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86、惜金秋昌邑公主（1）

　　尉屠耆顺利入主楼兰王宫，昌邑公主作为王后成为王宫女主人。由于尉屠耆离开王宫时间久远，且性格温厚懦弱，王族人对他只有敬而远之，让他在王宫里孤掌难鸣。对外他是楼兰国的大王，对内他常常被涅乌等左右。虽说他有昭帝派遣的将军和部队护佑，可冷暴力还是时时发生。
　　这一切都被昌邑公主看在眼里，于是，她迅速结交当地有影响力的汉人，来加强尉屠耆和自己在楼兰的地位，抗衡楼兰王族的排挤和压制。
　　金姬奉命进宫见驾，她和昌邑公主见面的一刹那，彼此均被对方的气势所折服。
　　昌邑公主拉着金姬的手来到许暗尘生前的书房，两个人面对面促膝交心。
　　“金姬，本宫听说这间书房是你父亲的专属，本宫来过两次，发现这里面储存了不少我们汉朝的书籍。你父亲是个博览群书知识渊博的人，在楼兰王宫里生活却时刻不忘我们的汉文化，实属了不起。瞧这一屋子的书画，你以后可以常来这里，也可以随时将你父亲的遗物拿回家去。我让大王给你颁一个令牌，你可以随时入宫来找本宫。”
　　“王后，您找我来该不是简单的让我取走父亲的遗物吧？”
　　“不全是。金姬，以后非正式场合叫我公主即可，有个娘家人在我身边，本宫觉得底气足。”
　　“那您有什么需要金姬做的尽管吩咐，不要把我当外人。”
　　“嗯。”昌邑公主非常满意地点头。“本宫对你做了调查，本宫和大王都非常满意你在楼兰的存在。大王今后的路不会一帆风顺，还希望你劳心费力、推波助澜，助大王一臂之力。”
　　“公主，您对金姬的信任让我感动，可我能为您和大王做些什么？”
　　“大王和本宫的到来一定触及到了个别当权者的利益，他们也许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大王当政，或设置层层障碍逼大王就范，甚至危及大王生命……金姬……”
　　“我懂了公主，我答应您，金姬会用生命的代价来换取您和大王的安全。”
　　昌邑公主满意的笑了。
　　“你保护的不是本宫，本宫的命没那么值钱，你应该保护的是鄯善王。”
　　“鄯善王？”
　　“对。你还不知道吧？等明年开春儿，大地回暖之时，我们要在伊循城大兴土木，建造一座新的城池，取名叫鄯善国，大王就是鄯善国王，一切重都新开始。楼兰国将永远消失，这也是摒弃旧王权的开端。”
　　“真的吗？那太好了，新王权新开端，一切都从零开始。那么，紧握旧王权的那些人也该清醒了，好！这是谁的主意？”
　　“鄯善王的主意哦。”
　　“原来鄯善王这么有智慧。”
　　“那是。现在已经立秋，马上就要进入寒冷冬季，本宫和大王也只能在这里猫上一冬。”
　　“眼下也只能这样，不过很快就会春暖花开。”
　　“诺。昭帝对鄯善王的期望值很高，鄯善国向汉，对西域各国的影响力非常之大，这也是昭帝向西域开疆拓土的期望。”
　　“公主，您希望我怎么做？”
　　“我请求鄯善王给你加官进爵，陪王伴驾。”
　　“……”金姬感到非常意外，“公主，使不得。”
　　“为什么？我绞尽脑汁反复斟酌才选中的你，你怎么能说出使不得？”
　　“公主，民女不需要加官进爵，只要民女在楼兰一天，民女就会用生命护大王和您的周全。”
　　昌邑公主察觉到金姬内心的变化，刚像姐妹一样谈的热乎乎的，转眼间却有了距离感，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妹妹，我知道你在等一个人，好像这个人与你说过，他要抬着花轿来楼兰娶你对吗？”
　　金姬的脸上泛出红晕，她从内心散发出一种幸福的光芒，她低下头去回了一声，“唯。”
　　昌邑公主张了张嘴又闭上，她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妹妹，我不想跟你说实话，可又怕你傻傻的耽误了自己。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你不一定相信，现在从本宫这张金口说出，相信你知道这话的分量。”
　　金姬抬起头来，脸上的红晕依旧，“公主，有什么话您尽管开口。”
　　“傅介子已被昭帝封了侯，位极人臣。而且他已娶了娘子，很快就会升级为父亲了。”
　　一声炸雷几乎把金姬炸的粉身碎骨，她双眼直勾勾地盯住昌邑公主，“这……这……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不要紧，关键是他要服从陛下的安排。他出使西域是陛下的安排，手斩楼兰王是陛下的安排，娶宫女同样是陛下的安排。有一个词叫身不由己，你应该懂得，这就是命。”
　　“不，我不信命。”金姬已泪流满面。
　　“你不信命，为什么没等来他的花轿？”
　　“……他可以抗争……因为……我们已经有了感情……”
　　“抗争的结果只有一个结局，身首分离，你愿意让他有个这样的结局吗？”
　　“我……当然不愿意……可我怎么办？。”
　　金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望眼欲穿，盼着傅郎的花轿来娶，可盼来盼去却盼来了相爱男人的遗弃。
　　“我应该想到，像我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得到男人的爱。”
　　一连串的打击让金姬绝望，在离家乡六千一百里的楼兰，她已没有了亲人，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活在这里。是真诚的爱让她盼望着回到那里，回到他父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现在她惟一的希望破灭了，再也没有了奔头，再也没有了期望。
　　“妹妹，你还是有机会回到他身边的，就看你愿不愿意。”
　　“公主，您说我还有什么机会？”
　　“做妾。由本宫来给陛下亲自上书，相信陛下会给本宫一个薄面，现在就看你的意思。”
　　“金姬不愿意，金姬宁愿孤老一生也不给人做妾。”
