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楼兰》张馨心

183、秋叶落玉陨楼兰（3）

　　活阎王呆呆地注视着来人，声音都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请问说话的人是你？”
　　“正是。”
　　“正是？你是谁？”
　　“汉中饭庄第二代刘子涵。”
　　“哦？你是怎么知道这小娘子正在遭难啊？”
　　“我听到了这里的风声和雨声，还有你们的说话声音。”
　　活阎王看了看黑白男童，三个人都憋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刘子涵一字一句扔下一段话，“毒对你没什么作用，对你有作用的是本尊的独门绝技‘阴阳散’，也可以说是一种致命迷药，一会你就会在逍遥快活中血管崩裂，然后进入西方极乐世界。”
　　活阎王震惊了，他收起笑脸，“你在附近？”
　　“不，我在汉中饭庄的废墟里。”
　　活阎王脑子一转，他说的应该没错，那声音是很远。
　　“哦，原来刘家那个木讷窝囊的儿子就是你啊。”
　　“正是。”
　　活阎王不相信刚刚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就是眼前这个人发出的，他脸上的肌肉有点抽动，脑子也有点乱，他在分析眼下发生的情况是否属实。
　　“你想救她？”
　　“诺。”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只要你能从本尊身上拿走解药，这小娘子就能活。”
　　活阎王话音刚落，就见他被一缕旋风带动迅速旋转，而且越转越快。旋风一般都是向上卷起，可他却向地底下嵌入，眼瞧着自己的下半身已入地下，活阎王大叫起来“慢着。”
　　活阎王被停止旋转入地，刘子涵说，“解药交出来吧。”
　　“刘先生，你这是什么工夫，我怎么没见过？”
　　“‘旱地栽葱。’我大汉幅员辽阔，藏龙卧虎，你没见过的工夫多了。”
　　“本尊只想知道你的功夫来自何处？”
　　“玄凤心法。”
　　“辛楚兰的玄凤享誉西域，也没见过你这招。这小娘子的玄凤已破了本尊功夫底线，但也没你歹毒。”
　　“那是因为她们太善良，只知防守不知进攻，否则怎么会让你在楼兰胡作非为？”
　　活阎王听了刘子涵的话觉得情况不妙，他像窜天猴一样飞出直冲云霄，黑白男童也趁机像风一样撒腿就跑。
　　刘子涵不慌不忙坐到地上，闭目运功。
　　活阎王重新被旋风拽回地上，再次被嵌入地下，瞬间胸口处与地面平齐。
　　“停停停……再不停本尊就进入十八层地狱了。”
　　活阎王这次被嵌入，他被身体周围的土地紧紧箍住，他用尽所有招数也窜不出箍住他的地洞。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像是被种入土地中的树根，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帮助，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次窜出地洞。
　　黑白男童也连滚带爬回被旋风带回原处，“师父，师父啊，快救救徒儿……”
　　活阎王心想，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哪还有余力救你们这两个笨蛋。
　　“这就是玄凤心法的博大精深，活阎王，你服不服气？”
　　活阎王被箍在地洞里动弹不得，他打消了再次逃跑的念头。哎，连刘家的窝囊儿子都比本尊技高一筹，汉中饭庄里到底藏了多少龙虎。既然跑不掉，还是想法活命吧。
　　“服气。刘先生，我认您做师父吧，师父在上……”
　　“闭嘴，妄想以夷制夷。”
　　“……”
　　“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大侠您说。”
　　“我刘家不随意杀人，除非你认定与大汉为敌。”
　　“怎么会，本尊是受涅乌王子邀请，来楼兰除害的。”
　　“谁是害？”
　　“……就这小娘子啊。”
　　“我来告诉你，楼兰王权已被废，楼兰王安归才是害。涅乌已是被废王子，新王马上到任，看清形势才是聪明人。”
　　“啊！涅乌他骗了本尊，他说他会继任楼兰王位。他还说如果本尊帮他除了这一害，他会邀请本尊来楼兰做官，与他共享荣华富贵。”
　　“他是痴人说梦，如果你认清形势，我会放了你。”
