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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直爱 ...

  •   厨师为他们把下午抓来的鱼炸了,还额外烤了些烧烤给他们吃,当时已经餐厅的关门时间,厨师和阿姨们都下去洗澡休息去了,只留下池放他们三个小年轻在这折腾。

      沈珍珠将其余灯全部关掉,只留下餐厅里的几盏,这才坐到池放和温辞的对面。

      他们两面前各自摆着两罐啤酒,沈珍珠面前放着罐牛奶,隐约有些温度,应该是温辞刚才拿去加热过了的。

      “好吃”,池放一口烧烤一口啤酒别提多美了,把一串鱿鱼放到沈珍珠面前,“小沈妹妹,你尝尝这个,太入味了。”

      她拿着签子小口小口吃着,因为正对着温辞做,所以可以看见他漫不经心吃烧烤的模样,喝啤酒也是没个正形,啤酒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摇摇晃晃。

      巨大的玻璃窗外夜色已经完全黑透,远处的红色的阁楼隐于树间,夜风摩挲树叶,奏响小曲,穿堂而过,卷起沈珍珠额前的发丝,吹乱少年的短发。

      小酌一口热牛奶,沈珍珠打上了冰啤酒的注意,指着池放手边的另一罐冰啤乖巧道,“池放哥,我能喝那个吗?”

      池放当即把啤酒一推,推到沈珍珠面前,“这有什么不能喝的,想喝多少喝多少”,还转过头去笑温辞,“辞哥还非要给小沈妹妹热牛奶,要我说也不是小孩子了,喝点啤酒没什么的,我初中就喝啤酒了。”

      温辞没有理会他,从沈珍珠手里夺过那罐冰啤,沈珍珠原以为他要帮她开,不想他把那罐啤酒拿远,反而把自己喝过的那罐递给沈珍珠,“只能喝一口”,温辞定定地看着她。

      什么嘛?他怎么还管起自己来了。沈珍珠迟迟没伸手去拿,连池放都觉察出来不对劲,站起来要去拿回啤酒,“辞哥,小沈妹妹想喝,你就给她一罐呗,喝一口多没意思啊。”

      “啪”的一声,温辞压住那罐啤酒,含着笑看池放,池放和沈珍珠对视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要说小沈妹妹确实年纪小,而且招人喜欢,但再怎么爱护也不是管得这样严呀,温辞管她估计比她爹都要严厉了。池放一双精明的眼睛在两人间巡视 。

      “喝吧”,温辞再次把自己的啤酒推到沈珍珠面前,沈珍珠小嘴一扁,委屈得不得了,一双水润的眸子也像要掉珍珠的兆头。

      温辞也担心惹哭了人,不过下一刻就见到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那我还是不喝了吧。”

      那样乖巧讨喜,又落寞地低着头喝自个儿的牛奶去了,池放都看得心酸了。

      温辞掐了把她的脸颊,放低了声音,“喝吧,让你喝一口。”

      这时候沈珍珠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了,故意和他疏离似地问池放,“池放哥,我能喝一口你的吗?”

      池放大气地递到她手里,“喝,都给你喝也没事”,他笑得傻呵呵的,还在为满足了妹妹的心愿而乐呵。

      相比之下,温辞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脸黑得能滴墨,笑也淡了几分,见沈珍珠真要喝池放喝过的,有些冲地喝了一声,“那就别喝了。”

      “喝你自己的”,啤酒又回到了池放面前,力气过大,里面的液体都跳起来了,吓得池放往后躲了一下,讷讷地看着温辞说“哦,好。”

      沈珍珠还玩着自己面前的热牛奶,低声嘟囔了句,“怎么又不给喝了”,眼神无辜,情绪平和,从头到尾竟然只有他温辞一个人快要气炸了。

      “男女授受不亲,别人喝过的东西你再喝也不怕传染病毒”,温辞面色很差。

      “可是…”,沈珍珠还没说完,温辞已经别过脸去不听她讲了。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微敛的眉眼,沈珍珠乖乖地喝起了牛奶,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喝一罐啤酒不行,喝一口他的行,要喝池放哥的又不行,明明喝他的也不干净啊。