　　“既然你接受不了本宫的提议，又没有第二条路可走，那你只有留在本宫身边，为鄯善国的兴盛效力。”
　　金姬起身，抹去满脸泪水，向昌邑公主施一大礼。
　　“公主殿下，金姬愿为您和鄯善王鞠躬尽瘁，撒一腔热血。但金姬只做草民，不想为官。”
　　“金姬，如果这样你会很吃亏，不为官怎么领俸禄？”
　　“金姬活了二十一年，从未领过什么俸禄，不也过得很好吗？”
　　“……随你吧，看来你是真的被那个人伤的不轻。快坐这，本宫还有重要事情与你商量。”
　　“公主您请说。”
　　“前几日前朝辅国侯拄着双拐来见大王，这个人不知怎么还搞丢了一条腿，浑身腐臭，脸色灰黑，一幅十足落魄的样子，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是他应有的结果。公主，鄯善王想启用他吗？”
　　“他该告老了，王宫重臣要有新鲜血液才对。”
　　“鄯善王英明。”
　　“不过，大王要启用前王子涅乌，你觉得怎样？”
　　金姬沉思……
　　“鄯善王一定是对他心有疑虑，才把他拴在身边恩威并施。不过就目前形势而言，鄯善王离开楼兰多年，王宫中未必有心腹之人，他人又善良，容易被人算计。现在能压住楼兰局势的人也只有涅乌了，借势而进未必不可。但一定不要给他兵权，不能允许他拉帮结伙，否则后患无穷。”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子，所以大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金姬一定不负众望。”
　　昌邑公主向门口望了望，压低声音说，“金姬，辅国侯向大王进谏一人。”
　　“什么人？”
　　“涅乌的母亲，前王妃乌日曼。”
　　金姬一怔，“公主，楼兰新王是有娶亡父、亡兄弟夫人的风俗，可是这个前王妃您万万不能让她上位。她如果再次为妃，那涅乌的地位不就又回到从前了吗？那鄯善国的权势又会回到她母子二人手中，鄯善国会岌岌可危。”
　　昌邑公主点头，“我已经想到这步，只是目前没有什么噱头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金姬一转念说“有啊，这些旧风俗都归楼兰国所有，我们现在改朝换代是鄯善国，鄯善国要有新的风俗习惯和新的国家制度。”
　　昌邑公主眼前一亮，“对呀！金姬你说得真好，鄯善王会感谢你的聪明才智。不过辅国侯一会儿就带乌日曼来见大王，你说本宫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辅国侯进入殿堂？”
　　“王后，您现在就去和大王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开口，怎么拒绝。”
　　“金姬，大王他心地太善良，他玩不过老奸巨猾的辅国侯。本宫又不能替他说话，他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上了那老东西的当。”
　　金姬沉思……“有了。公主，让涅乌去阻止他母亲。”
　　“涅乌他高兴还来不及，他怎么会……”
　　“让我去跟他谈条件，他为了自己的理想会说服他母亲。公主，我们这步棋是在悬崖边上行走，靠里一点是胜，靠外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昌邑公主一脸凝重，“总比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强吧？”
　　金姬感觉到自己身上忽然背上了整个鄯善国的命运，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保持着自己挺拔的身体不被压弯。
　　涅乌手持他的半截蛇形宝剑闭目深思，难道这柄宝剑下的冤魂太多？见多识广、虎虎生威的楼兰王的利刃居然挡不住阴柔玄凤，我曾经楼兰储君的脸真是丢尽了。好在金姬她没意识到本宫对今后楼兰族人的影响，否则她不会放过本宫的这条命。
　　听到轻柔脚步声，涅乌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琉璃身后的人让他着实一惊。
　　“怎么，新王到任后王宫大门随意出入了吗？”
　　金姬轻起红唇，“王子，以金姬如今的本事，出入王宫就像一片飘叶，大惊小怪不是您王子的风范。”
　　涅乌倒吸一口凉气，她说的可是真的，没想到楼兰现在最大的祸患却是她。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成为新王的左膀右臂，涅乌恨不得咬碎自己的“钢牙”。
　　“哈哈……王子！你说的倒是，我涅乌现在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了。”涅乌心中虽火冒三丈，但表面还是平静如水。“你一定是来跟我谈条件的了？”
　　“王子，民女很欣赏您的直来直去，免得我们大家多费口舌。”
　　“哼，我母妃继续她的妃位是她的造化，也是我的荣幸。”
　　“可她阻碍了你飞黄腾达的梦想。”
　　“我母妃得势，我依旧是王子，到那时哪个想踩上本宫一脚都得想上几个晚上。”
　　“可你只是个挂名王子，无权无势，更无前程。只能混个白吃白喝的王子虚名，一生只能看人脸色行事，好悲催。”
　　涅乌的脸色难看至极，想发作忽然觉得金姬看穿了他的内心，她说的就是本宫的现实状况，确实悲催又可怜，本宫的远大理想和抱负不能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我叔王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前程来让我给他卖命？”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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