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84、秋叶落玉陨楼兰（4）

　　金姬一个人关进房间，她在思索涅乌的飞龙剑法。飞龙三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一个外人挖掘出了超越它本身的战斗力。是涅乌对武器的触感激活了它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爆发力？还是仇恨在宝剑飞舞中所致？
　　这个信息要抓紧通知古郎，要让他知道，飞龙很危险，不纯正的第三条野龙正在篡改飞龙行走天下的密码，如果飞龙、玄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双剑合璧，很有可能遭到莫名敌对。还有最关健的一点，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破解这第三条野龙横行的密码。

　　屋外一阵喧闹，有人在喊金姬的名字。金姬出了门，见一拄着拐杖的乞丐模样的男人正在朝着她笑。金姬莫名其妙，她不禁上下打量起这个男人。来人似乎很眼熟，他面容的现状一看就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结果，黑中发红，红中发亮，露出的一口牙齿越发显得洁白。再看来人身上着装，虽脏兮兮的破衣烂衫，但也不显邋遢。靴子上虽布满了泥土，但能看出皮质的珍贵。大脚趾处虽说被穿出了破洞，但这鞋子也不是穷人能穿得起的普通货色。金姬目光又移到来人的头部，灰黑色油腻的发髻中夹杂着无数一丝一缕的灰白发丝，像是被愁苦折磨成这般。忽然一件东西把金姬的心揪得紧紧的，一个耀眼的黄金发冠把这男人的灰黑发丝有条不紊地拢在头顶……
　　金姬呆住了，她的心被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你……”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的手在明显发抖。
　　来人已泪眼模糊，“孩儿，是我。为了我生命中的两朵花，父亲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父亲……”金姬扑进了许暗尘怀中。
　　父女二人撼动哭泣，他们彼此都没有想到今生今世还能活着相见。
　　金姬给父亲做了满满一大碗汤面，又去烧水，准备让父亲好好洗个澡，安稳地睡上一觉。他告诉父亲，从今以后她会保护他，楼兰从此不会再有人要挟他进宫。
　　玉姬得到信息飞快赶来，她和金姬一起服侍父亲睡下。
　　姐妹二人坐在房前说着心里话，她们感到活到如今才是真正的幸福。幸福来得让人不知所措，让人幻想，若是母亲媚儿还在……
　　许暗尘静静的，忘记人间所有的幸与不幸的，不去猜想将来的，忘我的睡去。
　　玉姬拉过金姬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有什么感觉吗？”
　　金姬眼神转动，笑意满满，“玉姬，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吧？”
　　玉姬难得露出一丝羞涩，“姐姐，人家和昊兄在别的小孩儿还不懂事的时候就相爱了，长相厮守，等不到洞房花烛夜也不为奇吧？”
　　金姬掩嘴笑了起来，“当然不为奇，玉姬你怎么做姐姐都觉得对。”
　　玉姬尽量压低声音大笑，“哈哈……还是姐姐你最了解我。不过姐姐你什么时候嫁人？你那位傅阿郎临走前给没给你承诺啊？”
　　金姬含笑看了一眼玉姬，没有直接回复玉姬的发问。
　　玉姬急了，她用手在金姬身上挠起痒痒，“快说……不然我不停手哦……”
　　“我说，我说……”金姬被痒的不行，她向玉姬求饶。
　　“那快说。”
　　“……他说……他要抬着花轿来娶我。”金姬满脸幸福，充满幻想。
　　“天哪！真的？太浪漫了！一顶花轿从京城出发，经过漫长的六千一百里，风餐露宿，长夜难熬，为的只是来楼兰娶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姐姐你真是好有魅力哦！”
　　“不是魅力所致，是心灵相通，别看路途遥远，心没有距离。”
　　玉姬看到了金姬眼中放出的火花，“姐姐，你终于等到了幸福，过去所有的不幸都结束了，我放心了。”
　　姐妹相拥，彼此祝福，享受人间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刻！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姐妹二人的幸福光阴。
　　拉开大门的一瞬间，金姬如落冰川，长公主法图娜和小公主阿法芙带着一众随从出现在门外。
　　姑侄二人的傲慢表情让金姬无从开口，一阵寂静，引得院子里玉姬的声音飘来。
　　“金姬，什么人这么快就知道父亲回来了？”
　　金姬沉默无语，她从两位公主的目光中看出了仇恨。
　　玉姬走来，见到门外二人，她像一个马上就要点燃的炮仗，口无遮拦起来。
　　“我的天哪！我许家真是老天眷顾，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招来呀？”
　　阿法芙浓眉一挑，怒怼道，“那还不是因为你家有花，才招来蝴蝶。”
　　“哦？我家有花那是我家的，不允许那些野蜂野蝶随意来采。”
