哭哭啼啼，好像那个汉人的死是她的过错。”
　　“汉人……是许驸马吗？”
　　“还能有谁，公主从小就跟那个汉人比较亲。这样下去，我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废人。”
　　“不用管她，公主是个聪明人，她会选择今后的路。当务之急要选择出路的是母妃您，楼兰国已不存在，鄯善国更不会有您的位子。”
　　乌日曼被涅乌的话搅得心乱如麻，“怎么，他们居然敢公开违背祖制？”
　　“国破家亡，鄯善国会有新的祖制。母妃，听儿一句劝，另做打算，鄯善不会给您一丝翻身的机会。辅国侯，你是三世老臣，这些道理你比我懂得更多，为什么还要去做这些荒唐事？”
　　辅国侯有些激动，“王子，您看看老臣现在这副模样，说不准老臣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别说从辈分上老臣是你和公主的舅舅，就算我们没有半点亲戚关系，看在先王对老臣恩重如山的面子上，老臣也必须在咽气儿之前把你们母子三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辅国侯的忠诚并未打动涅乌，他的做法让涅乌觉得愚蠢之极。自从父王被砍了脑袋，辅国侯的脑袋开始变得愚痴，估计是被傅介子吓破了胆。他的做法是要把母妃推上绝望的崖顶，让母妃沦为天下人最大笑柄。守着个旧祖制抱在怀里当个宝，他怎么没想到年老色衰的母妃如何同年轻貌美的昌邑公主放在一起比较？
　　“辅国侯，楼兰国不会亡，本宫会巧用时机复兴楼兰，你的做法不可取。只要本宫不倒，一切都会重来。至于公主本宫会照顾她，只是我母妃眼下不好安排。”
　　“谁说不好安排？”
　　喜木安大步从乌日曼身后走上前来。
　　“殿下，喜木安大老远跟随您母妃嫁到楼兰，二十几年忠心不二陪在您母妃身边，至今还是孑然一身。喜木安这么做难道你们想都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还未等涅乌说话，辅国侯怒斥道，“放肆，你一个侍卫居然敢打王妃的主意，你有几个脑袋？”
　　“辅国侯，本将军就这么一颗脑袋，可它却结结实实长在我的颈上。本将军不是普通侍卫，本将军发誓，为了乌日曼后半生的幸福，我要好好的保护好这颗脑袋。”
　　辅国侯将手中双拐用力杵地道，“你们的单于不会同意你的胡作非为，是他派人来给本侯送信，让本侯把王妃推上高位。”
　　喜木安一把搂过乌日曼的腰，“乌日曼，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每次走到你寝宫门口，听到你与安归大王嬉笑打闹，我的心都像是被按在铁板上煎熬。我是个男人啊，身强力壮的男人，听到你们……我死的心都有。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找到的地方，生儿育女，过快活逍遥的日子。喜木安会把你宠成女王，喜木安愿一辈子做你的奴隶。”
　　乌日曼眼泪都快流淌出来，她没想到，她生儿育女后，如今已经人到中年，这个男人居然还像当年那样痴痴的恋着她，把她视为珍宝。这样的男人她不能错过。安归算什么？她只是安归养在宫中的玩物，是他□□上来发泄的工具。安归从未爱过她，亚斯米妮也从未善待过她，自己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过献媚的日子，为匈奴的利益做出牺牲？
　　“喜木安，我跟你走，我们开始新的生活。”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涅乌，涅……”乌日曼想与儿子告别，可涅乌躺在榻上似乎已经睡着，他们的对话他好像一点都没听到。
　　“走吧乌日曼，不要难为殿下，他有他的活法，我们有我们的活法。”
　　“那我怎么也要跟公主告个别吧。”
　　“不要，公主有王子护佑，他们是亲姐弟，不必担心。我们马上离开这个地方，慢了就走不成了。”
　　喜木安拉起乌日曼的胳膊就往外走，乌日曼不停地回头，嘴里喃喃道，“涅乌，我的儿……”
　　涅乌似乎真的睡着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反应。
　　辅国侯一边用拐杖咚咚杵地，一边用尽全身之力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快抓住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他喊了几声见没人进来，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知道，王宫已不是楼兰的王宫，王子更不是这王宫里的王子。
　　王子的心变硬了，已经不是肉长的了，他长大了，越来越有主见了。是悲是喜，他已经搞不清楚。他的脑袋一片混乱。
　　“王上，老臣现在去见您，只有您才能听老臣的话。”
　　在嗒嗒的两声后，涅乌听见咕咚一声，像一口破缸倒地的声音。
　　琉璃哭出了声音，“辅国侯，您好可怜，您就这样走了吗？”
　　一滴眼泪从涅乌眼角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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