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满意你听到的吗 ...
-
彼时声音嘈杂,温辞的心也乱得不像话,他终于明白沈珍珠从来都不是他的消遣,而是他真正想要的人。
可他不知道沈珍珠口中的喜欢是不是关于男女,于是他很轻松地捏了一下沈珍珠红扑扑的脸蛋,笑着说,“最喜欢小珍珠。”
“对你听到的满意了吗?”温辞拨开她面前的碎发,看到她染红的眼角,他以为那是酒气熏的,只有沈珍珠知道那是委屈。
满意吗?为什么要用这样敷衍,这样逗弄的语气问她,把她问得眼睛都酸涩了。
沈珍珠轻轻地咽了下口水,声音低得仿佛没有,“满意。”
温辞把她放在副驾驶上,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动静,只是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于是覆身过去替她把安全带系好。
她鼻息之间的热气吹在他的侧颈边,温辞坐好,有些难耐地扯了下衣领。
窗外忽然下起小雨,雨滴轻轻地拍打着窗面,狂风作响的声音都隔绝在外,她忽然开口,“辞哥。”
温辞等了很久都没等来她的下文,直到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才听到她软乎乎的声音,“你像一个只会重复说喜欢的机器人”,她这么说。
温辞先是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好笑,等想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时,她已经不看他了,额头抵着窗面仿佛睡着了。
沈珍珠像是清醒着,又像是醉了,一路上靠温辞支撑着送回了宿舍,他在旁边嘱咐了很多,沈珍珠却一句也没听清。
她窝在被子里,虽然喝了酒,可还是没能睡着,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
对于沈珍珠来说,喜欢一个人是那么需要勇气的事,又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在喜欢的情绪里,她是破碎的,浑身都是颤抖的。
可是,怎么办呀,就算是这样,温辞,我还是越来越喜欢你,控制不住地喜欢你。
早上祝翘盼起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沈珍珠的身影了,只看见她的床上还有一团没收拾好的毛线。
沈珍珠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圈,手不停地伸向兜里,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电梯里出来。
她极力地控制住欢喜,露出一个略带矜持的笑,她小跑过去,有些雀跃地叫了声“辞哥。”
温辞弯下腰忽然凑近,一只手掐着她的脸左右瞧了瞧,“怎么一晚上不见小珍珠就变成小熊猫了?”
沈珍珠面色涨得通红,知道他是在说她眼底的黑眼圈,有点心虚地回,“有一点点没睡着。”
温辞被气笑了,“不是和你说了睡不着就来找我吗?”
“找你有什么用,还不是睡不着”,沈珍珠有些娇蛮地说,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就算她找,那么晚,他也一定不会在天台毫无希望地一直等她吧。
但她如果说了,那时的温辞也一定会告诉她,不管多晚,她来不来,他都会等她,因为知道某个地方有一颗不睡觉的珍珠,所以他也不能好眠。
“你要吃什么吗?”沈珍珠匆忙越过这个话题,手又在口袋里摸了一下。
他轻笑一声,一眼看穿她有话对他说,故意逗她,“没什么话要和我说?”
“等一下说,”她神神秘秘的,眼睛亮晶晶,雀跃地跑去厨房叫餐。
端着餐食穿过走廊时,沈珍珠越走越慢,她不停地想象温辞收到她送他的礼物时的模样,她还没送过他什么呢。
等她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穿着抬起头时却看到窗边的位置已经坐了两个人。
沈珍珠的心抽了一下,越走近越能听清他们的交谈声,女孩年纪很小,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有生命力的漂亮,明媚耀眼的漂亮。
她有些像沈珍珠,其实应该说沈珍珠有些像她,沈珍珠是寡淡的,而女孩比她多了色彩。
她看见女孩双手撑着脸颊,粉颊随着说话而起伏,像一颗小团子。
“哥哥,可惜现在没有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听说雪里的云城是最最最好看的。”她像春日的鸟儿一样,说话时仿佛能看见鸟儿在调皮地用翅膀拍打窗边挂着的风铃。
沈珍珠默默把餐放在了桌上,海鲜粥的碗烫了手,她抖了下,另一只大手立刻捉住了她。
温辞抬头看她一眼,旁若无人地捉着她的手对着烫伤的地方吹了口气。
沈珍珠吓了一大跳,动作极大地抽回了手,桌上的粥被碰倒了。
“对不起”,她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没有风铃那么清亮,那么动听。
女孩从刚才的画面中醒来,站起来很着急地抓着沈珍珠的手问,“你没事吧,看起来好痛啊,还好没有起水泡,我那里有药,待会我去给你拿点下来抹一抹好不好。”
温辞从对面绕过来,将沈珍珠的手握在手里翻看了下,她想抽回去,却被他攥紧了。
“不是有话和我说,跑什么?”温辞压低声音问她。
沈珍珠看着地板,过了会才结巴着说,“没有要说。”
“啊!”
她秀气得呼了声,对面女孩看过来,立刻看到温辞的大拇指按在沈珍珠被烫伤的地方。
再看沈珍珠,扁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辞一边摩挲着她被烫伤的指尖,一边不满地说,“口是心非?”
