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虚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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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对面没有什么声音。万念真的手指慢慢捏紧手机，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有些恼怒，因为对方无声却又不挂断的行为令她感到烦躁。
“喂？有人在吗？”
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依旧是没有回答。
心中压抑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大脑已经下达了立马挂断的指令。她移开手机，准备挂断，却听对面传来抽泣声。
对方似乎在压抑自己的音量，到最后终于控制不住，才发出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妈？”万念真试探说出这个称呼。
对面在听到这句话时，彻底没了控制力，嚎啕大哭起来。
熟悉的声线传进耳膜，万念真的鼻子瞬间酸了起来，眼眶微红，视线变得模糊。她听着另一头的撕心裂肺，忍不住咬住了下嘴唇。她想体现自己的坚强，绝对不能让母亲发现自己的软弱。
“真真……我是妈妈……我是……”
“妈，你和爸爸现在在哪儿？为什么都不跟我联系？”
“我们现在在……我们现在很好，在外赚钱还债呢。”
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对劲，万念真抹了抹眼睛，坐直身体，态度强硬：“你们现在在哪儿？”
“真真，你别问了。当初我和你爸狠下心不与你联系，就是不想把你拉进这摊浑水中。”
“可我是你们的孩子，你们没有办法完全摆脱我。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们注定了要一起经历。”
她还想说，你们以为不跟我联系，那些要债的就找不到我吗？
但她忍住了，她有预感，自己的母亲在害怕着隐瞒。
于是，万念真开口：“妈，爸爸呢？”
“你爸出去工作了，还没回来呢。”
就在万念真要继续逼问时，就听林秀婉立马开启了新的话题：“真真，打给你的钱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不过这些钱哪来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赚到的？”
“收到了就好。你放心用，过段日子，妈还会再给你打的。别委屈自己。”
“妈。”
“嗯？”
“你觉得现在的我们，谁能不委屈？”
短暂的沉默搁置在母女之间，万念真听着对面的林秀婉吸了吸鼻子，随后声音就变小了。
她调整通话音量，试图听清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来自于什么。感觉林秀婉捂住了听筒，还在跟谁对话。
“妈？妈！”万念真提高了声音，“你在跟谁讲话？”
“真真，妈妈现在要挂电话了。这里是晚上，我得回去休息了。别担心我们，卡里的钱拿去用。爸妈很快就能回来了。”
说完，电话传来嘟嘟声。
什么意思？那里是晚上？
脑袋开始思索着此时是晚上的国家。万念真拿起一旁的电脑，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那一个个城市出现在眼前时，她的内心产生不好的预感……
掀开被子，万念真快速洗漱，出门前往姑姑家。
当敲门声响起时，万秀正在厨房里给排骨汤调味。今天是王文柏结束考试的日子，之后便是寒假，她自然要好好给儿子补一补。
“妈，你忙，我去开门。”
说完，王文柏就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走到玄关。在看见眼前的万念真时，他自然露出微笑：“真真姐？快进来！”
“你也在家呢？”万念真问。
“嗯，考完试了，接下来就是假期了。”王文柏朝厨房里喊了一声，“妈，真真姐来了。”
听到声音的万秀也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汤勺：“真真来了。刚好，今天在这吃饭。”
此时的万念真压根不在意那锅排骨汤。她往前走了两步，离万秀更近了一些。她的眼神里带着焦急，同时，语气中又有一丝丝欣喜：“姑姑，我接到我妈的电话了。”
随后，万念真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姑姑，我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我想报警，把这件事告诉警方。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再晚一些就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可是大事，万秀也不敢随意做决定。她看了一眼王文柏，接着点了点头：“我也支持这么做。”
一旁的王文柏连连点头。他看向万念真：“在自己国家总归还有法律和警察保护，黑户到哪里都一样，不会得到该有的庇护。”
听见身边有人支持，万念真心中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一些。人还是需要支持，需要力量。她背起包，起身走到玄关：“我现在就去报警。”
万秀拍了拍王文柏：“你陪真真去。”
两姐弟一前一后走出家门，再一同前往警局。