　　“我这个徒弟真是比猴还精，现在居然敢来骗他师父。既然他无情，也别怪我无意了。涅乌他在用车轮战术，他想利用本尊来消耗小娘子的精力和体力，等她疲惫不堪时，他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好歹毒的想法。”刘子涵气愤难耐。
　　“大侠，本尊答应你的要求，离开楼兰后我会深山修炼，绝不与大汉为敌。”
　　“我还要叮嘱你一句。从此以后，远离匈军，深居简出，马放南山。而且不准再进入楼兰城，如果让我知道你又来楼兰肆意妄为，必诛之，你能做到吗？”
　　活阎连忙应道，“能做到。”
　　“那好，快把解药拿出来，一会我亲自送你出城。”
　　“解药在身上……”
　　活阎王话未说完，他已被刘子涵的旋风带出地洞，刘子涵一伸手，一个小布包呈现在手中。
　　金姬的身子完全舒缓过来，脑子也很快清醒。
　　“大伯，怎么会是您？”
　　“没想到吧？你这个没用的大伯，居然还有反转局面的能力。”
　　“大伯，您为什么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实人形象？”
　　“大伯本身就是一个老实人，心眼儿实，不争强好胜，你想让大伯装成精明样大伯也装不出来。大伯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默默地练就了这身好功夫。你们刺杀楼兰王那天，大伯一直在暗中观察，如有发现哪个环节不妥，大伯会不惜一切出现在第一现场。可是，大伯看到了，你们年轻人在傅特使的指挥下，按部就班，环环相扣，大伯想插手都插不上，真是后生可畏。但是，下一步大伯不会再隐瞒武功，大伯会协助你刘祖父重振汉中饭庄。大伯还会带领我们楼兰行会把生意安全做到西方去，有了钱，我们大汉才会在各个领域发展，才会把匈奴赶出西域。”
　　“大伯，您一定承受了太多的委屈。”
　　“以后不会了，大伯到了该现身的时候，我会和你们年轻人一起来保护楼兰，保护我们大汉。”
　　“大伯，玄凤心法是您给我的吧？”
　　“诺，到了该给你的时候。”
　　“大伯，原来您和我师父居然师承一门。”
　　“只能说是一脉相承。大伯很小的时候，集市里有一乞丐在路边拿一块羊皮在卖，他说是玄凤剑心法。那时候没人把他说的话当真，都以为他是为了骗口吃食。大伯我心善给了他一些散碎银两，乞丐非要我拿走羊皮。我为了不让他失望，把羊皮拿回家后扔在杂物间看也没看一眼。几年后的一天，我终于发现了玄凤剑心法的魔幻内容，于是大伯开始偷偷地研习心法。直至今天，大伯还在挖掘它灵性的一面。”
　　“大伯，我希望有一天能练到您所掌握的高度。”
　　“孩儿，你会很快超过大伯，因为你的悟性比大伯要强好多倍。大伯的优点在于专一，几十年只研究一样东西—玄凤心法。而你的优点在于发挥，你能把玄凤心法发挥到极致。”
　　“谢谢您大伯，我会做到。”
　　金姬感到自身的武功到了腾飞时刻。
　　“这就对了！那大伯要带活阎王出城，大伯要跟他好好谈谈不再介入楼兰的安全问题。我想涅乌他很快就能来找你一决高下，为了他家族的旧王权不被抛弃，他会打败楼兰城里所有对他不利的人，金姬，你……”
　　“大伯，楼兰已经被我们汉人的血染红了旌旗，我愿做一支号角，为这面旌旗引路，让他永远向汉。”
　　刘子涵抱拳，“像你的母亲。来，大伯教你一招，它叫‘旱地栽葱。’”
　　刘子涵四人离开金姬的视线，活阎王止住脚步。
　　“刘先生，本尊就这样被你赶出楼兰，心有不甘啊。”
　　“那你想怎样？”
　　“看一看两个年轻人的碰撞结果。”
　　“既然你有疑虑，那就满足你的要求。”
　　金姬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给自己输送能量，等待涅乌的到来。
　　一只麻雀飞来的声响掠过耳畔，微风习过她的芙蓉面。好轻功，自带锋芒，不急不躁。
　　“王子驾到，草民深感荣幸。”
　　“王子已是过去式，我的名字叫涅乌，你要快些熟悉。”
　　“前朝王子也是王子，但不能因为你是王子，草民就高看你一眼。更不能因为你是王子，草民就会输给你。”
　　“难得听到一句真话，过去的十六年里，我一直活在众星捧月中，没有一句不舒服的话脏了我耳，真是高处不胜寒。”
　　“王子，我们如何比试？”
　　“当然是飞龙战玄凤！”
　　金姬眉头挑起，这么说他掌握了飞龙剑法？
　　“好，我们一决高下。”
　　“不，我们一决生死。我在楼兰在，我死楼兰亡。”
