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杀相柳》一缕青灯

8、启

　　不大相关的小剧场~~~~~
　　阿九：如果……你会怎么对你的妻子？
　　相柳：（打起精神，老婆的考题来了）我会一心一意！
　　阿九：他果然真心真意，（苦涩）祝他幸福。

　　相柳？

　　他微微侧头，“大禹？”

　　这时候的人对人的敬称习惯的在前加一字“大”，以显示他的敬意。相柳佩服禹，抛开家国立场，他会很欣赏禹这样的人，一家两代，皆投身于治水，以人之力，劈山改道。

　　禹行至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禹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你是共工养子？

　　是。

　　这是那只小狐狸的父亲。真是奇怪，神族与中原通婚很是罕见，人族敬重神族，却也推翻神族，他们只敬重自己真正敬重的。而神族高高在上，也不会愿意与人族通婚。只是这种现象，竟然发生在阿九的父亲上。

　　阿九气息浑浊，不似神族，不似妖族，流落清水镇也是为人冷眼。好在回春堂收留了她，让她暂时的休憩一二。禹的妻子是涂山氏，就是涂山璟的涂山。他们家族竟然与人族通婚，实有远见，只是如今的局面不容乐观。依相柳看。这桩婚事也绝不是那个昏聩的老太婆做的主。

　　我不好杀戮。一心治水，希望万民都不会在受到洪水的侵害。共工战败，自刎于阵前。你是他的义子，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我不害怕你来寻仇，本也想着杀了你一了百了，可你是个人才，神族想来自傲，你身为妖族亦不为他们所容。不若留在中原，成就你的一番事业？

　　相柳的白发微动，良久才开口，绝无可能。我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本该死战殉之，阴差阳错沦落至此。

　　未尽之意藏在他的心底，他始终牵挂辰荣旧民，阿九的话无疑时刻提醒着他。

　　哈哈，禹笑了笑，你既不愿，我不会强留，你带着你的子民回你们神族之地吧。只是没了共工，你们还能在哪里立足？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向你提出一个建议，不若带着残部在中原安身立命？

　　他补充道，虽然中原灵气稀薄，但是能安居乐业。

　　禹提出这个建议，心里打量着这个青年。外貌是一等一的，能力也非凡，可惜是妖族，妖族和神族一样都能活很久。这样根本无法与女儿相伴终生。阿九人神通婚的孩子，寿命虽长于一般人，却远远比不上那个世界的人。他心里是想留下相柳的，这个提议也是想借此试探，相柳到底心性如何。

　　是否心中半点也不留恋中原，中原的人。

　　如果他拒绝了，不。拒绝不是聪明人的选择，为了他剩下的族人，他也不会选择回到神族之地，毕竟那边也是不欢迎辰荣的旧人。如果他真的不想做个聪明人，那这人也不必挽留。

　　相柳，我不想做失国之人，辰荣的子民也不该做失国之人。

　　禹沉下嘴角，你这是要拒绝我的提议？

　　还请大人替辰荣的子民寻一块宝地，我愿带着族人生活在中原。

　　这二人的交谈并没有泄露给外人。如今中原大地，水灾已经停歇，可是仍然处于百废待兴之时，因此，相柳答应留下，一是有利于华夏能够繁荣发展，二是有利于开辟疆土。

　　禹乐见其成，舜帝前往东夷巡视已经许久，不日便要回到镐京。尧帝日薄西山，在旧地暂时替舜主持大局，已然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下一任天下共主的位置，逐渐成为众人所追逐的目标，尽管现在禹的势头正猛，可舜帝尚有子商钧，将来如何亦是难说，丹朱虽是早年被流放丹水，如今亦回都城……

　　此时中原人民刚开始开化，人们正从那个蒙昧果腹的时代过渡出来，舜帝建立起国家的制度延续尧帝的功绩，以仁德治理天下，可是人心浮动，在安定的生活，盛满的粮仓和用来交换的朋贝中逐渐演变……

　　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这样一个仁德公平的天下，曾有部落首领的儿子在滈河边上公然杀人取乐，共主舜帝却无法处置这些父辈对天下安定有功之人，这揭露了一个隐患，对于刚从混沌的无序的部族社会过渡到以道德统治的联盟的百姓，乃至权贵来说，尚无可查的惩罚一说。比起一无所知的百姓，那些拥有强权，掌握文字书写，所谓的贵族更加令人忧心，而如今的律法制度才堪堪发展起来。

　　故而禹很害怕他的儿子成为那样残暴不仁的人。所以他很关注这个孩子的成长，哪怕在别人看来有些严苛。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禹出了门瞧见儿子启倚在门边。他心里记挂这孩子身上的伤，但是却不好直接询问，启是个聪明孩子，但是其心不正，还是一团孩子气，脸上笑吟吟的，心里却不知怎么算计人。

　　他十三岁时，便以家门口的杏果诱哄其他子弟替他抄写，实则树上全是酸杏，那群孩子找上门时，启哈哈大笑。

　　禹很奇怪，那颗杏树确实结过甜果，还曾送给左邻右舍品尝。怎么今年结了酸果，这孩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启笑答，往年结果总有行人偷摘，不至成熟便已经采摘得差不多，阿娘才吩咐人去收果子。今年果子长得很好，却无人摘果，必是酸杏。禹惊讶这孩子的敏锐，又叹其用在不正当的地方。从此严加管教起来。

　　回神时，启笑着说，父亲，我亦有事寻相柳。

　　“我很好奇，你留在中原却不愿意告诉我姐姐，真的是因为你不喜欢她？”

　　“你们中原人都喜欢把喜欢挂在嘴边？”

　　启大笑，“倒不是所有人，我姐姐就不会。她像你们一样……含蓄。”他想了想这样定义。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我姐姐一起？他是禹的女儿，你若是在中原立足，有了这层关系，怕是会顺利很多。”

　　相柳放下杯子，一甩袖子，脸上亦冷笑，“你是在劝说我靠女人？还是靠你的姐姐？”他从小狐狸的嘴里偶尔会听说她这个便宜弟弟。他一向不相信什么兄弟姐妹，就看涂山家，或是西炎，不是同母，哪里会同心？再者亲厚，也免不了算计。

　　“别误会，我都是为了姐姐的幸福啊。”启从歪坐，微微正了正身子，“毕竟，相柳你如今的境遇难道还能说没沾上我姐姐的光？”他笑着说，语气轻的就像闲聊。

　　相柳却不吃他这套。

　　“欸，你这眼睛近来好多了吧？”

　　“不劳你关心。”

　　“是啊，不劳我关心，却劳我姐姐的心？你这眼睛受毒箭哪能这么快便好了？我们家虽然从不苛待俘虏，却也没有为了阶下囚苦寻解药的仁义之举。你说，我姐姐用什么去换了你的眼睛？”

　　“你说什么？”相柳面朝着启，微微侧过耳朵，面上神色可见的不好。周身温度好似结冰。

　　“诶呀，这明明已经快要开春的天气，怎么有些寒意……”他没有正面回答，最后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这话得看你是否听进心里了。否则多说无益。”

　　相柳缄默不言，启离开院子时，吐出句话来，露出几分和私心混杂的真心，“如果你能永不见她，或许中原的日子与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难过。”

　　真的是这样吗？相柳心里想着那只表面乖巧，背地里张牙舞爪的狐狸，一双眼睛圆圆的，在木屋里灵活又笨拙的乱窜，刚出锅的芝麻饼又酥又香。只是这样一只傻狐狸能在这里活下去吗？周围的算计都是蘸糖的网，怕是会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