帮他们做记录的是上回来处理要债事件的警察，对方对于万念真家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便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后续有什么进展再联系。
走出大门，两人都有些饿了。王文柏拉着万念真就要往家里走，说是要她留下来吃饭。
但万念真忌讳上次发生的泼油漆事件，只要踏进城西新开发区，就会觉得身边布满了银柳的员工。这令她不敢再与姑姑家保持联系。
“不了，我是请了假出来的，下午还要上班。”万念真随便找了个借口，“你回去跟姑姑说一声，后续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再联系你们。”
“姐，舅舅和舅母会没事的。你放心吧。况且，舅母在电话里不是说了会回来的。”
“我知道了。”万念真收下这份安慰，转头看向地铁口，“我先走了。”
今天走出天围菜市场附近的地铁口时，万念真鬼使神差地往家里私房菜看了一眼。
店门口的黎煦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站在货车后备箱上搬着东西。他个子很高，在人群中十分显眼。寒风阵阵的天气，他还卷起了衣袖，手上带着手套，迅速把车上的货物递给一旁的老李。
万念真忽然有些被打动。不关乎爱情，而是对生命力的敬佩。
这样的黎煦让她想起当年在搬家公司打工的少年黎煦。那时候黎煦也是带着工作手套，沉默地搬运着货物。即便是听见了刘盼的嘲笑，他也能不为所动工作着。只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万念真开始回想，少女时期的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跟这样一个“有劲”的人做朋友呢？
她站在水池边，看着壶里的水慢慢沸腾，小气泡变成大气泡的过程，全都通过玻璃壶身展现在她面前。
待开关自动切断电源，她拿起水壶，沉默冲泡着咖啡。在杯子即将被灌满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了理由。或许是因为……她比想象中的更虚伪。
“小万，我今天看到了哦。”刘盼嘴角带着笑，语气中有明显的八卦意味，“你最好老实交代！”
万念真不解：“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见你偷偷给黎煦钱了！”
刘盼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又往万念真身边凑了凑：“说，你干嘛给他钱？你不会是在资助他吧？还是……包养他？”
这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万念真轻轻皱起了眉头，没打算理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人，径直往班级的方向走。
“哎！小万，你跑什么啊？为什么不理我。”
刘盼三两步追上万念真，一把挽起对方的胳膊。察觉到朋友的怒气，她收起了那副表情，换上认真：“好啦，别生气啦。我就是开个玩笑嘛……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给那个哑巴钱啊？”
“关你什么事啊？”
原本就没有消散的怒气变得更剧烈。万念真甩开刘盼的手，丢下这句话后就走进教学楼。她也没想去看身后的刘盼是什么表情，此时的她只觉得对方像只没有思维、只会嘎嘎叫的鸭子。
什么叫“包养他”？
什么叫“哑巴”？
她打心底里觉得刘盼应该学会尊重人！
没过几天，就是万念真的生日。这次正逢周末，她便跟万隆、林秀婉商量着要办一个生日会，邀请班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们来吃饭。
星期五的早晨，万念真手拿着邀请卡，给班里的同学发出邀请。她人缘很好，班里就没有跟她关系不好的人。
“小万，你不请黎煦吗？”
刘盼的一句话，让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万念真抬起头看向好友，又环顾四周一圈后，开口道：“为什么要请他？我们又不熟。”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可我听说，你给黎煦钱资助他啊。”
“对啊，资~~~助~他啊。这层关系还能说不熟？”
随后，几个男生便开始开起了玩笑。语气中刻意加重的词语，让万念真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调侃她和黎煦的关系。
而且是把一种令人作呕的金钱关系安在两人身上。
万念真看向刘盼。刘盼扭头，站起身大声喝止：“你们别胡说八道，小万跟黎煦才不是这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呢？”男生们打趣道。
刘盼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再次看向万念真。
“你们把我和他放在一起，也太低级了吧。”
此话一出，全班都安静下来。
万念真双手抱臂，看着众人，把心底里的话毫不客气表达出来：“我赔他助听器的钱而已。以防以后他拿这个事情找上门被赖上。”
手里的咖啡有些苦。万念真拿起滤纸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多放。那为什么今天入口尤其苦涩呢？
她靠在水池边，想想自己跟刘盼也没什么区别。
刘盼会拿黎煦的缺陷当笑话。
她虽不屑、并谴责这种做法，但却也认同他与自己之间有所谓的阶级问题。
推开阳台门，万念真看向左边。忽然眼皮一跳，往前走了两步。
原本只有洗衣机的阳台上，摆了一张朝着那副车水马龙方向的单人皮质沙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