女孩在心里“呸”了声,看着温辞摩挲沈珍珠指尖的动作,心里一阵恶寒。
什么东西啊,还以为是什么清爽男大,没想到是一个见色起意占人便宜的油腻男。
她默默拿起自己的包,秉持着礼貌,朝温辞挥了挥手,“油腻…”女孩捂住嘴,甜笑道,“哥哥,再见奥。”
杜子归的出现打破了这场僵局,他有些意外居然能再次见到沈珍珠。
不过也只是愣了会,就泰然自若地和沈珍珠打招呼,等看到温辞和沈珍珠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时有些错愕。
“找我做什么?”温辞松开沈珍珠的手,面色冷淡。
两人走到吧台边前聊了会,一起出了门。
昨晚的一场小雨断断续续地下到了傍晚,就和沈珍珠的心情一样。
杜子归有些惊讶温辞今天的耐性这么好,眼见时间已经接近12点,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今天该谈的都已经谈妥,向来稳重的杜子归有了些八卦的心情,调笑着打探,“辞哥,今天那妹妹人挺好的。”
男人瞥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意味不明。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杜子归不怕死地问,“辞哥这是喜欢上了?”
温辞将酒一饮而尽,站了起来,“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拿着风衣大步出了门。
什么时候能见温辞这副样子,这必须得和兄弟门好好分享一下的。
电话那头远在京市的沉湛学着温辞的语气说话,“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谁都一样。”
“他可真是冷血,当初他兄弟我爱而不得,他居然跟我说谁都一样,要不是他是我兄弟,我早给他两拳了。”沉湛表情浮夸,恨不得现在就让温辞尝一尝“苦涩的爱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嘴比钳子还要硬,再说当年向微的事,他心理变态是很正常的事。”杜子归适当地强调了下温辞的可怜之处。
果然对面的沉湛冷静了很多,内心也泛起了一丝对好兄弟的怜爱之心。
不过这怜爱之心也只持续了一秒,沉湛站起来哈哈大笑,嘱托杜子归,“你一定得好好撮合他们两,老子等了好几年,就等着把这家伙的话甩回他脸上。”
“兄弟,靠你了。”
杜子归轻蔑一笑,“还用不上我,他自己都要倒贴完了,你现在坐飞机过来立刻就能羞辱他一顿,前提是你不怕被打。”
沉湛心里已经有个小人双手叉腰站了起来,仰天狂笑,温辞啊温辞,你他爹的也有今天。
杜子归看着对面插着腰犯病一样笑着的沉湛,默默挂了。
温辞今天心有些燥,从镇上回酒店时没有开车,而是从小道走上去的。
阶梯又陡又高,那日和沈珍珠去镇上时走的也是这条路。
小雨打在脸上有些冰凉,但也让温辞清醒了不少,阶梯旁没有路灯,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0点,,只有一点稀疏的月色照亮前路。
四周的黑暗让温辞想起小时候把家里的灯全部关掉,坐在阳台上发呆看着楼下的日子。
他从那时候就知道一个人的世界里只会有他自己。
穿过长长的黑暗,眼前忽然涌现出一大片的光明,温辞有些不适地遮挡住眼睛,放下手时,沈珍珠就懵懂地站在餐厅的屋檐下。
灯光下的沈珍珠亮得有些不真实。
他轻声问,“你怎么还在这?”
“我在等你”,沈珍珠呆呆傻傻的,睡眼朦胧。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要是不回来呢?”
她歪着脑袋,似是不解,随口就说出来了,“可我等你是我的事啊,你不来是你的事。”
所以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因为是我想见你了,是我在幸福地等你。
他双手张开,触上沈珍珠的眼神又有些怯懦地合了下,最后毫无顾忌地张开自己的怀抱将她搂进了怀里。
在白昼和黑暗的交界处,明暗交错,站在黑暗中的温辞拥抱住了白色的珍珠。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疲惫,“小珍珠,你记不记得我帮你暖过身子,我有些冷,这次你也帮我暖和一下吧。”
他以为她会乖巧地让他抱,没想到她拉开他的手告诉他,“辞哥,我不帮好朋友暖身体的”,就在温辞缩回手的片刻,沈珍珠扑进他的怀里,“但是你可以。”
“你可以”,她抱着他再次说道,把兜里藏了一天的东西拿出来给他,“辞哥,我答应过要送给你的东西。”
温辞拿在手里捏了一下,就像习惯性地捏沈珍珠的脸颊一样,“我很喜欢,小珍珠。”
“但我想送你的是另外一只”,她看着温辞手里那只黑色的蜗牛,又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只蜗牛,那是一只彩色的。
喝醉酒的晚上,沈珍珠一个晚上没睡,坐在床上织完了这只彩色的蜗牛。
那时她想重新织过一只蜗牛,但是并没有毛线,于是她把所有剩一点点的线都用光了,它是彩色的,也是被剩线拼凑的。
那是一只破了壳的蜗牛。
当时你问我要一只蜗牛,我原本只是想送你一只蜗牛的,可后来,我想送你一只像我一样的蜗牛,“辞哥,这两个蜗牛我都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