　　涅乌坦然说出生死决战后的结局。
　　“王子，楼兰已归顺大汉，你想挑起是非毫无意义。”
　　“岁月悠悠，历史总是被人创造的，慢慢走着看吧。”
　　金姬忽感后背冷风嗖嗖……
　　历史上的楼兰国跟涅乌说的一样，他与汉朝臣服、背叛、分分合合，磕磕绊绊，一路走来风雨不断，形成的历史不可改变。既然涅乌是抱着必死决心而来，那就满足他的心愿。金姬向小木屋方向伸出手，玄凤剑风驰电掣般地飞落在金姬手中。玄凤出鞘，那悠悠的销魂声音真是妙不可言……
　　涅乌见到此景，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感到他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被金姬的玄凤震慑，不过他也没有丝毫想退却的想法，生死决战，没有退缩可言。
　　涅乌蛇形宝剑出鞘先发制人，“飞龙在天……”。
　　蛇形宝剑闪着阴森的光，吐着让人心惊胆寒的信子向金姬而来。这就是传说中楼兰王的利器？听玉姬说母亲就丧生在这柄剑下。金姬感到她的每寸肌肤都在呼唤她的斗志，誓死也要战胜这柄魔鬼之剑。
　　两柄宝剑上下分飞撕咬在一起，就如同龙凤斗法，毫不想让。
　　涅乌想，楼兰如果没有玄凤，就没有人敢挑战本宫的地位，那么，楼兰王的宝座还会回到本宫手中。今天，就是与这汉女战个天翻地覆，也要打败她，夺回应该属于我的楼兰王宝座。
　　金姬想，楼兰有涅乌这么个安归继承人，他一定不容新朝的存在。而且他武功高强，头脑灵活，手段层出不穷，对楼兰将来的安全绝对是个隐患。如果压不住他的势力，楼兰还会风云再起。那么，我们无数汉人的鲜血岂不是白流？绝不可能让他占了上风，打败他，稳固楼兰新王权。
　　金姬和涅乌都抱着不死不休的想法，彼此站位绝不想让，难得的一场生死较量。
　　“呼风唤雨。”
　　两个人如同两条闪电，又如同两股旋风“电闪雷鸣”地在空中相互交织搏斗。
　　“游戏人间。”
　　黎明前的夜晚，楼兰城外真是风云突变，蛇形飞龙、迷幻玄凤已经不死不休地搅乱风云战在一起，除了本人还知道自己是谁外，想必神仙见了都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躲在不远处偷看的四人，他们个顶个都像被慑走了魂魄，他们从心底都未预料到这次决斗场面的震慑力。
　　金姬见到了涅乌超乎玉姬和古郎的飞龙三剑，她不想恋战，更不想让涅乌用飞龙三剑对楼兰未来造成威胁。楼兰已被我大汉掌控，岂由你楼兰前朝王子再翻盘？金姬虚晃一剑，玄凤划向涅乌的手臂，她想要划断涅乌手臂的经脉，让他永远也用不了飞龙三剑。哪想涅乌早有准备，他以比风还快的速度抽离手臂，用蛇形宝剑来挡住金姬的玄凤。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后，蛇形宝剑被玄凤削成两截。
　　玄凤再次划向涅乌手臂，这次的速度别想让涅乌再次逃脱，不料涅乌却突然被人推倒在地。玄凤追随而至，涅乌却被一个身体护在下面。玄凤来不及抽回，只能划在其上，但力度骤减。长长的一条血印，皮开肉绽，鲜血流淌。
　　“琉璃，你胡闹什么？”
　　“王子，你活着，奴婢愿意替你去。”
　　“躲开……”
　　涅乌一把推开鲜血淋漓的琉璃，手握着半截蛇形宝剑将它横在颈项上，他深邃的眸子中放出让人琢磨不透的目光。
　　金姬似乎没有看到涅乌的举动，她用长袖慢慢去抚净玄凤“身上”的血迹。
　　涅乌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汉女的心在变硬，够狠，想活下去只能靠琉璃了。”他将半截蛇形宝剑抽动，鲜血瞬间躺了下来。
　　“啊……王子……”琉璃一把抢下蛇形宝剑，将它抵在自己的颈项。
　　“王子，要死奴婢先死。”
　　金姬知道，涅乌才不会将自己的生命断送在毫无意义的比武中。留他一条性命，让他自己去思考，想必他应该懂得在今后的新王权中他所占有的一席之地。
　　金姬裙裾飘动，长发飘飘，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琉璃偷偷地看了一眼涅乌，她看到的是涅乌的一张惨白且毫无表情的脸，这张脸上写满了不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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