　　法图娜根本无心听这二人拌嘴，她的心早飘进了院子里，她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脸上硬是挤出了笑容。
　　“玉姬，本宫要进去见我的玉面柔郎，快躲开。”
　　玉姬张开双臂阻拦道，“长公主，今时不同往日，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你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啊？”
　　法图娜怔了一下，马上扯开嗓门喊道，“你这丫头想造反吗？本宫什么时候都是楼兰长公主，新王来了我也是。”
　　“哼，你是长公主没错，可别忘了新王是在我们大汉长大的，他可不会像匈奴长大的安归王一样，怂恿你胡作非为。”玉姬当然也不示弱。
　　阿法芙不服软道，“那可不一定，楼兰无论谁坐在王的宝座上，都是我们王族的主心骨，哪个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不服气的可以离开楼兰。”
　　公主出身的阿法芙即使已在成王败寇的角斗中被沦为弱者，可气势丝毫不减，他父王的霸气依旧显现在她身上。
　　玉姬更不好惹，心想你父王已是我剑下亡魂，你父王的王权已被颠覆，我还有理由像从前一样惯着你高高在上的皎月公主吗？
　　“前公主，这是我许家的地盘儿，我玉姬想让你进来你还可以进，我要是不想让你进来，那你只好呆在门外了。”
　　“玉姬，你别忘了，楼兰……”阿法芙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下。
　　“楼兰是你家的对吗？那是以前，现在你没资格说这句话了。”
　　“……”阿法芙忽然感到了绝望。
　　玉姬同阿法芙一个院里一个院外，彼此怒对，像两头马上开始撕咬的狮子，连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动物身上的野性味道。
　　金姬压住火，她开出了逐客令。
　　“两位公主，家父险象环生，身体有恙。待他康复之日定会见你们一面，已了却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法图娜并未把金姬、玉姬放在眼里，她一脚迈进院子，双手一扒拉，将金姬、玉姬姐妹二人分至两边。
　　“本宫与你们父亲并未有什么恩恩怨怨，有的只是我腹中骨肉。”
　　金姬怒斥道，“长公主，你好生无礼。”
　　玉姬没有防备，被法图娜扒拉个趔趄，她怒斥道，“长公主，你真不要脸，谁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个野种。”
　　“什么？玉姬你竟敢污蔑本宫？本宫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样被你坏了名声，我好可怜，呜……你这个可恶的丫头，看本宫怎么替你父亲教训你。”法图娜一边哭闹，一边伸手去打玉姬的脸。
　　金姬连忙去抓法图娜的手，她把玉姬护在身后。
　　阿法芙见姑姑吃亏也上来帮忙，四个人连喊带叫撕扯在了一起。
　　吵闹声终于引出了屋中熟睡的许暗尘，他一声住手叫停了四个女人的“战争”。
　　“柔郎，本宫可见到你了，本宫还以为今生今世我俩已阴阳两隔了。”
　　“法图娜，你的消息好灵通，我才回到家里没几个时辰你就得到了消息。”
　　“柔郎，王宫的探子比牛羊还多，驸马爷起死回生的消息，哪个探子不想早点进宫告诉本宫，好领个大赏。柔郎，本宫都想死你了，没你的日子本宫真是度日如年啊。”
　　法图娜说着一个环抱扑向许暗尘。然后又“哎呦”一声松开许暗尘，双手捂住自己隆起的腹部，“小东西，又踢本宫了。柔郎，你摸摸，这里是你的骨肉。”
　　法图娜去拉许暗尘的手，许暗尘却将自己的双手藏在身后。
　　“法图娜，你应该先问问自己的心，把心放正了再说话。我许暗尘此生只有金姬、玉姬两个孩儿，我不会把我的骨肉给媚儿以外的女人。”
　　“柔郎你……你想赖账？”法图娜的脸憋得通红，她偷偷看向阿法芙。
　　阿法芙马上笑盈盈地上前说，“驸马，本宫听说您回来了，本宫马上吩咐膳夫做了您爱吃的饭菜，又带来西方进贡的洋酒，就算阿法芙为您接风洗尘。您能给阿法芙一个面子，吃点阿法芙为您准备的饭菜吗？”
　　许暗尘进宫二十年，在宫里唯一能让他开心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位聪慧机灵的小公主，他不忍心拒绝她的讨好。
　　“拿进来吧。”
　　随从们站着排拎着食盒进到院子里，法图娜指着房门说，“都放到屋子里去。”
　　许暗尘拦住随从们，“就放在院子里吧，屋子里坐不下。”
　　“好哇好哇，那我们就当野餐了。柔郎，你坐在本宫身边来。”
　　法图娜一改常态主动坐到了地上。
　　“法图娜，既然你来了，那索性我们就把话说开，做个了结吧。”
　　“什么了结？等下用过餐再说你的了结。柔郎，人家从早晨起来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呐，你听听，肚子里的孩儿在喊饿呢。”
　　法图娜又伸过手去，试图将许暗尘的头拽到自己的肚子上。
　　“住手。”许暗尘的脸色有些难堪，当着小辈的面被法图娜捏来拽去的成什么体统。“长公主，请自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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