      昨晚温辞一直情绪不高,话也比往常少了很多,所以沈珍珠今早在餐厅门口见到他的时候都不敢和他打招呼,还是温辞无事人一样扬着调子叫她“小珍珠”。

      现下还早,偌大的云城一点声音也没有,往日叽叽喳喳叫着的鸟儿,还有蝉鸣声,此刻通通听不见。

      沈珍珠习惯了每天早上早起去溪水边摘野花,再把野花插到小瓶子里放在前台,看一看心情就好极了。

      她发现之前那位阿姨起得也很早,有时候沈珍珠去摘花回来还能在阶梯上和她打个照面,她要去下面散步,等到八点多才回来吃早餐。

      沈珍珠时常把花送她,阿姨也喜爱与她讲话,每次中午吃饭也是一进餐厅就“小沈,小沈”的叫她,有时沈珍珠不在,她还会一直追问。

      不过现在温辞在这,沈珍珠也拿不准他要不要吃早餐那么快,见温辞走到栏杆旁呼吸清晨的清新空气,她犹豫了下也跟了过去。

      沈珍珠扶着栏杆往下看,看到阶梯上一对中年男女在扫地,中年女人拿着扫把,男人就提着垃圾桶在一旁作陪,明明是在工作,可两个人就像在玩一样,笑容就没从脸上掉下来过。

      他们穿着很是朴素,就是平常的中年夫妻的模样,可他们又那么的不同,那种人到中年,依旧热恋,依旧积极的氛围萦绕着他们,也吸引着沈珍珠。

      沈珍珠的父母也和他们一般年纪,可是自打沈珍珠记事以来,家里总是争吵不断,母亲不吝用最恶毒的言语去辱骂父亲,父亲也向来用最恶意的话来侮辱母亲。

      母亲强势,而父亲懦弱,也许他们之间曾经有爱,但在每一次对和错的争辩里,爱瓦解了,他们成了最厌恶彼此的仇人。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沈珍珠无比地惧怕爱情,爱情在她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可她又无比向往爱情,希望真有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出现,爱着她,和她一起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因为她从没感受过爱。

      温辞轻声地在一边解释,“这是他们第二次来云城酒店了。”

      沈珍珠不解其意,仰头懵懂地看着他,温辞继续说下去,“他们之前也在云城酒店待过一阵子,后来就离开了。当时他们旅游到这,路费不足,就在云城酒店工作,赚足了路费就走了。”

      “这次也不会待太久,过了这个暑假,他们又要骑着摩托车去旅游了。”

      “那也太棒了吧,那个阿姨好幸福”,沈珍珠指着扫地的阿姨说。

      毕竟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多少人会保持浪漫,那个叔叔愿意骑着摩托车带着老婆去游遍祖国大好河山,这在沈珍珠眼里是再幸福不过的一件事了。

      不过温辞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幸福的是胡叔”,他指向阿姨旁边的男人。

      “胡叔早年时是一个人骑着摩托车旅游的,后来出了意外手受了伤,他本来以为再也不能骑着摩托车旅游了,就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娶了付阿姨,没想到付姨知道他的心愿后又把他原先的摩托车推出来,第二天就骑着摩托车带着他上路了。”

      “他们走走停停,没钱了就停下来赚够经费再上路,有钱了就一路向北,从南到北,他们已经跨越了大半个中国。付姨喜欢云城,胡叔就又带着她回来了。”

      温辞娓娓道来,语调轻缓,沈珍珠听得入迷,羡慕地看向楼梯上清扫的夫妻两。

      原来不管年轻还是年老,都可以追求自由和爱情,爱情是可以一直延续的,梦想也是。

      “他们真的好合适呀,胡叔手受伤了不能骑摩托车,付姨刚好会骑,可以带着他继续做没有完成的梦想,她不抱怨他玩物丧志,还愿意和他一起完成这件事,真好”,沈珍珠看着,喃喃出声。

      温辞顺手掐了把她的脸颊,她呼了声痛,脸上沉闷的情绪消散开来,他肯定她,“确实很好,付姨一直到三十多岁都没结婚,当时说闲话的人很多,她是因为喜欢胡叔才嫁给他的,他们很合适,结婚后比结婚前自由快活多了。”

      结婚后比结婚前还要幸福,他们的灵魂是多么契合,又是多么的尊重彼此,难怪现在只消远远看上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之间容不下旁人的恩爱,他们是互相拥有彼此的人,真正意义上的互相拥有。

      沈珍珠的脸皱成一团,“也许找遍全世界都找不到完全契合的另一半,可是他们找到了,真好。”

      她没有远大的志向,从小到大,所求不过是爱,沈珍珠曾千千万万次想过被爱的场景,可梦醒时,又是黄梅女士无尽的谩骂,是父亲沈高远虚假的疼爱,她收到的爱太少,以至于费尽心思去想象出一些画面也始终匮乏。

      感受到沈珍珠失落的情绪,温辞蹲身平视她,瞧着她眼里一点感动的晶莹,问道,“小珍珠想要的另一半是什么模样的。”

      她脱口而出,“一直爱我的。”

      一直爱她的,这个范围太过宽泛,这个人其它特质都不重要了,也许是穷凶极恶之徒,也许是伪君子,也许是懦弱无能之辈,这些都不重要,她的标准只是爱她,一直爱她。

      温辞一时无言,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小珍珠这般好,一定会找到个一直爱你的人。”

      他不知道该嘲笑她的幼稚还是羡慕她,一直爱这样华而不实的诺言,这样虚假大于真实的命题,在时间的年轮里流转,谁又能说得清爱是否能长存。

      天边的红云渐渐变淡,晨光照耀之下他们皆变得模糊,而他,温辞,享乐当下,不求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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